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国别｜小论美国女性主义运动

2023年11月8日，在美国数场关键的地方选举中，民主党意外获得了全部胜利。这几场胜仗的核心选举议题都围绕堕胎权展开。在肯塔基州，民主党籍州长安迪·贝希尔在电视辩论和竞选广告中围绕堕胎权批评共和党对手丹尼尔·卡梅伦，最终赢得连任；在俄亥俄州，一项主张把堕胎权写入州宪法的修正案以56%赞成、44%反对的结果获得通过；在宾夕法尼亚州，主张维护堕胎权的丹·麦卡弗里当选州最高法院法官；在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守住州参议院，并从共和党手中夺回州众议院。据美联社分析，民主党人打算把堕胎权塑造为明年11月总统选举、国会改选及地方选举的主要议题之一，鼓动更多支持者出门投票。而共和党人眼下似乎找不到有效应对之策。

图1：民主党州长安迪·贝舍尔和共和党总检察长丹尼尔·卡梅隆互相指责对方在堕胎政策上采取极端立场

图源 | apnews

随着美国2024年大选的临近，堕胎问题成为了其关键议题，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在许多深红州逆转了共和党的选情。本文简单回顾分析美国历史上的女性主义运动，为后续集中评论美国大选进行铺垫。

二战之后，西方世界进入了一段二十年的稳定时期。二战之中，美国通过《租借法案》从轴心国和同盟国两边同时获取了大量资本，资助了蓬勃的军工制造业，使得早已经在1890年代一跃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的美国，极大地拉开了和传统欧洲世界的差距。美国的黄金储量一跃在1940年代初达到19公吨，为当时世界第一^[1]。美国的经济总量飙升到1950年的1455916百万美元，占世界经济的27.3%^[2]。

挟二战胜利之破竹之势，推行左翼自由主义的罗斯福总统通过新政的成功和美国军队的宣传，到处推广了左翼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天时地利而人和，1942年美国牵头创始联合国，奠定了战后以美国为世界一方霸主秩序的基础；1946年美国再次牵头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以美元为黄金的正式、唯一等价物。美元成为了唯一能够通行世界的货币。美元霸权确立起来。如此大获全胜一片美好的战后局势，如何孕育出了反传统和女性主义运动呢？

图2：布雷顿森林体系

图源 | PIPS EDGE

二战结束的二十年内，美国政治总体运行平稳，但是进入到六十年代，接连发生了动荡与战争。这二十年中，首先上任的是杜鲁门，但是他短暂的治理下麦卡锡主义丛生。这一新时代的猎物运动和偏执狂的恐惧政治迅速丧失了民众的信心。1952年大选中，共和党的艾森豪威尔军官风卷残云，大获全胜，取得了执政权。紧接着，艾森豪威尔提名了厄尔·沃伦，约翰·马歇尔·哈伦二世，小威廉·布伦南，查尔斯·埃文斯·惠特克，波特·斯图尔特。在最高法官沃伦的指导下，美国最高法院成为了进步主义运动的重要保障。

尽管对于外交政策艾森豪威尔和作为副总统的尼克松都非常强硬，尼克松本人还一手主导了争议重重的“共谍案”：希斯案，整体上此时的共和党还是保持了锐意进取、进步的特色。艾森豪威尔和尼克松支持平权措施，他支持美国最高法院（沃伦法院）在布朗诉托皮卡教育局案中所作的平权判决。在艾森豪威尔治下，参众两院于1957年通过了民权法案，历史性地取消了种族隔离等政策。他同时对于麦卡锡主义进行了拨乱反正，美国政坛稳定而发展顺利。

图3：艾森豪威尔

图源 | Timetoast

这一时期，美国经济蓬勃发展。GDP增速波动维持在4%-8.7%的中高速增长空间内。仅有1959-1960年发生了挫折，这一经济下降，也被认为是共和党下台的原因。除此之外，没有发生剧烈的社会冲突。

1960年大选是第一次使用电视直播总统辩论的大选。年轻、清新的民主党人肯尼迪出乎意料地打败了尼克松，接管了白宫。左翼进步的肯尼迪提出了改善城市住房条件、发展教育事业、改革税收制度、修改农业计划、保护和发展天然资源、为老年人提供良好的医疗保健、反对种族歧视、给黑人以公平权利等要求。1961年肯尼迪亲自建立妇女委员会，还亲自干预1963年的“挡校门”事件，并且于1964年提出了《公民权益法案》。在任内，他放松利率，大规模支出。美国经济进入了新一轮繁荣，肯尼迪三年内经济增长一直维持在平均5.8%的水平^[3]。这一段时间，政治稳定。1961年发生的猪湾事件和古巴导弹危机，也通过外交途径有惊无险地解决。为了推动和平，肯尼迪政府于1963年推动了《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有效地推动了世界范围内的和平。

