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1999年,“三十三冠王”影帝李雪健出演了两个炸裂的角色:一个是开创了中国封建时代的秦始皇,另一个是开启了中国原子时代的“核司令”。日版海报上的李雪健版秦始皇神似三船敏郎。1998~1999年,“李云龙”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李幼斌搭档雪健sir,饰演了一位留美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回国大漠隐姓埋名的核物理学家。98年的“李云龙”不用“意大利炮”,却精通意大利语。
1998~1999年,“叶文洁”已经是“核物理学家了”。她陪伴李幼斌饰演的陆博士,在家是贤惠的妻子,在外是给将军们讲授原子弹基本原理的老师。天体物理学家or核物理学家,陈瑾98年就开始尝试“毁天灭地”的角色了。
1998年~1999年,《漫长的季节》里王响的“意难平”李巧云,不在东北的桦钢车间,而是在西北的马兰基地,是大漠隐姓埋名研究原子弹的巾帼学霸。国营大厂女工&核武战线女英,百变的刘琳不变的发型。
这部汇集了“李云龙”+“秦始皇”、“叶文洁”&“李巧云”的神作,号称中国版《奥本海默》,同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却比后者早拍了二十五年,豆瓣评分更是比后者高0.6分。它就是1999年的《横空出世》。《横空出世》和《奥本海默》都将视线对准中美的“量子群英”。
1999年是个特殊的年份。5月8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轰炸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邵云环、许杏虎、朱颖三位记者牺牲。当时在我国新疆罗布泊实地拍摄的《横空出世》剧组,正在拍摄建设核武马兰基地的打夯戏份。李雪健饰演的冯石将军,刚从抗美援朝战场归来,未洗风尘,就带领部队开赴罗布泊。现实与历史形成了隔空映射。1999年为抗议北约轰炸我国驻南使馆,电视滚动播出电影《上甘岭》。而冯石将军也参与指挥了上甘岭战役。
在北约轰炸驻我国驻南使馆的特殊背景下,李雪健用自己家乡的山东梆子带领大家唱起的“打夯歌”,饱蕴着爱国激情,剧组上下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铿锵的节奏掷地有声。为什么这么急迫地搞原子弹?影片对应的历史是,“接力”迫害左翼科学家奥本海默的杜鲁门与继任艾森豪威尔政府,也“接力”对我国进行核讹诈。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都是热衷“核平”的右翼政客,二者“接力”了朝鲜战争。
《横空出世》和《奥本海默》主要表现科学家群体,不会给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太多篇幅。为便于理解影片,补充点这俩当时对我国的核讹诈的惊人之语:“一直在积极考虑使用原子弹……虽不应将其用在与战争毫无关系的无辜男人、妇女和儿童身上,但如果使用原子弹,这就会发生。”(1950年11月杜鲁门答《芝加哥每日新闻》);“如果远东发生战争,美国当然会使用某些小型战术核武器。”(1955年3月艾森豪威尔新闻发布会)。美国对我国核讹诈的同时,也在和苏联搞核竞赛(图为真实影像)。
如国说当时美国两任boss的言论还有所尺度,那么杜鲁门的“大档头”麦克阿瑟,与艾森豪威尔的“嘴替”杜勒斯,挑衅简直就赤裸裸了:“把30到50个原子弹投到满洲的空军基地……沿鸭绿江设置一条放射性钴地带”(麦克阿瑟五角大楼提案);“如果不能达成停战协议,美国就要轰炸鸭绿江以北的满洲庇护所,美国将毫不犹豫地使用新试验成功的核炮弹”(杜勒斯同印度总理尼赫鲁谈话)。麦克阿瑟和杜勒斯心心念的鸭绿江,被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去了(图上真实影像),可让人泪奔的是,《横空出世》里凯旋的志愿军战士还没歇口气,就开拔西北荒漠。
面对美国的核讹诈,为了保家卫国与维护世界和平,我国必须拥有自己的核武器。而世界上爱好和平的人们,寄愿景于新中国,也希望我国有核武器。居里夫妇的女儿、奥本海默的“师姐辈”约里奥·居里,托归国的放射化学家杨承宗给毛主席带话:“你们要反对原子弹,就必须有原子弹。”她更将亲手制作的10克含微量的镭元素的标准源送给中国人民,支持我国的核事业。约里奥·居里夫妇的得意门生是我国“原子弹之父”钱三强,《横空出世》中的李明志原型(图下右)。
为了响应新中国原子弹事业,大批留学海外的知识分子学成归国,他们本有希望获诺贝尓物理学奖奖、化学奖,但义无反顾地为了我国核事业隐姓埋名。带回约里奥·居里口信的杨承宗于1951年回国;钱三强更是早于1948年就回国了。而《横空出世》里陆光达的原型,则是1950年回国的、隐姓埋名长达28年的“两弹元勋”邓稼先。邓稼先是美国普渡大学理论物理博士,陆光达被改编成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博士。
