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觉到飞机在急速下降时,Ali Bukhari还在从小憩中醒盹儿。
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蜜月之旅的结局。
这位27岁的澳大利亚籍工程师和妻子Ramiza在冰岛度过了两个星期田园般的生活,结婚几年来,他们一直在为这次旅行攒钱。Bukhari说,他们一直想去个特别的地方。虽然回程意味着很多段飞行,先是飞到伦敦、然后途径新加坡,最后回到悉尼,但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从伦敦希思罗机场起飞10小时后,意外降临了。他们乘坐的新加坡航空公司(Singapore Airlines)的飞机剧烈地颠簸起来。坐在Bukhari前面的一位老人被抛向空中,甩过过道,重重地撞在中间的一排座位上。机舱氧气面罩掉了下来,一些装氧气面罩的箱子也掉了下来。
“我和妻子都以为我们要死了,”Bukhari说。“我们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
Bukhari和他的妻子都安然无恙;他们系着安全带。但还有许多人受了重伤。脸上鲜血直淌。Bukhari说,有人正在对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进行心肺复苏。
就在这时,Bukhari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飞机出了问题怎么办?他想透过窗户看看是否有外部损坏的迹象,但又怕真的看到些什么,于是忍住了。他想,气流肯定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然而这一次,罪魁祸首正是气流。新加坡航空公司的SQ321航班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气流相关事故之一。此次事故造成一名73岁的英国人死亡,死因可能是心脏骤停,据航空数据公司Cirium的信息,这是近30年来商业航班遭遇强气流导致的第一起死亡事故。截至周四,已有104名乘客在该航班最终紧急降落地曼谷接受了治疗,其中20人仍在重症监护室。
在一家接收了许多伤者的医院中,有六人头骨和脑部受伤,22人脊柱或脊髓受伤。私立医疗机构Samitivej Srinakarin Hospital院长Adinun Kittiratanapaibool说,一些病人已出现瘫痪的迹象,但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损伤是否是永久性的。至少已有17人接受手术。
Keith Davis在调整座位时发现妻子的水杯在震动。他伸手去捂水杯,防止水洒出来。他说,紧接着他就发现两人双脚离开地板,向机舱顶部撞去。
他的妻子撞到了头顶上方的行李箱,然后摔至过道上。他头撞穿了顶板,然后人又落回座椅上。
来自澳大利亚阿德莱德的59岁景观设计师Davis说:“我彻底吓呆了。”
他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俯身问妻子是否还好。他说:“然后我意识到,我的血滴了她一身。”
他的妻子Kerry Jordan目前在重症监护室,但情况稳定,意识清醒。Davis主要是皮外伤,发际线处有一道撕裂伤,导致大量出血,眼睛周围有淤青,右肩局部疼痛。
在事发后的混乱时刻,他最担心的是如何让妻子保持不动。他说,他用双腿紧箍住妻子,把她固定在原地,不让任何人移动她,直到到达安全地带。这对此前在英国度假的夫妇现在只想回家,但这意味着要再坐一次飞机。
“我一点儿也不想坐飞机了,太可怕了,”他说。“但也别无他法。”
01
一片非常危险的区域
这次气流颠簸似乎来得毫无征兆。Bukhari说,事发大约15分钟后,飞行员明显受到颠簸影响,似乎艰难缓慢地走进机舱,告诉乘客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严重气流。Bukhari说,当飞行员看到那名接受心肺复苏的男子,他显得更加不安了。
气流颠簸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机舱内的情况看起来像飓风过境。食物和饮料飞溅到头顶的行李舱上。一些顶板掉落,导致飞机内部的杂乱管线坠落。
在过道和空乘人员的备餐室里,食品托盘从架子上滑落。地上散落着袋装薯片、瓶装水、破碎的酒杯、咖啡杯、水壶、苹果和猕猴桃切片。
从伦敦飞往新加坡通常需要13个小时。该航班于当地时间周一晚上10点38分起飞,向东南方向飞越欧洲,途径中亚,飞向孟加拉湾,该区域天气出了名的变幻莫测。根据气象和航空专家分析的卫星数据显示,该航班飞越缅甸南部时,雷暴正在形成。
根据航班追踪服务公司Flightradar24的数据,就在曼谷时间周二下午2:50之前,该客机被推高了约400英尺,又急速下降了同样的高度,这一切都发生在大约一分钟之内。新加坡航空表示,客机在伊洛瓦底江流域上空突然遭遇极端气流。该流域主要位于缅甸境内。
