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故事:从加拿大高中里的斗士,到擅长给人当胸一拳的传奇检察官
美东时间7月21日,拜登宣布退出竞选,并全力支持副总统哈里斯。
“我的民主党同胞们,我决定不接受提名,并在剩余任期内将所有精力集中在总统职责上。作为 2020 年的党内提名人,我的第一个决定就是选择卡马拉-哈里斯作为我的副总统。这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今天,我全力支持并支持卡马拉成为我们党今年的提名人。民主党人们,是时候团结起来击败特朗普了。让我们行动起来。”
如今,哈里斯已经是美国第一位女性副总统了,她会像拜登一样把那个副字去掉,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性总统吗?
此文为2000年大选时的加拿大和美国必读人物稿,稍做改写后重发。
在号称自由的美国,女性从政也多多少少需要一点背景。
众议长南希·佩洛西的背景是曾经是马里兰州的美国众议员和巴尔的摩市长的老爸。前国务卿、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的背景,自然是并不如她出色的老公,1992年克林顿第一次竞选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记者清清楚楚地说:“比尔8年(做总统),希尔(希拉里)8年。”(Eight years of Bill, eight years of Hill.)
没有老爸或老公助力的女人,天分和运气特别突出的话,可以做到众议员或参议员,比如伊丽莎白·沃伦,想再往上一步,往往就是淘汰的命运。
加州参议员卡马拉·哈里斯今年差不多就已经快进淘汰名单了。身为有色族裔,她在2019年宣布竞选总统,筹集约3900万美元,花掉了4000万,到12月底无以为继,差不多放弃了自己做总统的希望。
拜登锁定民主党总统提名后,她一直都在副总统候选人的大名单里,却因为在初选里狠狠得罪过拜登,被外界认为是他最不可能挑选的副手人选之一,至少幸灾乐祸的特朗普就是这么想的。
在拜登正式宣布竞选搭档之前两个礼拜,特朗普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看到拜登迟迟不能挑好搭档,他倒觉得哈里斯对于拜登是个 “不错的选择”。
他敢这么开玩笑,就是觉得拜登不会选她。
等到2020年8月11日下午,拜登真的选了哈里斯后,出身真人秀明星的特朗普,居然没法掩饰惊讶,估计是回想起来哈里斯在参议院的一系列凶猛表现,包括在确认听证会上对他提名的性侵嫌疑大法官卡瓦诺是如何地“下流”(nasty)。
卡马拉·哈里斯当然不是下流,她是太凶猛了。特朗普对自己觉得应付不来的女人,一律形容为下流。从这个角度来说,特朗普的用词等同于褒扬,那一刻他已经把哈里斯和希拉里放在同等位置。
哈里斯到底有多“黑”
历史学家唐娜·默奇在她的《为城市而活》一书中,描写过上世纪60年代这所大学的氛围:在2万名学生中,黑人学生不到100人。人们讨论最多的是移民,教育和黑豹党的崛起。
刚知道卡马拉·哈里斯的人,一般都会犯一阵嘀咕:既说是非裔,又说是印度裔,到底她算哪边的?
仔细看卡马拉·哈里斯的头发,一直是顺滑蓬松,和标准的黑人式卷发很不一样。而她的肤色虽深,但也不是深到发亮的那种,从第一印象上说,同样进入拜登副手挑选大名单的众议员卡伦·巴斯和斯泰茜·艾布拉姆斯,都比哈里斯更符合一般人对“黑人妇女”的刻板印象。
但是哈里斯楞就是坐稳了这个“黑人女政治人物”的标签,这一点当然和她个人的努力有关,但是说到底,首先应该感谢的还是她的父母。
哈里斯的母亲戈帕兰,来自印度于最高种姓——泰米尔婆罗门。她从小的志向是成为生物化学家,现在听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多夸张的选择,问题是在在那个年代,大家都觉得女性还是多照顾家为上。
所以等戈帕兰到英国留学,进了专为印度妇女提供科学教育的欧文夫人学院,发现自己只能选择家政学。
“家政学教什么?教人怎么摆盘子吗?” 她的父亲和学计算机科学及经济的哥哥,都这么没有口德地问。
戈帕兰不打算摆盘子,于是转而申请美国加州伯克利分校的生物化学学位。父母很是担心,觉得在美国没有熟人照顾女儿,当然这点天下父母心没有能挡住自己女儿选择人生道路——在美国,戈帕兰不仅圆了自己的科学家之梦,还在学校里遇到了黑皮肤的的白马王子——“又高又瘦的牙买加博士生”,唐纳德·哈里斯。
华人对牙买加的印象,多半来自短跑大神博尔特和那些足球运动员,不过哈里斯先生并非是什么体育特长生,人家是研究经济的学者,后来成为斯坦福大学经济系第一位获得终身教职的黑人学者。
牙买加也是英国殖民地。哈里斯先生的早年生活,自然也浸泡在日不落帝国福尔马林式的文化之中,英国人乐在其中,但是哈里斯先生却对那种浮夸和阶级僵化”感到厌倦,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伯克利大学有大学生结伴前往南方参与民权运动的新闻时,“感觉那里的一切充满活力” ,于是决心前往美国。
那个时代,利用英国政府的奖学金前往美国留学,是“严重背离习俗和传统”的,以至教育部要写信对哈里斯先生的行为进行咨询和审议。几个月的审议终于通过后,哈里斯先生立刻坐上飞机飞往三藩(旧金山)市,来到伯克利。
六十年代初的伯克利社区是激进政治的坩埚,工会左派与黑人民族主义思想在这里角力。历史学家唐娜·默奇在她的《为城市而活》一书中,描写过上世纪60年代这所大学的氛围:在2万名学生中,黑人学生不到100人。人们讨论最多的是移民,教育和黑豹党的崛起。
