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伴侣,值得结婚?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答案
编者按:
作为一名男性咨询师,我的不少女性来访者都深受男权和父权思想的毒害。
既有委屈与不甘,也有很深的自我怀疑。
她们的苦楚让我更深地懂得在东亚文化下——
女性,即使是高学历的职业女性,面对根深蒂固的男权文化,其实也有很多无奈、无力和无助感。
这个视角让我能够更好的共情女性,也更加坚定地成长为一个女性主义者。
而女性主义视角其实也反哺了我,不仅让我自己的亲密关系变得更加和谐与稳定,我也在这样的高质量深度亲密中得到了滋养。
也让我越来越看到,男权文化不只对女性有迫害;
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绑架了男性,让男女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敌对与竞争的关系中,这样对彼此都是损耗。
我的“女性主义”的缘起
作为男性,女性主义的启蒙首先来自于我妈。
也许是因为妈妈比较要强的缘故,我始终对于独立自强的女性心存一份敬意。
尽管妈妈在我 9 岁那年就因罹患癌症去世,但是她的自立自强与勇敢智慧一直成为照亮我生命的底色。
让我即使经历幼年丧母之痛,但始终还是能够积极乐观面对人生的各种挑战。
听说我妈从小就是学霸,从读书开始一路凯歌,经常得第一。
如果不是因为外公被打成了右派,她一路读到大学是概率很大的事情,但造化弄人,读到高中,就因为各种原因没法读书了。
这也成为了妈妈最大的遗憾,临死之前,还是不忘叮嘱我一定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尽管她没有圆大学梦,但是她的学习精神一直很强。
后面恢复招工,她很快就通过各种考核成为了工人,尽管上班很远,每天起早贪黑,但她从来没有因此抱怨或放弃。
面对爸爸的大男子主义,妈妈也从来不做受气的小媳妇,而是据理力争。
当然因为这种对抗两人也没少争吵,甚至会大打出手,但妈妈似乎很少示弱,甚至听说和爸爸离婚协议书都拟好了。
不过最后好像爸爸有认错,再加上孩子小才放下离婚的想法。
妈妈在男性面前不低头不示弱的性格,尽管给家庭带来过不少争吵,但她的力量感倒没有让我为她担心。
印象中妈妈总是有办法的,不会轻易服输的,这也给了我自强女性的启蒙。
妈妈不仅自己不会屈从于大男子主义,对于姊妹遇到类似问题也会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当时小姨遭遇到家暴问题,妈妈为小姨挺身而出。
不仅带着小姨和小姨夫谈判,并且还要求我外公主持公道,如果对方实在不改就离婚。
听说小姨夫对我妈是很有几分忌惮的,很害怕我小姨找我妈哭诉,也害怕我妈主持公道时的不依不饶。
我想我后来从事法官,以及最后转行做亲密关系咨询师,尤其是对家暴等问题为女性挺身而出,可能和当年妈妈的影响有很大关系吧。
后面开始大量的接触强调女性独立意识的文学作品:
从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爱玛》到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
再到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还有露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小妇人》……
比如《傲慢与偏见》中伊丽莎白,她的自尊、自爱和自省,以及面对他人对自己婚姻横加干涉时的据理力争与不卑不亢,
让“女性主义“的女性形象在我脑海中丰满起来;
即使相隔几百年,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个真正敢于和有权势的男性平等对话与博弈的女性是多么有魅力。
又比如《飘》中的斯嘉丽,则以她鲜活的生命力与完全遵从自己内心的野性让我看到了一个不愿意被传统礼教束缚,敢于直面内心欲望的女性是多么真实和有活力。
斯嘉丽完全颠覆了我们对传统女性的服从和贤淑的形象。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为他人的眼光而活,她只关注自己真正想要的;
尤其面对战争和乱世,当其他男人还在为逝去的往日荣光懊恼不已时,但她却可以用满腔的热情拥抱未来。
我能理解为何睿智的白瑞德如此爱她,甚至她自私贪婪的一面毫不掩饰,但他还是爱她旺盛的生命力和不屈的斗志。
▲ 根据《飘》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
正是这些经典作品让我看到了独立鲜活有个性的女性形象。
再加上当时港剧中独立能干的职业女性形象的流行(比如陈慧珊饰演的女法医,宣萱饰演的女律师,汪明荃饰演的女强人);
这些人物形象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从来都认为女性的「智慧和独立意识」是比美貌重要得多的东西。
女性主义视角带给我的礼物
带着这份对女性主义的原始认知,我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一个礼物——爱妻Emma。
她是吉林人,从小就读于朝鲜族学校,母语是朝鲜语和中文。
家庭的氛围是朝鲜族礼仪,女孩子一般很少找外族,但她是个例外,她说朝鲜族大男子主义,她更渴望平等的关系。
其实我做亲密关系咨询师的缘起,就是因为自己在十多年的高质量的亲密关系中收获了太多。