不同于奥本海默把自己家乡的童年“梦幻山谷”——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作为美国原子弹基地,邓稼先面对的是苏联专家口中的“死亡之海”、杨振宁笔下的“马革裹尸的古战场”——罗布泊。这里盛夏气温高达50多摄氏度,而刮起风来则骤降到零下30多摄氏度,每年降水量只有十几毫米,上百公里都没有水源。新鲜蔬菜运进来成了干菜,盐碱水先洗脸再洗脚最后洗衣,沉淀后制氢气做探空气球。奥本海默的梦幻家园绿草如茵,还能和妻子卿卿我我;邓稼先面对黄沙无垠的死亡之海,与妻子分离28年,归来时日无多。
当年,邓稼先和来自全国26个单位的5058名试验人员、5000名工程兵来到这片死亡之海,带着3.3万多吨器材,运输的火车皮就有1116节,汽车1270辆,行军1851公里,相当于绕地球462圈。头顶还有美国间谍卫星、B-52轰炸机威胁,妄图扼杀我国核事业于摇篮之中。而1999年的《横空出世》剧组,戏里戏外都重走了先辈之路。演员6000多人,算上部队4也有一万人。单单摄影师张黎的器材就动用五六架飞机、五六十辆卡车,亲自给张黎开飞机的师长惊了,就连美国也惊了,以为我国要在罗布泊重启核试验,派8颗间谍卫星日夜监控!上为罗布泊原子弹试验场真实影像,下为《横空出世》复刻版。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反正美国佬是惊了。
电影《奥本海默》里,美国第一颗原子弹“天团“阵容之强大世所罕见。至少有14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世界顶流科学家:哥本哈根学派“大宗师”玻尔、剑桥学派“掌门”查德威克、 “中子狂魔”费米、“波粒二象侠”康普顿,“氢弹之父”泰勒、“计算机之父”冯·诺伊曼……而《横空出世》里,陆光达带着一群刚毕业的“娃娃兵”。中苏关系恶化后,苏联专家撤走图纸全都烧掉,留下的数据还是错的!只能和二炮共用一台老式计算机,其他全都靠计算尺、甚至算盘。现实中邓稼先自己也是边干边学,因为他博士毕业就回国了,一切从零开始!奥本海默的“群英会”西餐侍者大house;陆光达的“学生会”馒头咸菜加算盘,草纸能铺满罗布泊。
《奥本海默》里,奥本面对更多的是来自美国右翼政府的精神压力。而陆光达则同时面对精神和肉体的“double kill”,在罗布泊饿得双腿浮肿,回京出差与美籍华裔核物理学家夏世忠(原型为杨振宁)的意外相遇,被美国记者添油加醋害得隔离审查。好在都有坚强的后盾——马特·达蒙饰演的格罗夫斯将军,与李雪健饰演的冯石将军(原型张蕴钰少将)。格罗夫斯将军是西点军校毕业的“理工男”,思维偏理性;而冯石将军和现实原型张蕴钰将军都是诗人,有着文科生的浪漫。
不同于《奥本海默》里马特·达蒙的格罗夫斯将军戏份少的如同“背景板”,李雪健饰演的冯石将军异常出彩,在《横空出世》中甚至盖过了陆光达的主角光环——盐碱水施工不合格的替补替部下求情的委屈;让老伴给双脚浮肿的陆光达做布鞋的“暖男”之举;顶撞上级用脑袋替陆光达做担保的“鲁莽”;叮嘱司机开慢一点让陆光达打个盹儿的细心;以及陆光达不在家,也学陆光达用嘴舔一舔水泥的可爱……李雪健在《横空出世》里贡献了N多个表情包,“学陆光达舔水泥”已是基础操作,把诗人将军演绎得温暖富有人情味。
但电影里最动人的,莫过于原子弹成功爆炸前夕,冯石将军与陆光达交心的独白——“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党在战火中长大,从来还没怕过什么,可是看了广岛、长崎摧毁的纪录片,我震惊了!在朝鲜战场,我们抓了一个美军俘虏,一个小小的下士,竟敢在我的面前,大声喊叫着扔个原子弹让我们尝尝。气得我逼着他用咱们中国话唱‘打败美帝野心狼’,武器落后受气啊!我忘不了我们的士兵,被凝固的汽油弹炸成了火人。他们挣扎着喊叫着,喊着爹喊着娘!伤员更是可怜啊,没处躲没处藏,就在我的身边——我,救不了,救不了他们啊!尽管这样,咱们屈服了吗?没有——”接着,冯石哽咽了,说出了《横空出世》中最经典的那句话——冯石将军的“粗口”,吼出了中国人的心声。
听得出神的陆光达,突然回到现实,遥指远处:“老冯,你看,咱们的原子弹来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不同时段蘑菇云形状(真实图像)。
1964年10月16日,北京时间15时,随着报时员“9、8、7、6、5、4、3、2、1,起爆!”轰鸣的爆炸声震颤了大地,戈壁滩上终于“生长”出了完整的蘑菇云。我国原子弹爆炸成功。而凑巧的是一天前的10月15日,撤走苏联专家、嘲笑我国造不出原子弹的赫鲁晓夫黯然下台。而更巧的我国原子弹爆炸成功十天前的10月7日,美国新好莱坞电影大师西德尼·吕美特拍摄了一部《奇幻核子战》,这是和库布里克同年拍摄的《奇爱博士》一样深刻的核反思电影,辛辣地讽刺了美国大搞核竞赛只能毁灭人类的恶行。1964年,美国电影界也拍摄了核反思电影《奇爱博士》和《奇幻核子战》。
从第一次核爆炸到小型化核弹头,美国用了13年(1945—1958),苏联用了6年(1949—1955),而我国只用了两年,比美国快六倍半,比苏联快三倍。有了原子弹,中国就有了说不的资本。而以邓稼先为代表的共和国脊梁,让这个国家挺直了腰板。最后,用《横空出世》片名成语的典出处,毛主席诗词《念奴娇·昆仑》,陆光达和冯石将军吟诵的场面,作为这篇的镇楼吧——好课 | 影视好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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