所以哈里斯先生没有失望,他到校园第一天就看到学生举着手绘的牌子反对种族隔离政策。黑人学生建立起了一个美国民权运动中非常重要的组织,“黑人知识分子研究小组”,后来改名为“非裔美国人协会”。
这个组织后来被称为“黑人权力运动中最基础的机构”,可想而之有多重要。
当然,对哈里斯先生和戈帕兰来说,参与社运还有另外一重意义,两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在小组里相识相爱,结婚并生下了哈里斯姐妹。
作为民权运动分子,哈里斯的父母时常组织聚会,与朋友们热烈讨论各国政治,谈殖民主义的败退,民主独立国家的兴起,还参加抗议活动。这种家庭气氛对哈里斯最终走上政治之路,应该是大有影响。
等到时间的车轮开进了70年代,美国的政治潮流已经再次改变,对第三世界解放的支持逐渐让位给对人权的要求,哈里斯父母的婚姻也走到终场。卡马拉7岁的时候,戈帕兰在1971年提出离婚,然后开始了独立抚养两个女儿的单亲妈妈生涯。
戈帕兰学的是生物化学,走的是癌症研究的学术路线,当时正在全心研究乳腺癌,经常加班,这样是照顾不到两个年幼的女儿的。站出来帮忙的,是戈帕兰当年在黑人知识分子学习小组的朋友,终身好友之一奥布里·拉布里,她给戈帕兰介绍了自己的阿姨里贾纳·谢尔顿。
这位阿姨在西伯克利,一个以下层中产阶级黑人为主的社区经营着一家日托中心,她为这三母女租了一套托儿所楼上的公寓。从此两个小女孩的日常生活都由这位黑人女性看顾了。
星期天早上,谢尔顿太太会带着卡马拉和妹妹去第23大道的教堂,一个黑人浸信会教堂。
至今,哈里斯还是这个教会的信徒。
虽然母亲也带她们姐妹去印度教寺庙,但哈里斯后来在自传中写道:“我的母亲非常明白,她养育了两个黑人女儿,她决心让我们成长为自信、自豪的黑人女性。”
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后来无论是卡马拉宣誓就任加州司法部长,还是成为美国的参议员,她一直用谢尔顿夫人给她的圣经起誓。
她在去年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战斗中,我都永远和谢尔顿夫人在一起。”
其实满打满算,她也就跟谢尔顿夫人在那栋“黄色复式公寓”里住了5年。
加拿大高中里的斗士
这大约是因为加拿大并没有美国那种那臭名昭著的“一滴血原则”(one drop rule):祖上有一个黑人你就是黑人,多少分之一的黑人血统都足以被认定为非裔。
拜登选了哈里斯当副总统候选人,加拿大人高兴坏了。
虽然加美国两国元首从外形到价值观再到婚姻状况,都差距巨大,但是不管是在中文还是外文网络里,总有人认为加拿大就是美国的小弟。
加拿大人对此肯定也是郁闷的,但是和南边邻国相比,加拿大的经济军事人口等各种你能想到的因素,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加拿大受美国影响之深,在日常生活中也随处可见:滑冰班的孩子给家长们做汇报演出,冰场上除了国歌是加拿大的,各种装饰清一色的漫威这种美式文化元素;商场里的牛肉喜欢打上加拿大本地产的标识,但是举头看商场,不是沃尔玛就是costco ,总归是人家美国的公司。
这可能就是加拿大人喜欢传那个段子的原因:美国人在国外旅游,为了安全老装自己是加拿大人。
这事其实完全没有数据支持,神似华人喜欢说自己和犹太人一样是世界上智商最高的种族。
除了用段子证明自己比美国人受欢迎以外,从美国名人身上找加拿大元素也是他们的一大乐趣。
卡梅隆、席琳·迪翁还有金·凯瑞?明明出生在我们加拿大好嘛,巨石强森,早入我们加拿大国籍了。马斯克是现实版钢铁侠?明明是先到我们加拿大接受教育的行吗,他妈还是加拿大人呢。
拜登选了卡马拉·哈里斯当副手?不错,有眼光,她在我们加拿大读高中你知道吗……
这是真的。
1976年,卡马拉·哈里斯12岁的时候,她母亲戈帕兰在号称加拿大哈佛的麦吉尔大学找到了一份教师工作,把她和妹妹带到了蒙特利尔住了4年,她自己则在那里呆了整整16年。
哈里斯在美国大选中声名鹊起后,纽约时报专门刊发长文写了她的高中生活,里面提到,西芒特高中是一所公立高中,同学们对哈里斯的印象是一个活泼的美国少女,做着成为律师的梦,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
与美国不同,加拿大公立教育质量很高,深得人们信任,而且学校的多元化做得很好,学生里有开豪车上班的富豪继承人,有乘公交车或地铁的黑人移民,也有唐人街来的华人孩子。
即便如此,黑白之分还是很常见,只是哈里斯的情况确实特殊,母亲算是白人,父亲又是黑人,按她自己的说法,最后她让自己适应了两边。这大约是因为加拿大并没有美国那种那臭名昭著的“一滴血原则”(one drop rule):祖上有一个黑人你就是黑人,多少分之一的黑人血统都足以被认定为非裔。
毕竟对一直闹独立的魁北克来说,说不说法语,比肤色更重要。对青春期的孩子们来说,可能也更看重谁有最新流行的衣服。
不过纽约时报的报道中提到,哈里斯自己对这次搬家并不开心,她的回忆录《我们持有的真理:美国之旅》写了这么一段, “那时我12岁,一想到要在2月份,也就是学年中期,离开阳光明媚的加州,搬到一个覆盖着12英尺厚积雪、说法语的外国城市,我就很难过。”
这段话时听得出年轻的哈里斯多有怨气,甚至有所夸张。12英尺都快四米了,魁北克的雪还没有大到这个份上。蒙特利尔也是一座法英双语的城市,当地法裔人群基本上也都能说英文,当然人家就是不说。
处在青春斯的哈里斯,在新地方早早就开始尝试社会运动。刚搬过去一年,因为公寓楼的业主不让孩子们在草地上玩,13岁的哈里斯就组织了孩子们示威,生生逼着大人让步。
另外一个对她影响很深的事情,是好友卡根被继父虐待,不得不在哈里斯家里躲了很久。哈里斯后来也提到过,她想成为检察官,就是因为她,想保护,她们。
