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学生宿舍火灾造成13人遇难，舆论的关注不要走偏了

熊丙奇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

据央视新闻报道，1月19日23时00分，方城县119指挥中心接报警，独树镇砚山铺村英才学校一宿舍发生火灾。方城县消防救援大队组织救援力量迅速到达现场，23时38分现场明火被扑灭。事故造成13人遇难，1人受伤，伤者正在医院救治，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事故发生后，当地成立事故处置指挥部，迅速开展事故调查和善后处置等工作。涉事学校负责人已被控制。

这次学生宿舍火灾造成的严重后果，令人震惊。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但网上已经出现不少对学校办学的质疑之声，一是质疑该校是民办学校，有网友甚至把民办学校等同于管理混乱的学校；二是质疑该校两周放一次假，如果每周放一次假，在周五晚上学生宿舍发生火灾，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人员伤亡。

显然，这些质疑并非理性，追究这次事件的责任，要根据调查结果进行，是长期存在安全隐患未引起重视，还是因学生宿舍安全管理、安全教育存在疏漏。不能因民办学校出现学生宿舍安全事故，就否定民办教育。针对这起事故，真正应该引起重视的是，当前发展乡村教育都在普遍选择寄宿教育模式，而寄宿教育并不适合所有适龄学生，且对学校的管理提出更高的要求，要坚持办好乡镇寄宿制学校和乡村小规模学校两类学校。

据报道，这所民办学校是一所高标准规范化寄宿制学校。办学以来，连续被上级评为“社会力量办学先进单位”、“教育教学先进单位”。据介绍，该校防震式框架结构学生公寓中的男女生浴室、厕所等设施一应俱全，钢架结构的学生餐厅可供1000余人同时就餐，校园内的高标准开阔操场、环形跑道、篮球场、乒乓球台等体育设施成为学生锻炼的最佳场所。这和网友想象中的办学条件差的乡村寄宿制学校不同，应该说，学生寄宿条件是不错的。因此，把发生火灾的原因，简单的归因“这是民办学校”，是很情绪化的。当然，学生宿舍的实际情况是否如学校的介绍，还有待当地的调查。

从2021年起，我国推进规范民办义务教育的工作，要求将民办义务教育在校生规模控制在5%以内，经过规范保留的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总体来说，都是办学质量不错、得到当地老百姓认可的学校。而且，根据《民办教育促进法》，义务教育阶段的民办学校，都属于非营利民办学校，办学坚持公益属性。对于义务教育阶段的民办学校，不能再戴着有色眼镜“区别对待”，在我国部分农村地区，民办学校还承担着保障当地适龄学生接受义务教育的重要功能，也为适龄学生提供公办学校之外的差异化选择。

至于这所学校每两周放一次假，这基本上是一些乡村寄宿制学校的常态，因为如果每周放假，孩子要回家、返乡，就要承担更大的上学成本。另外，家长也希望孩子就在学校里，可以保障学生的读书时间，有的孩子回家后也因为父母外出打工没人照看。这次事故发生在周末，学生不放假留在学校，引起关注，虽然可以有“要是学生放假回家就不会造成这么大伤亡”的假设，但假设是不成立的。可以说，这次事件后，学校两周放一次假，甚至有的学校一个月放一次假（针对高中学校）的做法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此，真正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我国很多乡村孩子上学，现在只有上乡镇寄宿制学校，要么是公办寄宿制学校，要么是民办寄宿制学校，相对而言，寄宿条件好的民办寄宿制学校还更受欢迎。原因在于，受少子化、城镇化影响，乡村学校生源减少，地方政府认为继续保留乡村小学、乡村教学点，“不划算”，因此，对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学点进行撤并，让乡村孩子都到城镇寄宿制学校上学。根据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22年全国共有普通小学14.91万所，比上年减少5162所。另有小学教学点7.69万个，比上年减少6690个。

但小学生都上寄宿制学校，从教育角度看，一方面会导致部分学生因缺失家庭教育、不适应集体生活有更多的心理问题，另一方对学校的教育、管理提出更高的要求，如学生住集体宿舍，必须配备生活教师，加强日常安全教育、管理。据报道，有自称是该学校毕业生透露，在学生晚上睡觉期间，宿舍是被锁起来的，这种管理方式，也是乡村寄宿制学校经常采用的，本身就存在安全隐患，但由于生活教师不够，往往就采取这种管理方式，且对学生平时的应急救援训练并不重视。

2018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全面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建设的指导意见》指出，乡村小规模学校（指不足100人的村小学和教学点）和乡镇寄宿制学校（统称“两类学校”）是农村义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办好“两类学校”，是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加快教育现代化的重要任务，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推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基本要求，是打赢教育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有力举措。在当前，还要继续坚持办好“两类学校”，保留必须保留的乡村小规模学校，让孩子就在家门口上学，并让乡村仍有教育气息。而必须举办的乡镇寄宿制学校，要提高建设标准，重视学校生活教师配备，给学生安全、健康的学习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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