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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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月10日晚，被昵称为“小砂糖橘”的广西好儿郎学堂11个儿童在14天的研学旅行之后回到南宁。此次包括哈尔滨、漠河在内的行程他们意外地成为了“顶流明星”。

作者 | 第一财经 李秀中

“小砂糖橘”不仅为东北旅游增添热度，也成为研学火爆的一个注脚。

“去年我们带领孩子去敦煌研学，我试着问了一下他们去没去过南极、北极，令我惊讶的是，有1/3的孩子回答去过。”上海七年学院创始人周俊向第一财经表示，研学这个市场很大，越来越趋向大众化的普及状态。

四川师范大学劳动与实践教育研究院院长、四川省导游协会会长陈乾康向第一财经表示，研学是2023年旅游市场最火爆的细分市场之一，“一方面，旅行社优质资源进入研学领域；另一方面，多子女家庭已成为常态，最早一批二胎孩子进入教育适龄期，助推了亲子研学的发展”。

1月6日，在哈尔滨极地公园，“小砂糖橘”与企鹅进行互动。新华社

热潮

七年学院推出的研学项目为“壮游世界”，包括国内外目的地，涵盖了人文历史及经济之旅。国外主要是以希腊为代表的欧洲和美国、埃及等国家或地区。经济之旅则主要是走访上市公司。受疫情的影响及出入境政策的限制，国外项目一度中断，目前正在恢复。他们的目标客户群体为高净值人群，参加项目的很多家长是上市公司的创始人。

“我做研学是因为我自身以及我们这个群体有需求，就是怎么样培养孩子。我咨询过儿童教育专家，要塑造孩子有胸怀、有格局，还要有胆识和魄力，那么，空间和时间就很重要。”爸爸去哪教育科技控股公司董事长吴友俊向第一财经介绍其进入研学行业的初衷，以及作为家长的想法。

吴友俊以前是与金融机构私人银行客户部合作开展高端旅游定制的。2012年，他的大儿子7岁了，他面临着怎么培养孩子的课题。结合孩子的需求和专家的指点，吴友俊开发了“全球十大课堂”，去南极、北极、赤道、亚马逊热带雨林、加纳帕戈斯群岛等极点研学。

爸爸去哪的客户主要来自长江商学院校友会和西南财经大学校友会，这两个组织中有很多成功的企业家。吴友俊说，“企业家创业早期与孩子互动不多，往往会在老二老三身上弥补。而且这个群体在孩子培养上的心态也不是读书改变命运的心态。”

吴友俊认为，“单纯学历文凭很难有竞争力，孩子最需要的能力就是创造力。面对全球竞争，必须培养和激发孩子的创造力，而这个能力又必须通过空间和时间的学习，从观察力到洞察力、到想象力再到创造力。”

2012年，吴友俊开始带着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25个孩子到南极研学，此后7年时间走遍了七大洲四大洋，成立了爸爸let’sgo探险家学院。2023年，他又组织了两次去往以色列和美国的研学行程。

当然，爸爸去哪旗下的项目收费不菲，一般每个人十几万、二十几万元，便宜的也好几万元，因为项目要求父亲陪同，所以一次费用就是双份，这样的水准注定市场是小众的，但高收入阶层开启了研学热潮之端。

南极罗斯海恩克斯堡岛的夏季风光。新华社资料

随着中产阶层的兴起和壮大，以及教育改革及产业政策的引导，研学旅行走向了大众化，研学成为旅游市场新兴增长点。

从政策方面看，2013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明确提出要“逐步推行中小学生研学旅行”。2014年，国务院印发《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要“积极开展研学旅行”。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促进旅游投资和消费的若干意见》，再次提出要“支持研学旅行发展”。

2016年11月，教育部、国家发改委等11部门发布的《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要求各地将研学旅行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全面推进研学旅行的发展。2017年教育部又印发了《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指导纲要》。

开展研学旅行的作用不仅在教育上，其对拉动内需、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也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出入境团队旅游停止后，旅行社把更多资源投入研学市场——2021年，研学市场成为旅游市场新兴增长点，2022年奥密克戎的泛滥使研学市场受挫，不过，2023年，研学市场重新火爆。

2023年7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恢复和扩大消费措施的通知》，指出要支持经营主体开发森林人家、林间步道、健康氧吧、星空露营、汽车旅馆等产品，因地制宜打造一批美丽田园、景观农业、农耕体验、野外探险、户外运动、研学旅行等新业态。

2023年8月，艾媒咨询发布的《2023年中国研学游经济市场运行监测报告》显示，2023年7月小红书上有关研学游的笔记数超过73万条，抖音有关话题播放量超10亿次，百度指数显示2023年7月进入暑假以来中国研学游搜索指数已超过疫情前水平。