总的来说,哈里斯后来的高中生涯还是很愉快的。
她很小心很有技巧的不提自己属于非常富裕的家庭——她母亲开发了一种评估乳腺癌变组织的方法,后来成为全加拿大的标准程序,所以绝非一般的中产——有了各种族裔和各个阶层的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华人男生;她也积极的参加黑人社区和学校的各种活动,不是民权运动,是女子舞团和时装秀。
卡马拉·哈里斯自己并不怎么提这段加拿大的经历,也可能是因为有人说她不是美国人。
这在美国并不稀奇,奥巴马都被特朗普和共和党骂了很多年,说他没有在美国出生,没资格竞选总统,亮出生证也无济于事,活脱脱的一个美版“证明你妈是你妈”,所以说种族主义本身更类似于一种迷信,讲理并没有卵用。
南边邻居啥看法,都不妨碍自居进步的加拿大人对哈里斯的认同感。加拿大媒体高调的提起,拜登的竞选伙伴是在加拿大接受的高中教育,所以她的进步主义倾向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差别,加拿人的主流看法显然认为美国的政治显然并不是什么灯塔)。
其实按加拿大的标准,哈里斯真的很进步吗?
纽约时报的报道中提到,哈里斯要是在加拿大从政,竞选的应该是保守党党首。
黑人女性政治家初长成
“这就是天堂,这里几百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
几年以后,哈里斯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在就职典礼上,她深情的回忆起自己在霍华德大学的生涯……
当然这是戏说。不过,在参加竞选以后,哈里斯还真站在母校的讲台上,说过这么一段,“霍华德大学非常直接地影响和增强了我的存在感、意义及存在的理由。”
这话不用细品,你就能明白,大学对于哈里斯来说,并不只是个文凭或者职场敲门砖那么简单。如果父系的血缘只是“给予”了卡马拉黑人的身份,童年的经历给了她一个黑人小女孩的启蒙的话,那么霍华德大学的求学经历,最终巩固了她的黑人身份。
霍华德大学在华人圈里没什么名气,这是一所黑人大学,集中了黑人学生、黑人文化和黑人传统,素有“黑人哈佛”之称,当然与真正的哈佛还是有点差距,华人家长自然懒得了解。
可是哈里斯,无论是成绩还是财力,上真正的哈佛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她这个选择,就变得很有深意了。
按她自己的说法,在幼儿园时期,得益于美国学校消除种族隔离政策的一部分,哈里斯每天乘坐巴士去伯克利北边一个富庶的白人区小学就读。但是与加拿大不同,幼小的哈里斯迎头撞上了肤色问题,邻居孩子不和她们姐妹玩。
孩子一般都希望以父母为荣,哈里斯的父母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国家,也确实值得骄傲,但是仅仅因为肤色问题,哈里斯的科学家母亲,却在购物时被视为女佣而不予理会 。
这让哈里斯一度对自己黑人身份感到困惑和痛苦。
直到走进都是黑人的霍华德大学,她才最终认同了自己作为黑人的身份。“这就是天堂,这里几百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
哈里斯在个人回忆里《The Truths We Hold:An American Journey》描绘她在霍华德大学的感受,能听出其中满满的感激之意。
在霍华德,她加入了有30万会员的阿尔法·卡帕·阿尔法姐妹会(Alpha Kappa Alpha Sorority),这个名字听上去有几分科幻色彩的组织成立于1908年,是全美历史最悠久的黑人联谊会,1024个分会遍布全美国乃至国外——你可以想象它在黑人选民中的影响力有多大。
当然,社会活动不能少。
在霍华德大学,哈里斯加入辩论队锻炼自己的逻辑与辩论能力,为以后在法庭和参议院里暴打对手做好了铺垫。周末,她总会坐上满载学生的大巴,去南非大使馆前参加抗议种族隔离制度的集会。
政治道路上,并不是没有人质疑卡马拉·哈里斯“黑”的纯度。关注婚姻的看到她选了个白人当丈夫(她的丈夫道格拉斯·埃姆豪夫是犹太裔),关注政治的。认为她在做加州总检察长的时候对黑人不够同情。
这种时候,霍华德的校友们就会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力挺她。
同是霍华德毕业生的《费城问询报》专栏作家珍妮丝·阿姆斯特朗就这么说过,“当人们挑战她的黑人身份时,我总是说,‘如果她去了霍华德,这意味着她是我们中的一员’。她来自那里。没有人应该挑战她的黑人身份。”
擅长给人当胸一拳
“我之所以成为一名检察官,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够面对司法体系的问题,并从内部对司法体系做出最好的改变。”
宣布竞选副手人选的两个礼拜前,7月28号,拜登不经意间被记者拍到手上拿着的卡片,卡片上第一行写哈里斯的名字,下面列了5个要点,名列第一条的是“不要怀恨在心”(Do not hold grudges)。
说“不要怀恨在心”,说明是恨的理由:在2019年民主党党内初选的第一场辩论中,以黑人选民代表自居的哈里斯,揭过拜登的老底,称他过去反对将校车作为公立学校种族融合的手段。
她说,听到拜登积极地谈论与主张种族隔离的参议员合作,感觉很“伤人”,因为“加州有个小女孩,她是种族融合的公立学校的第二批学生,她每天都要坐校车去上学,那个小女孩就是我”。
太狠了。
这可是面对全国直播的辩论,所有的观众都可以清晰地从屏幕上看到拜登的老脸满面尴尬。在拼命稳固黑人选票和有色人种选票的民主党里,这个黑历史被人一揭,不就等于说“黑兄弟姐妹们别投他票,他曾经站在支持种族隔离那一边儿”吗?