她的爱与支持不仅给了我冒险的勇气,包容的智慧,也让我收获了更好的自己。
好的亲密关系是彼此成全,互相成就。
确实这段亲密关系给了我太多的滋养。
不过反过来看,「女性主义视角」是我们亲密关系和谐的最底层的保障。
洪晃有过一个演讲《女权主义给中国男性带来的红利》,我还蛮喜欢。
她从女权主义的演变历史到女性主义眼中的婚姻形态来启发我们,为什么女权主义反而成了男人的红利。
里面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
“真的女性主义不是向男人索取物质财富,那绝对是和真的女性主义完全背道而驰的,完全是相反的行为。”
真正的女性主义会重视女性的独立能力与社会功能,让女性在发挥社会价值的过程中找到自我和自信。
而不是像某些微信公众号鼓吹的如何打扮自己,然后找一个有钱的男人来包养自己。
她认为只有真正的女性主义,才能把中国男人从田园女性主义者手里的压迫和剥削中解放出来。
她犀利地指出——
“中国现在应该有 2000 多万双薪家庭,就是这些家庭的维护必须依靠男人和女人都出去工作。
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求包养的话,这些家庭的生活会非常窘迫。
而现在中国的很多男人,也是因为这种经济负担而感到压抑,感到被压迫,而女性主义可以把你们解放出来。”
作为一个从长期亲密关系中获利太多的男性来说,我对她的观点举双脚赞成。
比如我和 Emma 十几年的婚姻中,我们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从来都是同心协力,彼此支持。
她不会认为男性给女性买房是天经地义的行为,甚至也不会认为结婚就必须有房。
我们在北京的时候,会认真讨论我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最后决定一起租房过一种有品质的生活。
而我也不会想当然认为女性给男性生孩子是义不容辞的。
对于孩子,我们也一起认真讨论过。
她期待过什么样的生活,她愿意为孩子在事业上做出何等程度的牺牲,带孩子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的投入与支持。
如果这些条件不满足,我们觉得丁克也挺好。
她会在我刚到日本的时候,选择工作支持我读书深造而不会觉得委屈。
我也会在事业开始起飞的阶段,选择推掉国内很多的机会而避免异地生活。
相比工作,我觉得自己的亲密关系更是我看重的部分。
这些选择都是我们发自内心做出的,基于彼此的信任与尊重。
而每一次这样的彼此成全,也是我们给双方的情感账户不断储蓄的行为。
我很庆幸有这样一位独立智慧的妻子。
而她也感激我始终能够尊重她、欣赏她,并且能够在小家与原生家庭之间划一条清晰的界限,把我们的亲密关系始终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从事亲密关系咨询
对“女性主义”的重新认知
不过从事亲密关系咨询后,我对“女性主义“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也看到了以前的一些认知局限。
a) 原来女性遭遇的这些不起眼的枷锁,并不是无所谓。
和一诺的对谈中,一诺提到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但恰恰反映了目前女性,尤其是职业女性的普遍遭遇。
一诺提到她听的节目中有一对博士夫妻,两个人在学业和事业上都很出色。
不过有了孩子后,家务活更多的都由妻子来承担,并且这个过程完成得很隐秘。
有一次,妻子要出差,让丈夫来照顾孩子一天。
结果在妻子出差的过程中,丈夫打了好几通电话,一会儿问孩子的东西放哪了,一会儿又问孩子的食物怎么准备;
甚至家里的厨房都不太会用,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好像是这方面的白痴。
然而这位妻子说,他丈夫在工作中却不是这样,他做博士实验比这个难度大多了,但是他也能安排得非常好。
为什么一到家里就显得如此弱智呢?
其实根本问题还是出在意识上,他不重视家务活!
他压根不认为这是个事儿,或者是他需要花心思的事儿!
说到这里,我发现自己也被戳中了。
因为我在家中对于 Emma 要求的搞卫生的标准和洗碗的标准也从来觉得很麻烦,觉得差不多就得了,干嘛搞得像年度大扫除一样。
但其实我忽视了的是,因为我不把这些家务事当回事,其实 Emma 的工作量就会多很多。
因为谁在意谁承担,但是我骨子里其实也当成了理所当然,对她的处境与烦恼缺少真正的同理心。
这也是 Emma 时常和我抱怨婚姻对女性不公平的焦点之一吧。
尤其对于生育,Emma 认为对女性很不公平,育儿的具体压力都很轻易地落到女性头上,似乎男性天然只是配合与帮助角色;
估计这也是很多现代女性恐育的主要原因之一。
b) 为何男性会认为这些问题不是个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男性并不认为在家务事中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
尽管我非常欣赏大导演李安曾经蓄势待发的一段时间,在家里做了 6 年“家庭煮夫”,并且把他的厨艺用到了《饮食男女》的电影之中。
而我也以李安做榜样,在刚来日本的大半年时间,在家里做了一段“煮夫”。
但仔细体会,当我说起这段经历,其实我是有优越感的。
我会在心理默默自我表扬:
“你看,我做到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到的事情,愿意做好家务支持妻子的事业,我多能舍得下面子为妻子付出哈!”
