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式高管：我妈就是董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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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臣式高管：我妈就是董明珠

9月前

作者：哲空空

来源：蓝钻故事

文章已获授权

年会不能停，尤其是格力。

格力年会上，几个花样男女敲打快板，争先恐后赞美公司猛夸领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正讲到热闹处，一红衣女子露出笑容，冷不防冒出一句：论关系，我比你们都特殊，我妈就是董明珠。

话音刚落，画面切换至台下，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娃儿的董女士，微微侧头，左倾45度，露出受用表情，嫣然一笑。

这个瞬间，将定格在格力历史上，成为经典，也赤裸裸的展示出中国职场文化的某些真相。

据格力员工透露，这个“认妈”节目是由外面请来的人编排的，而王自如，正是本次活动策划的总指挥。

知道了这些细节，让人不禁联想，这个“我妈就是董明珠”的雷人妙语，可能是王自如“借他人之口慷自己之慨”。毕竟，在格力，“关系比谁都特殊”的角色似乎正是得到董小姐欢心、伸缩自如的王总。

毕竟，自2021年进入格力以来，作为格力副总裁的王自如，已经贡献了太多的经典段子。

“我没有看过格力给我的工资条”；

“能不能给我一间离你比较近的办公室，我要随时向您汇报”；

“我哪怕每天什么事都不干，我就看她怎么开会，我听她每天讲什么、做什么，我都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老太太听着开心，王总裁青云直上，网民们也收获了一个个笑话。

这才是三赢。

《水浒传》高俅发迹那集，当高俅的旧时马仔高坎前来投靠时，高坎为了打动高俅，主动自降辈分，死缠烂打要给高俅当干儿子。

叫了几声干爹后，高坎见高俅没反应，索性连“干”字都省了，直接叫亲爹。

高坎这句亲爹，叫到了高俅的心坎上，自此，高坎华丽转身，成了高衙内，良心丧尽，坏事做绝，后来调戏林娘子，逼林冲上了梁山。

高俅为啥需要高坎这个干儿子？或者说需要高坎这个弄臣，说穿了，这都是人性。

现在的恋爱文化里流行讲一个“情绪价值”，你要会伏低做小，凡事少讲道理，多说甜蜜话哄，讨另一半开心。

其实，上面的老爷老太太也没什么区别，同样需要“情绪价值”，人活到了某个层级，志得意满，就会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格外需要下属提供情绪价值，来证实自己真的处于云中，而不是活在雾里，若非铁石心肠，几句“对症下药”的马屁过耳，谁都会觉得如沐春风。

高俅本人当然不傻，他自己就是有名的弄臣，靠着一手羞煞国足的球技，以及“为人乖巧”的性格，他讨好了最大的老爷宋徽宗，青云直上，从苏东坡的小秘，变成了皇帝的近臣，最后当上了大宋最高的军事领导人——太尉。

他的三级跳人生证明，舔狗在职场里，真的有用。

在高俅的世界里，靠舔上位是他最擅长的提拔方式，而一层舔一层，也是他最熟悉的权力结构。

他舔惯了宋徽宗，就必然要让底下人舔回来。他需要各种各样的弄臣和“干儿子”，来证明在他人面前，自己也混成了个“小宋徽宗”，他曾经付出的一切舌苔和尊严，都可以在这个时候上市变现。

高俅是宋徽宗的弄臣，高坎是高俅的弄臣，高坎之下又另有弄臣，构成了一种等级制的弄臣文化，如此类推，弄臣不匮，永锡尔类。

喜欢阿谀奉承是人性弱点，为古今的弄臣们开辟了发挥其特长、辗转腾挪的巨大空间，并且深度影响了中国的政商文化。也难怪古代史家要专门搞一个“弄臣传”系列，为的就是以儆后尤。

在今天，弄臣文化并未过时。

弄臣们穿上西服，打上领带，换了身行头，穿梭来去于各大厂，依然如鱼得水。

当公司够大，老板够飘，或迟或早，就会衍生出一个职场新物种——弄臣式高管。

“弄臣式高管”的核心业务就是讨企业领导欢心。

美国作家大卫·格伯雷，在他的《毫无意义的工作》里揭示了一个赤裸裸的真相：

世界上一半以上的工作毫无意义，它们从不创造任何价值，唯一的作用，是方便一部分人去统治另一部分人。

喊董明珠是“我妈”，和给高俅当干儿子一样，当然不可能为社会创造任何价值。

它们唯一的作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对高俅的崇拜，既为自己赢得进身之阶，也为宋徽宗、高俅和高坎们提供情绪价值之余，巩固某种等级分明的权力文化。