这一记黑虎掏心的效果,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今年3月,拜登夫人在一场筹款活动上还犹有怨意地提到它,说哈里斯在辩论台上的言论是“当胸一拳”。
在打出这一拳之前,哈里斯和拜登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哈里斯做加州检察总长,拜登的大儿子博·拜登是特拉华州的检察总长,他们一起搞过对抗银行业的活动,据称有时候一天要通好几个电话。
他们关系很快就热络了起来,博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老爸,当时的副总统乔·拜登。从这个角度说,哈里斯可以算是拜登的子侄辈。这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为了自己竞选不惜陷父执辈于不义,属于阴险毒辣。
不过博·拜登也没法跳出来指责哈里斯,他在2015年因脑癌不幸去世,拜登悲痛欲绝。
但是拜登不忌恨哈里斯也是对的,因为这么多年,被辣手检察官哈里斯一拳打蒙的并不只是拜登一个人。
时间拉回到哈里斯大学毕业那一年,已经完成自我身份认同的她,相信改变始于体制内,“我之所以成为一名检察官,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够面对司法体系的问题,并从内部对司法体系做出最好的改变。”
于是,卡马拉·哈里斯选择回到家乡加州,在加州大学哈斯汀法学院攻读法学博士。毕业后,1990年取得加州律师资格证。
差不多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决意投入公职了。
1990年,哈里斯被聘为加利福尼亚州阿拉米达县的副地方检察官,在那里她被认为是“一名不断上升的有能力的检察官”,一直做到1998年。
1994年,她职场中的第一位贵人出现了。加州政坛的一个重要人物威利·布朗,注意到了初露锋芒的哈里斯。
于公,当时身为加州议会议长的布朗,任命了哈里斯为加州失业保险上诉委员会和医疗援助委员会的成员,这两个职位,给她在检察官的薪水之外又带来了年入8万美元,足以在生活成本巨高的加州过上体面的生活。
于私,身为有妇之夫的布朗和哈里斯开始约会。布朗送给哈里斯最大的礼物,是打入加州政治核心圈的门票,和随之而来的人脉。哈里斯跟随布朗出入各种奢华聚会和晚宴,在他当选旧金山市长时也一路相伴。
就在外界猜测布朗将离婚和哈里斯在一起时,他们分手了。但分手后,这二人仍然是彼此信赖的政治盟友。
1998年,布朗1995年当选为旧金山市长,哈里斯也转到旧金山地区检察官办公室职业犯罪科担任管理律师,在这个位置上做了2年。她负责管理其他五名律师,在那里起诉了包括杀人、盗窃、抢劫和性侵犯在内的一系列案件。
2000年时,哈里斯反对上司特伦斯·哈里南的另一名助手,提请以成年人的法庭来审判少年嫌犯,和上司发生冲突,被变相降级。这次为哈里斯出手的还是布朗。
2000年8月,哈里斯在旧金山市政厅接受了一份新工作,为市律师路易斯·雷恩工作。哈里斯负责家庭和儿童服务部门,代理虐待和忽视儿童的案件。
布朗在哈里斯的早年职场生涯中频频出现,不可能没人注意到。美国社会对女德班的爱好也是有的,哈里斯与擅长背诵特朗普语录的彭斯辩论播出后,中美都有保守派网友觉得,哈里斯当众理头发,就是想勾引男人。
所以,成了名人以后,哈里斯与布朗这段艳史,不被翻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面对质疑,布朗表现得挺大气,他上书旧金山纪事报发表文章题为《当然,我和卡马拉·哈里斯约会了,那又怎样?》,潜台词大概是关你们屁事。
文章里写道,他确实可能通过任命为议会委员会成员,并支持哈里斯竞选地方检察官来“影响”她的职业生涯,但是他“影响”过的政客多了。
还真是的,他随手一列,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州长加文·纽森都在其中。
“所以又怎样?这就是政治。”他大言不惭地在文末总结道。
客观地说,哈里斯能踏入政治圈,确实有布朗这个男人助力。但要说她之后能获得全国公众的关注,最后被提名为副总统,靠的是男人,那基本上也是瞎扯。如果没有辣手检察官的突出成绩,以及作为参议员的亮眼表现(作为女性,这种成绩必须比同等条件的男性更突出才行),再有100个布朗也没有用。
时间到了2003年,哈里斯报一箭之仇的机会来了:她宣布参与旧金山地区检察官的职位竞选,挑战特伦斯·哈里南的位置。
布朗不但安排自己的前助理任职哈里斯团队的竞选经理,还发动自己的富豪圈人脉为其募资。
除了布朗,加州的美国参议员戴安娜·范斯坦,以及作家和漫画家亚伦·麦格鲁德等一系列地方名人都给她助选。她向选民承诺绝不寻求死刑,仅在发生暴力重罪的情况下起诉累犯,而不是动辄因为轻微犯罪就“三振”把人关在牢里半辈子。
从哈里斯这些承诺来看,她对美国社会的痼疾看得很清楚。
