一日一诗：我终于离开了自己 / 悲哀 / 痛和泪水挂在原先的脸上 | 锋剑 ：一个人的大悲

金 平

读锋剑《一个人的大悲》，我立即忆起了让我震撼的两次体验，均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一次是在一份书法报上看到弘一大师的临终手迹，写的是“悲欣交集”，令我震撼的是那枯笔表面的滞重中散发出来的内在的轻逸，既有大悲，也有大欣喜，更多的是非悲非喜的纯精神气息，那手迹传递的多种复杂况味使我浑身颤栗；一次是在成都，我路过一个公园门口，门岗是一位老大爷，坐在一把老藤椅上闭目养神晒着四月的太阳，脚边放着一个便携式收录机，正在播放的音乐令我真切感到醍醐灌顶，我驻足倾听了许久才离开，后来才知道他播放的就是佛教音乐《大悲咒》。当我读到《一个人的大悲》时，我很自然地重温了看弘一大师写的“悲欣交集”和倾听《大悲咒》时的体验，我理解什么是“祥和的安抚，神灵的光和音乐”。

除宗教信徒之外，最具“终极关怀”的或许就是哲学家和诗人了。哲学家能将思维触角伸入混沌的意识形态空间，并将其廓清；诗人则拥有具象化的超视力，能够超越物理时间的结构和现实世界的羁绊，进入精神空间，并用语言将超现实的精神处境进行幻象化的“描绘”，并且在“描绘”它的同时也去经历它、体验它。

《一个人的大悲》便是对个体生命步入终点的想象和观看，“悲欣交集”寓于其中。诗歌分为上下两部分，从“我终于离开了自己”到“我没有呼吸却又存在于这里”是对一个人“踏入生命终点”之时的现实想象，虽“悲欣交集”但也可以看出“悲”多于“欣”；“黑暗深不见底，光指引我上路”是过渡句，下一部分是对“踏入生命终点”之后的描绘、诠释和表达，则几乎只有“欣”而没有“悲”了。诗中充满了创造性体验，诸如“在一秒内过完一生/一个人的世界瞬间形成”、“思想极端灿烂”、“一生的情景突然聚集和散落”——这些都是只能通过“语言之笔”来描摹的。最后，诗人“欣然”总结：“我的孤独没有人看见/我的极乐没有人看见”，抒发十分克制，“孤独”一词耐人寻味。

实际上，《一个人的大悲》是超越了“悲欣”的。既然“生命的终结”是人的宿命，那么，最重要的就不是与这种宿命对抗，而是与它和解。诗歌的可贵之处便在于诗人对生命所表达出来的达观态度，由此便很好理解诗歌开篇的“终于”一词和末篇的“孤独”了。诗歌通篇被孤独之光映照，这孤独是超越了孤独的孤独，既有对生命的留恋，也有从终点向另一个起点跨越的释然。从而，诗歌犹如光，不仅令我们愉悦，也给我们以“指引”。

锋剑：原名何丰建，1973年2月生，集有诗集《丝或者光》《指尖上的花》《云水禅心》等。

金平：笔名金轲，诗人，著有诗集《一个人的沦陷》《离群索居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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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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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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