航班随后稳定下来,大约在下午3:05开始了Flightradar24和其他航空专家所称的可控下降,从37000英尺降至31000英尺,然后开始水平飞行。大约五分钟后,客机再次开始下降,并于下午3:45迫降曼谷。
“他们显然穿过了一片非常危险的区域,”航空顾问、曾多次执飞类似航线的飞行员Byron Bailey说。Bailey记得有一次他执飞的航班飞越孟加拉湾时,他离开座位查看早餐服务。返回座位时,他注意到雷暴正在迅速逼近,而副驾驶却浑然不觉。
Bailey说,他立即告诉机组人员在两分钟内让所有人系好安全带。“那天的天气非常恶劣。”
Bailey说,飞行员通过雷达扫描来探测前方的风暴,而且往往会试图绕行。这些信息以颜色编码,绿色表示温和天气,如小雨,红色则提示强雷暴等严重情况。
“绝不要在红色的情况下通过,”他说,“红色是真正的坏消息。”
Andrew Davies说安全带指示灯刚亮起,飞机就开始下坠
不过,有时还是很难避免。新加坡航空还没有提供任何关于湍流起因和飞行员所见的细节。
新加坡交通安全调查局(Transport Safety Investigation Bureau)表示正在调查这起事件。
Drew Kessler和Vicki Kessler夫妇当时乘坐这趟航班带着两个儿子前往新加坡参加扶轮国际大会(Rotary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43岁的Drew是全球人脉组织国际扶轮(Rotary International)的财务主管,他在Instagram上的一则帖子中说,事故发生时,他撞到了机舱顶板,脖子骨折了。《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核实了他的帖子。他说,他的妻子背部骨折,疼痛难忍。他们的两个分别为8岁和12岁的儿子没有任何健康问题。
Kessler分享了他拍摄的一个水壶的照片,那个水壶被大力甩飞,嵌入了飞机顶板,就在他撞伤的位置旁边。他说:“显然,情况本来可能会更糟,我们感到很幸运。”
02
“极其突然的下坠”
在这次长途飞行中,54岁的Andrew Davies坐在靠窗的位置。空乘刚刚送来了饮料,他认为这意味着飞行员和机组人员没有预料到会发生颠簸。他邻座的咖啡还是热的。
Davies说,安全带指示灯刚亮起,飞机就开始下坠。他说:“下坠是非常突然的。”而下坠过程的结束似乎也像开始一样突然。
他说:“其实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哦,我的天啊,这会停下来吗?’”
Davies在飞机上来来回回地帮助伤员,他看到各处乘客都乱成一团,从彼此身边挤过去。他说,他们不得不在不断掉落的物品之间穿行,甚至要避开躺在地板上的人。
商务舱有一名男子的头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另一个人捂着胸口,看起来非常痛苦。一位女士的背部受伤,发出痛苦地尖叫。还有一个人耳朵受伤,血一直流到她的白衬衫上。
Davies和其他人合力将一位昏迷的老人从座位上挪了出来,让他躺在靠近应急门的地方,那里的空间更大。一名受过医疗培训的乘客喊着需要除颤器,一名步履蹒跚的机舱乘务员把除颤器拿了过来。Davies回忆道,他们对那位老人做了至少20分钟的心肺复苏,然后有人说,“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按压了”。
那位老人的遗孀在那里不停地说着:“这是我丈夫,这是我丈夫呀。”
这名过世的男子名叫Geoff Kitchen,是英格兰西南部一个业余音乐剧团的长期成员。泰国当局后来透露,该男子患有心脏病。
“这架飞机上的几乎每个人都同时需要获得救助,”Davies说。“在当时这不可能做到的、非常难以处理的情况。”
受伤的乘客被分批送到曼谷的三家医院和一家诊所接受治疗,大部分伤者被送进Samitivej Srinakarin医院。
按照计划,Bukhari夫妇先飞往新加坡,然后再搭乘七个小时的飞机前往悉尼。在飞行途中,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看电影,试图让彼此放松。
“我们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那起事故的画面。”Bukhari说道,“在接下来的两段飞行旅程中,这件事一直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Bukhari的父母和他妻子的母亲在悉尼机场迎接了他们,经过了45分钟的车程后,他们抵达家中与其他人团聚。
Bukhari说,“我以前从未对飞行有过任何恐惧情绪。但我现在可以诚实地说,我如今变得害怕坐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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