约翰逊总统当年也设想了一个伟大社会,不过和特朗普的白人过家家不同,他是要向贫穷开战,反种族歧视,最终成功让美国数百万人脱离贫困,谁想他命运不济,国外的越战还有国内的种族和代际矛盾缠在一起,让内心对法律充满蔑视的尼克松(当然尼克松比特朗普还是差远了)打着法律和秩序的招牌上位,从此美国的口号改成了向犯罪开战。
这一招,特朗普的偶像里根和后来的民主党总统克林顿都玩得炉火纯青。大批美国人尤其是黑人,因为无钱无势导致小罪入刑,出狱后背上了污点,于是人生的路越走越窄,纷纷返贫了。
从政,头脑清楚是最重要的。于是三位候选人里最籍籍无名的哈里斯,以56%的选票获胜,成为第一位当选旧金山地区检察官的有色族裔。
在检察官任上,哈里斯有一长串的光辉战绩。
把旧金山的重罪定罪率从50%提高到了76%,把毒品贩子的定罪率从2003年的56%上升到了2006年的74%;
招募了民权活动家拉缇法·西蒙,一同创建了“旧金山非暴力犯罪者重返社会计划”,帮助改过自身的年轻人重返社会;把毒品犯罪者的再犯率降低到了10%,而整个加州的再犯率高达53%;
成立了一个仇恨犯罪部门,重点关注学校中针对LGBT群体和青少年的仇恨犯罪;
组建了“开放司法”(Open Justice)网站。这个网站向公众,包括拘留的嫌疑犯,免费提供一系列刑事司法资料,通过收集关于被警察拘留者的伤亡人数的信息,帮助改善了警察问责制;
发起过全市范围内打击高危学校青少年逃学的工作,家长若长期纵容孩子逃学将受到处罚,包括2500美元的罚款和最高一年的监禁。
不过,真显出本色的,还是在她与警察工会的关系上。
美国的检察官是政府律师,理论上说与警察部门是独立的,但是在实际工作中,双方经常要在一起合作,才能高效的给人定罪,一来二去就熟了。
美国人也是人,是人还能不讲个人情,所以美国的检察官和警察之间,配合关系要远远大于监督。哈里斯当然也不例外。在她参选后,就一直有人质疑这一点。
但是哈里斯很快就又展现了自己给人当胸一拳的长项。
2004年,旧金山警官艾萨克·埃斯皮诺被枪击身亡,民意沸腾,纷纷要求对杀人凶手处于死刑,在警察的葬礼上,一直支持哈里斯的前旧金山市长、时任资深参议员戴安娜·范斯坦发表颂词时直接表明,“死刑对这个案子而言是正当的”。
堪称警察兄弟会的警察工会当然情绪更大,他们的经费全靠警察入会,不惜一切代价(这个代价,偶尔不幸也包括了正义)维护警察利益也是天经地义,自然要求死刑。
检察官哈里斯不同意。
政治人物竞选时的承诺,一般来说并不比脚上的死皮更长久,这也是特朗普能上台的原因之一,选民们都烦透了传统政客(所谓建制派),觉得经商的人应该会信守承诺。
结果特朗普的承诺就像口水一样,很有气势的喷人一脸,拿纸一擦就不见了,很多人再回去翻他的历史,才发现人家是靠多次破产和不守信用发家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卡马拉·哈里斯女士有点不一样,她承诺不追求死刑,就坚持不对谋杀的男子寻求死刑,得罪了警察熟人也在所不惜。
然后接下来的10年里,警察工会都在疏远她。
警察工会叫工会,可不是一般的工会,在美国工会日益衰败的时候,警察工会却混得风声水起。纳税人给警察开高薪保护自己,然后警察把工资和加班费抽一部分给警察工会保护自己,如果不是美国警察冲平民尤其是黑人下手比较重开枪比较多,这逻辑简直完美无缺。
警察工会有钱有势,在美国地方成了一股非常强大的政治势力,被他们疏远或者敌视,通常会被视为丢官去职的不祥之兆。没想到哈里斯不但挺过来了,她还在2008年竞选了加州司法部长(这一职位也被译作检察总长),顺利拿到党内提名,再以微弱优势击败了强势的共和党对手,洛杉矶县地方检察官史蒂夫·库利,在2011年成为加州历史上第一位担任州总检察长的女性、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和第一位南亚裔美国人。
2014年11月,哈里斯以57.5%对42.5%的得票率再次当选加州总检察长。
你没看错,每个都是第一。在2011年之前,这个职位上没有过女性,没有过非裔,更没有过南亚裔。
等时间进入这个2020年,风向转过来了,别说跟警察工会交好了,警察工会自身都成了过街老鼠,不管是在明尼阿波利斯还是吉诺沙,美国人都在质问警察工会在法治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到这个时候,哈里斯跟警察工会之间的冷淡历史,反而成了她的一个政治资本,成功的堵住了别人的嘴。
女版奥巴马
被哈里斯3个半分钟的持续提问后,堂堂司法部长塞申斯的回答变成了:“我不能被催得这么快!这让我很紧张。”
儿子博·拜登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拜登一度心灰意冷,被人反复劝说才重整旗鼓站出来,作为一个中间派人选,出面团结四分五裂的民主党。
和共和党人认同权威甚至偏向威权不同,历来进步派都是以四分五裂而著称,我都号称自由主义者了,还让我认同这个认同那个,找事吗不是?
