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最怕收到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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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云溪
新年第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送蛋糕的小哥,问我是不是××女士、在不在家。我一愣,说我没有订蛋糕,也不过生日,肯定是搞错了。对方猜测应该是朋友给我的惊喜,我只好先应下,不出十分钟,小哥就将神秘蛋糕送上门。
究竟是谁送的?我和爱人面面相觑。询问送蛋糕的小哥,对方答只留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平时注重隐私保护,对外一般留假名和单位地址。在微信检索一通,把范围缩小至两人,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想发私信表示感谢,但如果乌龙了难免尴尬。爱人提议,发仅这两位可见的朋友圈,等人自动认领。但几小时后,依然无所获,我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难道另有其人?
签收单据上写着蛋糕的金额,我默默记下,想着等搞清楚是谁了,一定要回赠对方相近金额的礼品。莫名欠下人情令我坐立难安,不能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每隔两三分钟就看看手机,生怕错过任何消息提醒。
职场打拼多年,还能被朋友惦记实在难能可贵。上回收到新年礼物要追溯到学生时代,宿舍四个姑娘,新年互送几十元的口红、睫毛膏、护手霜就能兴奋好一阵。毕业后,我们都留在北京工作,新年延续互送礼物的习惯,价位也从几十元上升到几百元,甚至奢侈品牌的香水、项链等。直到两个姑娘辞职南下,一个嫁到国外,我们的互送小团体就此解散,幸好还保留了在群里问候一句“新年快乐”的仪式感。
《街角洋果子店》剧照
宿舍的姑娘们知道我不喜甜,也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惊喜”,不会送我放置在冰箱底层的这块烫手山芋。人到中年升糖是大忌,望着体检报告上一排排不健康的数字,吃甜变成一件可畏的事。即便是过生日,我和爱人还是优先选择自制一碗长寿面,最好是粗粮荞麦面,蛋糕早已无福消受。
如今的蛋糕标榜动物奶油,或无麸无油,号称绝不使用植物奶油。但在小时候全然没有动物奶油、植物奶油的概念,过生日家里能给买个蛋糕就不错了。戴着设计成王冠样式的生日帽唱生日歌,一定要中文一遍英文一遍,再许愿吹蜡烛,招待凑热闹的小朋友极有面子。听说谁过生日有蛋糕吃,孩子们跑得比谁都快,似乎错过了这份甜蜜会抱憾终生。
而现在这份甜蜜变成了沉甸甸的负担。配料表上的糖和脂肪含量,让我和爱人腰间的赘肉与减慢的代谢望而却步,更不敢让龋齿风险高危的孩子在晚上发现蛋糕的存在,不然肯定闹着要吃,更难收场。我和爱人达成一致,只给孩子留一小块,明天上班把蛋糕带到单位与同事们分享,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遇见王沥川》剧照
当晚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要是预测中的朋友早该露面认领了,难道是居心叵测之人?爱人安慰我别迫害妄想,早点洗洗睡吧,可一闭上眼睛,有关蛋糕的恐惧袭来,噩梦困扰了我整整一宿。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到单位,熟悉的门卫见我手上拎着蛋糕,跟我打招呼,“新年好!今天过生日啊?”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我生日,别人送的。”
“哎呀,肯定是你的仰慕者送的!”门卫的声音出奇大,等电梯的人纷纷侧目,我陪着一脸苦笑,转头爬了楼梯。
气喘吁吁到办公室,我决定调整说辞,同事问起就说是乙方代表送给大家的,我代为签收。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新年伊始,每人分一块蛋糕皆大欢喜,没想到同事都以减肥、健身为由推辞,还有一位直接说患了遗传性糖尿病,“其实我很馋甜食,就是怕升糖,一直控制着,可费劲了。”
《办公室》剧照
想来也是,部门同事与我年纪相仿,都是闻甜色变的中年人。对他们来说,蛋糕同样是甜蜜的负担,我不能把自己的负担转嫁到他们头上。在他们建议下,我把蛋糕推销到更年轻的、代谢更快的部门,很快瓜分完毕。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大口炫蛋糕,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羡慕极了。
神秘人终于联系了我,是预测中的一位朋友,说是有事耽搁所以联系迟了。我赶紧给对方的地址寄出等值的礼品,被动欠下的人情一分钟也不想耽搁。但我不能确定,我挑选的礼物对方一定会喜欢,或许就像对方一样,正好送到我的雷点上。
爱人提议,送不到人家心坎上,不如送等面值的购物卡。可我不想这么做,不想失去这位送蛋糕的朋友。爱人又说,或许对方没走心,只是随便送的,要是关系好,怎么连你不喜欢甜食都不知道。我说,我珍惜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不管是不是走心之礼,对方在填购物信息键入的是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相信是走心的。
《假如爱有天意》剧照
我曾和爱人交流过,如果要送礼物,咱们商量后再决定,不要试图给对方“惊喜”。以我的经验,这份“惊喜”很大可能会成为惊吓,继而渐行渐远。
刚工作那会儿,我很喜欢不打招呼就送人鲜花或书籍,认为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百分百符合对方的口味。刚开始朋友们的反馈都很好,直到有个姑娘告诉我,花很漂亮,但下次别再送了,让她感觉很困扰。我纳了闷,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是我的审美有问题冒犯了对方?还是对方单纯不喜欢跟我这个人交往?
那时的我头铁,问了对方原因。对方说,是因为我把花送到了公司,让别人误以为她和男友分手了,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她的男友也知道了,也很生气。对这次事故的奇怪走向,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之后那个姑娘很少再与我打招呼,两人渐渐断了联系。自此,我吸取教训,几乎不再主动送人礼物,只重视回礼,并十分珍惜回礼的机会。
《没关系,是爱情啊》剧照
随着年纪增长,能互送礼物的朋友越来越少,也并非所有的礼物都是负担。最怕收到的是欠人情、没法还的匿名礼,你情我愿,你来我往,感情才能持续长久。蛋糕带来了十几个小时焦灼,但我珍惜这位送蛋糕的朋友,珍惜跟对方说每一年的“谢谢,新年快乐”。
排版:初初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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