在这个权力文化下，人人都要揣摩上面的心思喜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讨老人家开心，即所谓的“向上管理”。

向上管理，是很多中年职场人津津乐道的人生秘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他们以一个人是否懂事，是否会来事为参照物，八卦着身边每个人的关系和前途，鉴定着每一个进入职场的年轻人是否“上道”。

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衣》，堪称对这种权力文化揭露的最妙的作品，更妙的是，它还是一部童话。

在弄臣的圈子里，即使皇帝不穿衣服，身边空气也会是五颜六色的布料，大臣们赞美着衣着的华丽，崇拜着皇帝的品味。

可惜的是，互联网不太吃这一套。

当皇帝的车驾进入公共的闹市，进入众目睽睽之下，游戏规则就改变了。

只需要一个小孩子，就可以无情的戳破皇帝的新衣。

“你没穿衣服！”

一瞬间，华服变成了裸体，品味变成了丑态，“向上管理”的人生智慧，变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笑话。

弄臣文化最根本的原因，来自于权力的源头。

在一家企业里，权力来自于老板，员工的薪酬和前途，统统来自于老板的喜好。

那么，讨老板开心，自然就成了员工的理性决策，才能最大化自身的利益。

董明珠这一代人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点：一切问题，都是人的问题，搞定了相关的人，就搞定了一切。

老太太是数十年的老销售出身，在销售的世界里，这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形成了她“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观念。

——我就是这个关键人物，你们要在格力混出头，就要以我为主。

所以，王自如们要在老太太身边混，就要去舔她，就要去哄她，这是一种表示臣服的方式，证明自己很听话，很好用。

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臣服态度，这就构成了对上面人的挑战。

在这种利益关系下，员工只能去做王自如，如果不幸当了孟羽童，就要被扫地出门。

而这，也正是董明珠和王自如被骂的原因。

就像当年，王自如与罗永浩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论战，王自如再多的辩词，最终却被罗永浩一句话碾压：

你一个最需要客观中立的测评人，如果都被包养了，谁还信你的产品测评呢？

放在格力这里就是，你一个最需要展示企业形象的副总裁，在摄像机面前对着千万观众，表演的却是一副弄臣的姿态。

那么，谁还信你的企业文化呢？

即使不对王先生进行道德评判，他显然也弄错了说话的对象。

在互联网的公共舆论中，权力来自于网民。

在这个时代，网民绝非某些文化人、媒体人口中的“群氓”或“乌合之众”。恰恰相反，他们用脚投票，用阅读、点赞、转发和消费，来清晰的表达自己的观点，用自己的意见来影响世界。

弄臣可以哄皇帝，高管可以哄老总，他们都处在利益关系中，无法自拔。

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人们心知肚明，你们用来过家家、争好处的弄臣文化，无论对公共利益和社会风气，还是对一家企业的发展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王自如看不看他的工资条，是不是喜欢坐在董明珠身边，对格力的前途没有任何正面意义，反而在公众面前，严重破坏了格力的企业形象。

若企业领导有足够定力，虽周遭马屁不断，但大事不糊涂。一个“弄臣式高管”的影响，无非是浪费了企业的一点资源，让新入职又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平添了几分恶心。但终归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宠物，平时图一乐呵，若用的好，把这份手段用到客户关系里去，也许还能多拿几个订单。

若企业领导被“弄臣式高管”拍得五迷三道，乃至因此陷入信息茧房，以为弄臣们的奉承，就是世界的真面目，甚至将实权交到“弄臣式高管”手中，让真正做事情的人寒心，那对于这家企业和企业里的所有员工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王自如算不算“弄臣式高管”？我们不敢妄断。从目前来看，如果王自如只是负责“年会策划”之类的事情，那也就罢了。

毕竟皇帝的新衣被揭穿后，盛大的游行仍然在继续，职场上的游戏规则，也不会因为局外人的几句笑声而改变。

在童话里，皇帝摆出一副更为骄傲的神气，而内侍们手中托着那条并不存在的后裙。

可如果内侍们的工作不再是托着后裙，而是去管理王国的财务，把宝贵的财富，用来继续推进一次又一次的盛大游行。

甚至是靠着托着不存在的后裙，却取代了靠打硬仗上位的将军，去管理军务，决定大事情，那就要闹出大事情了。

中国名企，但愿格力的明天会更好，我希望看到：

任你王自如伸缩自如，也跳不出董小姐的手掌心。

当然，我们也想对王自如副总说：

你说的都很好，下次记得别说了。

END

本文作者：哲空空，水手，蓝钻故事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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