结果民主党里既有老而弥左的伯尼·桑德斯和伊丽莎白·沃伦,也有壕气逼人的大亨麦克·布隆伯格,年轻的还有杨安泽那样不按套路出牌的新生派,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白的黑的黄的……初选里涮下去的就有27个。哈里斯就是这个27分之一。
生在加州长在加州,从政履历全在加州。按说哈里斯这样一个出身蓝营铁票仓的候选人,对于拜登团结摇摆州政治势力不是最佳选择。但拜登就是选了她,说明他认为的美国当下主要矛盾到底是什么。
毕竟2020年的美国,大街上抗议警察暴力的人群就没有断过,催泪弹满天飞,已经与当年军政府当政时的韩国首都相去不远。
哈里斯在加州总检察长这个位置上,其实最广为人知的作为和警察没关系。
当次贷危机波及加州,大量加州房主面临赎回权危机,当时她利用加州的经济影响力断然拒绝了价值40亿美元全国抵押贷款和解方案,以争取更大的数额。尽管有人指责她哗众取宠,但她还是设法为加州房主争取到了184亿美元的债务减免和20亿美元的其他财政援助,使得更多人避免因此失去房产。
从2013年到2015年,哈里斯还为加州公务员退休基金和加州教师退休基金,对各种金融巨头进行指控,从花旗追回了1.93亿美元,从标普追回了2.1亿美元,从摩根大通追回了3亿美元,从美国银行追回了超过5亿美元。
正如前文所说的,她和拜登大儿子的关系,就是在共同对抗大银行的战友情中升华的。
但是金融危机已经过去,占领华尔街的年轻人,纷纷在银行找到了工作或者拿钱去投入股市成了小散。2020年的美国,因为乔治·弗洛伊德被警方跪杀的视频而民怨沸腾,为民众所憎恶的警察暴力、系统化的种族歧视已经到了避不过去、必须改变的时候。
拜登承诺了选民要改变,就得给外界看看,他打算怎么改变。
对于进步派来说,只动皮毛甚至继续维护警察体系是不行的,一度很被看好的佛罗里达黑人女众议员瓦尔·戴明斯,就是因为做过警察局长,在被提名为拜登副手的路上遭遇左派激烈反对;但对于中间派和右派来说,太激进的改革又会令他们生畏,他们也怕真听了进步派的,废除现有警察制度,新的没搞好,会令自己的家园变成犯罪乐园。
卡马拉·哈里斯就是那么个既不太左,又不太右的选择,就好像她的族裔身份一样:足够“黑”,但又不至于那么“黑”。
更有趣的是,她还有一个外号,“女版奥巴马”。
女版奥巴马与真奥巴马早已相识。2007年奥巴马竞选总统时,哈里斯就拉着自己的妹妹玛和妹夫韦斯特一起站台帮助奥巴马竞选。2013年,奥巴马还在一个慈善活动的公开讲话中,感谢哈里斯“许多年来一直支持我”,并称赞她是“美国迄今为止最漂亮的总检察长。”
听着是夸奖,但是女权主义者就不舒服。这种见了女性就从外表入手的评价,明里暗里总有点“性别歧视”的味道。风波起,聪明绝顶的奥巴马道歉,反思不应以外表衡量女性的能力。
不过当事人哈斯倒并不在意,她看重的是奥巴马对她的整体评价,“非常杰出、敬业、坚韧,毕生都在捍卫美国宪法,替民众争取公平待遇。”
看这段溢美之词,不知情的会以为是说哪位美国的建国先贤,而不是一位政坛新人。
哈里斯到底有多新?
晚至2015年,当加州参议员芭芭拉·博克瑟宣布准备次年退休的时候,卡马拉·哈里斯才宣布她将竞选接任这个职位,正式准备进军加州以外的政坛。
好在这个时候的哈里斯,在加州几乎没有对手。2016年2月,加州民主党以近80%的选票投票支持哈里斯。三个月后,当时的加州州长杰里·布朗表态支持她。再过两个月,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副总统拜登也宣布了支持哈里斯。
2016年对于多数民主党人来说是个伤心的年份,希拉里赢了普选却输了白宫。但哈里斯却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誓言在移民政策上和刚刚当选的特朗普对抗,从而开启了她对特朗普政府的一系列穷追猛打。
2017年,她针对俄罗斯调查问题,尖锐质询特朗普当时的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视频被上网,瞬间哈里斯就成了网红。
在那段视频中,被哈里斯3个半分钟的持续提问后,堂堂司法部长塞申斯的回答变成了:“我不能被催得这么快!这让我很紧张。”
2018年她在大法官候选人布雷特·卡瓦诺的最高法院确认听证会上,也来了一套类似的提问策略,把久经沙场的卡瓦诺问得面带窘色,话都说不囫囵。虽然卡瓦诺靠共和党在参议院的多数席位勉强过关,但是他在现场支支吾吾的德性已经传遍互联网,顺便给特朗普也留下心理阴影。
不然特朗普怎么会念念不忘地说哈里斯是多么“下流”(nasty)呢。
从拜登的角度看,哈里斯作为对手固然过于锋利,但是用来对付共和党却再好不过。
美国女性从政杀阵
“我一生中,尤其参选总统期间,作为一名女性受到的歧视要比作为一名黑人还要多。”
2019年1月21日,哈里斯特意选在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纪念日启动总统竞选,成为首个宣布参加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的非裔女性。她的竞选颜色是黄、红、蓝三色,这可不是随便选的,她这是为了致敬雪莉·奇瑟姆(Shirley Chisholm)。
奇瑟姆是谁?