报告认为，2022年中国中小学生在校人数超过1.5亿人次，中国人均文化娱乐教育消费占中国人均消费支出的比例达10%，随着中小学“双减”政策的实施以及当代年轻家长教育观念的转变，中国研学游市场将有良好的发展前景。2023年市场规模有望达1469亿元，同比增长61.6%，预计到2026年中国研学游行业市场规模达2422亿。

规范

不过，在这一火爆热潮背后，也出现了混乱。

吴友俊表示，现在的研学也是鱼龙混杂，研学的核心在于课程设计，但是很多“打卡式”研学走马观花；或者只是请来了相关领域的专家，但是没有将“高压电”变成“民用电”，少年儿童很难接受。

周俊表示，研学市场高中低层级的项目都有，因为项目定位和客户群体不同，研学项目的收费差异很大。七年学院的项目一次费用也在5万元以上。还有很多以承接学校的春游、夏令营等活动为主，费用在一两千元，还有一些比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校园研学游，费用也不同。

陈乾康介绍，市场上常见的研学活动有四种类型：成人研学、中小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社组织的研学和家庭自助的亲子研学。仅就中小学生研学而言，学校组织的研学和旅行社组织的研学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其中，学校组织的研学俗称“研学实践”或“研学旅行”，本质上是学校教育的一部分。按照前述文件的要求，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第一特性就是教育性，由学校根据学科要求并结合校园文化特色安排研学内容，时间选择在开学期间，即教学周内的周一至周五，以避开人流密集、容易产生安全隐患的节假日。

而旅行社组织的研学俗称“研学旅游”，多以寒暑假的“冬令营”“夏令营”或“营地教育”等形式呈现，行程以多日为主，研学地域不受限制，甚至可以组织出境研学，这与中小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研学实践”有明显区别。

陈乾康认为，中小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作为校外实践课程之一，评价标准偏重教育性和实践性。从这一标准来看，目前，研学市场上“游而不学”“过度商业化”“过度娱乐化”“过度营地化”的现象比比皆是。如何让研学回归教育本质，这应当是未来中小学校主导的研学旅行实践活动必须正视的问题。

对于旅行社组织的“研学旅游”团队而言，陈乾康表示，有的连旅行社经营资质都没有，旅游接待极不专业，学生的合法权益有可能得不到保障。譬如，有的研学主办单位明知道暑期进北大、清华很难，但推销北京研学产品时都把北大、清华研学写进去，否则产品就不好卖，当成团之后，研学机构再把责任“甩锅”给这些大学，这其中有明显的合同欺诈成分。

另外，由于旅行社组织的研学市场性很强，市场是要逐利的，因此必然追逐热点城市、热点景区的研学，去年一窝蜂地挤北京、西安，导致两地研学团拥挤不堪，接待中出现的问题不少，学生体验感也不好。

不仅如此，周俊表示，有些研学课程仅仅只是对导游讲解词的背诵。很多讲解人员和导游学术基础比较弱，还存在导游行业的陋习，就是喜欢编造没有学术依据的历史故事，这样的内容就会对研学儿童造成误导。

陈乾康还表示，研学课程设计一直存在短板。本来研学旅行是学校实践课程之一，学校老师了解自己的学生也懂中小学教育，应该由他们主导课程设计，但研学又涉及各类研学基地的专业知识（包括部分景区和文博场所），这又是学校老师的短板，因此基地的配合也是设计好课程的关键。现在我国研学基地的建设如火如荼，各级各类基地异彩纷呈，但基地与学校教育脱钩，普遍不了解教育需求，有什么卖什么，甚至不考虑成人和学生以及不同学段学生间的差异，所以研学课程的质量难以保证。

吴友俊认为，研学的核心应该是课程设计。比如，他们去年7月组织的以色列研学，不是去哭墙打卡，而是去了以色列理工学院、滴灌技术创始人公司、人造牛肉公司，请来顶级专家进行讲解，激发孩子对科技、新知的兴趣。

陈乾康表示，未来由学校主导的“研学旅行”实践活动会进一步强化教育性，并与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和劳动教育融合，旅行的成分可能减少，研学的内容会大大增加。而课程的开发将主题化、系统化，学校会围绕学科教学目标，结合校园文化，开发一定主题的系列研学课程。

对于旅行社主导的高度市场化的研学团队来讲，陈乾康表示，未来要从经营资质、营销模式、合同和保险等四个方面加强规范管理，同时，还要加强产品创新，不要扎堆和同质化。“中国是个大国，东西南北地域差别和文化差异极大，研学领域很广资源丰富，历史、地理、非遗、自然、科普、国防教育、革命遗迹等等都可以研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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