但假如是一位在家的妻子做好家务支持在外拼事业的丈夫,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会习以为常,并且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
甚至,如果这位妻子没有做好家务后勤工作,或者因为她自己也有事业,不愿意做家务,可能还会有人觉得这个女人至少做妻子不称职。
这不是明显的双标吗?
而李安做家庭煮夫的经历之所以后来被传为佳话,恰恰是因为他的事业上取得了让世界瞩目的成就;
还是在男人世界里获得了认同,宠妻、愿意做家务就成了他的加分项。
不然,他很可能会像那些热衷于做家务但事业平平的男人一样,被冠以“小男人”的蔑称。
其实骨子里还是充满了嘲讽和不尊重,尽管这样的男人对很多女人来说是真正称心如意的搭档与伴侣。
觉察到这一点后,我也更深地意识到其实我在做婚姻咨询的过程中,女性跟我抱怨自己的时间被家务琐事填满,被育儿烦恼占据时,我的共情其实是不够的。
我会和她们强调,对于家务、对于育儿,她们是有选择的。
她们如果不愿意,可以选择和丈夫博弈,然后争取更多的权利,让自己能够从无尽的家务琐事中解放出来。
但这里其实我也有“恐弱“的一面。
我鼓励这些女性成为”强者“,敢于捍卫和争取自己的权利,但我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是,她们能够得到支持的资源还是太少。
周围的环境基本很少会认为丈夫在家务和育儿上没有给予她们足够的支持是多大的事情;
反而认为她们太过计较喜欢抱怨是不够大度的表现。
男人只要不出轨还在赚钱养家就是好男人,女人的这点委屈需要自己消化……
当然,我会给这些女性一些具体的方法如何与丈夫博弈,争取自己的权利。
甚至包括哄着对方多干活,但这终究还是很难从根本解决问题。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也意识到作为男性,尤其是有一定话语权的男性,我需要更多的为女性发声,让更多男性意识到女性目前在婚姻中的处境与困境。
而当我们更愿意理解女性的真实处境,其实恰恰也是在改善自己的处境。
作为亲密关系咨询师,我深知——
只有基于「真正平等与尊重」的婚姻,才是高质量能相互滋养的关系。
在这样的关系中,女性因为被尊重被懂得而更有活力与自信,愿意也更有能力给予男性更多的爱与关怀。
而男性在这样的关系中,也会因为女性的滋养与信任而变得更自由更舒展;
并且也在理解女性的过程中更具谦卑心与同理心。
所以,这才是真正让彼此变得更好的深度亲密,也是我倡导更多男性学习和培养女性主义视角的根本原因。
写在后面
《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显示,女性抑郁症的患病率为男性的 2 倍。
尤其产后抑郁的情况触目惊心——每 5 个产妇就有 1 个抑郁症,准妈妈中 63% 的女性曾罹患产后抑郁,20% 的女性曾在怀孕期间患上抑郁症。
而与之对应的是,40% 的患者家人对产后抑郁患者处于漠视状态。
13% 的家属认为她们是在矫情,甚至还会讽刺。
这组数据真的让人触目惊心,也有些心寒!
难怪现在这么多现代城市女性恐婚恐育,尤其在生育问题上,如临深渊。
如果面对的是这样的残酷现状和社会家庭的支持系统,让这些女性如何放心去生育!
正如上野千鹤子老师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中写道的:
“妻子一旦怀孕,就必须不断来往于 B 面和 A 面,而丈夫只需偶尔探头看一眼 B 面,实际能够一直待在 A 面。 孩子出生后,妻子就必须始终留在 B 面,如果这时丈夫不转而来往于 B 面和 A 面,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因为当妻子需要去 A 面时,丈夫必须留在 B 面维持局面。
但是丈夫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偶尔来到 B 面换个纸尿裤,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而且男人如果不想换纸尿裤,还可以一撒手说:
‘剩下的交给你了。’他们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会很自然地做出这种举动。”
我想作为一个男性亲密关系咨询师,当我真正看到了这一点,我有必要坦诚自己的认知局限,并大方说出来:
我们男性确实需要从认知上真正意识到女性的不容易。
尤其是涉及到生育的问题,我们有必要真正为女性提供从物质到情感的双重保障;
让她们能够更有信心,也更有资源去安然度过怀孕到生育的考验;
并且在育儿的过程中,共同投入,相互扶持,真正让女性活得更加安心和舒心。
这样,我们也可以活得更加自由与舒展!
作者:亲密关系咨询师,出版《亲密关系管理》;前北京法官,现律师,婚姻家庭案件处理专家;日本一桥 &美国耶鲁MBA,认证冲突调解师。个人公众号:陈历杰(ID:lijiechen56)。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奴隶社会】,不端不装有趣有梦,听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说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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