她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女议员,也是第一位在担任市长期间参与美国总统竞选的黑人女性。上世纪七十年代,奇瑟姆就已经组建国会黑人同盟,为妇女、儿童和黑人争取权益。
在民权运动一波接一波的美国,奇瑟姆这些举动倒也不算太突出。等到她在1972年宣布竞争民主党提名以参选总统,很多保守的美国人就怒了,觉得过了底线,一时间性别和肤色歧视齐飞。
各种嘲笑是小事,生命威胁都来了,遭遇暗杀未遂后,奇瑟姆需要特勤局24小时保护才能确保安全。
不过奇瑟姆并没有用这些去搏同情。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不是黑人的代表,虽然我是黑人并引以为傲;我也不是妇女的代表,虽然我是女性并同样为此而自豪。我,只是人民的候选人。”
这话可能让很多华人新移民有点惊讶,他们中的很多人对民主党意见极大,其中一条就是认为民主党搞身份政治。这个词定义不是很清楚,理论上,应该是在批评民主党没事老拿弱势群体和少数族裔待遇不公说事,但是华人本身在美国本身就是少数族裔,特朗普喊了几嗓子这病毒那病毒的,在很多美国人眼中,华人觉得相当自豪的模范民族形象也有崩坏的迹象,有的还真被人追打(前几天还有日本音乐家被错当成华人暴打),眼见得也成了弱势群体,照说不应该反感“身份政治”才对。
而且拜登要是真看得懂中文,大概也会抱怨,说我们搞身份政治?特朗普吹种族主义狗哨,三K党搞种族主义大游行,怎么没见你们骂过身份政治呢?
真有点历史知识就会知道,女性在美国政坛的遭遇,大概才是真正的“身份政治”。奇瑟姆就有句名言,“我一生中,尤其参选总统期间,作为一名女性受到的歧视要比作为一名黑人还要多。”
一点都奇怪。
回到十八世纪,美国女性不仅不享有与男性相同的公民权利,而且处处受限;已婚妇女不能拥有财产,也没有权利继承财产;女性不能上大学,不能担任陪审员,不能上法庭作证,更不能从政。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是,在家做一个贤妻良母,不要到社会上抛头露面,更不要说去竞选总统了。
1870年,一位从事新闻编辑工作的女性,维多利亚·克莱夫林·伍德霍尔(Victoria Claflin Woodhull)宣布她将参加总统竞选。1872年,她被新成立的平等权利党提名参加总统竞选,成为美国史上第一位敢于展现最高政治野心,竞选美国总统的女性。然后总统大选前几天,她被美国联邦法警逮捕,一年后法庭才宣布她无罪,竞选也泡了汤。
她被捕的罪名是,传播“淫秽”文学。
美国历史这个大污点,一直到了1920年8月18日才算在纸面上解决,那天田纳西州投票通过了宪法19条修正案,其中规定:美国公民的投票权不得因性别因素而被联邦或任何一州拒绝或限制。
根据美国法律,任何宪法修正案都必须得到四分之三个州的批准才算完成法律程序,田纳西州投票成为第36个批准修正案的州。这一天开始,美国女性才获得了平等的投票权和选举权。
拜登民主党提名的地位稳后说,自己的副总统搭档一定是位女性,对这个表态,很多男性是不舒服的,女人们是不是欢欣鼓舞也并不一定。毕竟女德班的讲师多半也是女性,在美国,“性侵”大法官卡瓦诺被众多女性指控性骚扰时,一些保守派女性也说,男孩不就应该那样?
但是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以“灯塔”著称的美国,至今选不出一位女性国家首脑。这背后压抑着多少表达无门的声音,而让这些声音得以释放,又必须穿透多厚的玻璃钢天花板呢。
1984年7月19日,当费拉罗女士做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蒙代尔的副手提名时,她曾信心满满的宣布,“没有女性开不了的门”。
台下女性热泪盈眶,相信美国将进入一个性别更平等、改革更充分的时代。
结果现实是,当费拉罗自信满满地谈性犯罪、儿童虐待、家暴以及司法改革时,报纸上关注的是她作为女性候选人的新鲜性,她的衣着打扮以及她贫穷的家庭背景。有记者质疑她使用娘家姓(为了纪念独自抚养子女成人的母亲),有记者猜测她该如何兼顾工作和照顾子女,还有记者不理会她的施政纲领,只问她“你家是怎么布置的?你穿几号鞋子?”
尽管费拉罗去过的地方走过的城市,比总统候选人蒙代尔还要多,甚至比对手里根和布什加起来还要多,但是还是被人质疑她能否成为一位强硬的领导人,在一个电视节目中,费拉罗被问到:你是一位女性,苏联人会不会因此以任何方式诱惑或利用你?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艾丽卡·法尔克在其著作《争当总统的女性:九次竞选中的媒体偏见》中说得直白:美国媒体对女性候选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套用性别刻板印象,符合的说明她们“天性柔弱”扛不起治国重任,不符合之处则说明她们“悖理违情”不值得民众信赖。他们更关注女性候选人的衣着、语调、样貌姿态而不是她们的理念与政策主张。
也难怪,曾经最接近美国总统位置的希拉里,虽然对哈里斯赞赏有加,多次推文称赞哈里斯“她已经证明自己是优异的公仆与领袖,必将打赢这场仗”。但是她给哈里斯的建议,却是在辩论中要节制自己的反应,“必须坚定而有效地反驳来自对方的任何暗示和攻击,但也不要强势到吓倒选民。”
这样的困境,希拉里太清楚不过。成长于第二波女权主义浪潮,希拉里有女权思想,追求独立。她与克林顿结婚时,本不想按照英美传统改随夫姓克林顿,约定好保留本姓罗德姆(Rodham)。
这可急坏了克林顿团队。当竞选对手攻击克林顿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怎么可能管好一个州时,希拉里权衡再三让步了。
后来克林顿深陷莱温斯基性丑闻,希拉里内心不管多么愤怒和纠结仍需要收起怒气,和颜悦色地面对公众展现维护家庭的决心。
前不能进后不能退。这似乎也隐喻着希拉里此后的政治生涯:原本进步,有自己的理想和政治野心,遭遇保守派加倍攻击后从原有立场上退缩,被视为无能。后来再次参选,勇往直前,却因过于强硬的攻势一再被特朗普描绘成“魔鬼”、“骗子”、“撒旦的奴仆”,社交媒体上,甚至有人打出#Killary(杀掉希拉里)的标签。
2016年,希拉里最终憾负特朗普。之前的2008年,作为麦凯恩搭档被共和党提名的萨拉·佩林,没有能过得了奥巴马和拜登的关。
再早的1984年,里根横扫民主党蒙代尔,顺便也把第一位主要政党提名的女性副总统候选人杰拉尔丁·费拉罗的机会给扫进了垃圾堆。
而在大西洋彼岸,玛格丽特·撒切尔早在1979年就拿下了首相之位。同在北美洲的加拿大,也在1993年选出了第一位女总理金·坎贝尔。第三世界国家就更不用说了,1966年成功当选印度总理的英迪拉·甘地,1993年当选巴基斯坦总理的贝·布托,她们的存在就是对美国政坛维持至今的女性空白的质疑之声。
女性从政,终归还需要闯过白宫这一关。
待续
拜登退出后,民主党大金主和组织纷纷表态给钱。拜登的金主和他们的顾问表示,收到了之前沮丧的金主们发来的乐观消息,这些金主准备捐款支持哈里斯领导的竞选团队。
结果,哈里斯24 小时内筹集了 8,100 万美元,创下了新的捐款纪录。
筹款,筹款。说起来,在美国,从政可以是一种理想,也是一种职业,更是一门生意。
比如特朗普,总统40万的年薪他只要一美元,把支持者感动得涕泪交流。但是实际上,自从特朗普当上总统,他家的酒店住满了全世界各地的说客,他家的度假村里排满了各种政府活动,他家的写字楼里挤满了大企业。
当然,对特朗普来说这都不算事。知道特朗普上任以来到访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吗?是他自己的高尔夫球场,上任三年就到访了200多次,花了美国纳税人一亿三美金,其中光保护他的特工租高尔夫球车跟着保护,就花了50多万美元。
这是多么划得来的生意,那40万美金算个毛呢。
就连特朗普的对头们,也都赚大钱了。他侄女玛丽写书揭他从小家教不好,发财了;特朗普的马仔,前私人律师科恩和主子翻脸,大笔一挥痛述自己是黑,但是主要是被特朗普这块墨染的,也发财了。
但是竞选是一个投入极高的专业活儿,花钱如流水,所以有没有人愿意捐款支持,就非常非常的重要,当然,如果像布隆伯格那种亿万富翁,自掏腰包也可以,当年他以共和党人的身份自费竞选当上了纽约市长,现在又以拜登支持者身份,到处打广告辱骂美国总统是靠他爹遗产做生意,根本不是真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如果看钱的份,拜登选卡马拉·哈里斯当确实是神来之笔。消息宣布后,这对新搭档48小时里就筹得了4800万美元,其中有24万美国人是今年第一次捐款。
拜登的筹款能力不算弱了,他在3月一整个月的筹款数额也就是4670万美元(这个数字是特朗普在3月筹款数的3倍)。和哈里斯一牵手,2天就完成了这个目标。等到了9月份,拜登哈里斯组合收到了多少募款?
3.83亿美金。
没钱是万万不行的,有钱也不是万能的。在钱之外,哈里斯接受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提名后,一份路透/益普索民意调查显示,女性选民中60%表示支持。
要知道,女性选民中在美国选民中所占比例高于男性。女性的大力支持就帮助民主党在2018年掀起蓝色浪潮,重掌众议院。
这可真是一个败部复活的神奇故事。毕竟卡马拉·哈里斯女士在参议员的位置上才坐了2年,就雄心勃勃地宣布要竞选总统,结果这一次不成功的党内初选,给她留下了超过110万美元的欠债。如果没有被选为副总统候选人,她这个债可能要还好几年。
当年希拉里2008年在党内初选失败后落下的债务,一直到5年后的2013年才还清,那还是在有奥巴马帮忙的情况下。
当年希拉里退选时,曾动情地说,那最高最硬的天花板,她没有打碎,但是已经敲出了1800万道裂痕,“阳光从未如今天一样倾洒而下,使我们每个人充满希望,而且确信下一次的征途要平坦很多。”
现在,问题可能已经变成,哈里斯真能实现美国女性的总统之梦吗?
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声明
我代表美国人民,感谢乔·拜登在担任美国总统期间的卓越领导,以及他数十年来为国家所做的服务。他卓越的成就遗产在现代美国历史上是无与伦比的,超过了许多担任两届总统的前任。
能作为他的副总统,我感到无比荣幸,同时也深深感激总统、拜登博士以及整个拜登家庭。我最初通过他的儿子博·拜登认识了总统拜登。我们在担任各自州的总检察长时成为朋友。在我们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博经常告诉我关于他父亲的故事。他父亲是那种——而且是那种——男人。他父亲所拥有的品质和价值观,正是我在乔担任总统期间每天都看到的:他的诚实和正直。他对信仰和家庭的大爱,以及对国家和美国人民的爱。
通过这种无私和爱国的行为,拜登总统一直在他的一生服务中所做的,就是将美国人民和国家置于一切之上。
我很荣幸获得总统的支持,并打算赢得这一提名。在过去的一年中,我走遍全国,与美国人民谈论在这次关键选举中的明确选择。这也是我将在未来几天和几周继续做的事情。我将尽我所能团结民主党——团结我们的国家——击败唐纳德·特朗普及他那极端的2025计划。
我们距离选举日还有107天。我们将共同奋斗。我们将共同赢得胜利。
作者:薛秦 吴十六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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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D8un1Bzo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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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https://www.sfchronicle.com/opinion/article/Sure-I-dated-Kamala-Harris-So-what-13562972.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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