图4：猪湾战争

图源 | Times Illustrated

肯尼迪短暂的三年内开启了人类科技的大进步。与苏联的武装威胁没有完全消除的情况下，太空竞赛开始进行。肯尼迪推动参议院通过了有着超过250亿美元的阿波罗计划    ^[4]。

图5：阿波罗计划

图源 | techcrunch.com

1963年遇刺后，约翰逊副总统接任，并且在1964年横扫共和党对手，连任到1968年。作为一个基金的左翼，约翰逊提出了“伟大社会”(The Great Society)的构想。他有力地推动维护了民权、公共广播、联邦医保、医疗补助、教育援助、艺术、城市及乡村发展、公共服务。他提出“向贫穷宣战”，数百万美国人脱离了贫困阶层^[5]。约翰逊同时签署了《选举权法案》为首的一系列民权法案。但是值得一提的是，1965年，密歇根州发生了大规模骚乱。这一骚乱，终结了罗斯福建立的包括工会和工人、南方白人、农民、少数族裔的新政大联盟。让美国政治继续右转。但是尽管如此，此时期内，美国的经济仍然维持中高速发展，平均速率仍然维持在5%以上，而且没有出现负增长^[6]。

与社会科学的理解不同，美国文化中长期有一种忽略阶级的意识。甚至有论调认为美国民主成功地战胜了阶级性，自由市场可以使得所有阶级公平收益、生活共同变好。作为一个正式宣布奉行列奥·施特劳斯政治哲学的美国。美国人民源于上述讨论过的“美国神话”塑造出的社会氛围，带有生俱来的乐观性质，让他们倾向于否认阶级社会存在的事实。在美国，美国是一个“机会之地”(Land of Opportunity)，注重自由平等。如果一个人没有靠自己的努力成功，则他必然是不够努力而已。美国笃信努力战胜一切，以至于美国社会忽略美国社会阶级分异的现实。社会哲学家们痛心疾首地批判：“……我们对证明社会阶层存在的显著事实感到耻辱。因此我们干脆否认它们存在……”^[7]。

图6：列奥·施特劳斯

图源 | Open Culture

但是事实上，在这美好的神话背后，美国的阶级社会不仅是现实的，而且是赤裸裸的。在社会科学上，我们往往使用经济指标来评断一个人的阶级地位。马克思曾经在《资本论》中提出，区分阶级应当按照是否占有生产资料。然而现实生活中这一标准往往难以落实，于是我们经常使用财产数量这一简单的的指标来判断。毕竟，如果一个人具有资产阶级的地位，那么其财富自然也是增加的，反之如果是无产阶级，那么他的财富也不可能会高于资产阶级。

美国事实上就是一个阶级社会。而且其贫富差距还十分悬殊。虽然二战之后，经济社会蓬勃发展。但是贫富差距，事实上仍旧非常巨大，而且还在加大。从数据来看，底层90%的家庭占有的财富，从1953年的30%一路下降到1965年的23%，而顶层0.1%的财富占有从1953年的11%一路上涨到1965年的14%^[8]。阶级越来越固化。底层老百姓具体的悲惨故事，J.D.万斯的《乡下人的悲歌》，可以为底层人民的悲苦生活提供一个有血有肉的样本。虽然这个悲剧事实上发生在当代的铁锈带，但是这一核心矛盾事实上早在南北战争之后就已经埋下。没有上升机会，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让他们的健康被拖垮，缺乏医保和医疗资源让他们早夭；“离婚率在增加，结婚率在降低，幸福感也在下降”^[9]。传统观念时刻遭到挑战，个人的生存的价值和意义不断被消解。乡村社会逐渐空洞化，工作机会也在逐渐消失。这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危机，正是这个新镀金社会金闪闪的表面下，深刻蕴藏的悲剧。

图7：《乡下人的悲歌》同名电影

图源 | /filmmusicreporter

女性被不公阶级制度压迫的问题尤其严重。除了通过“女性的奥秘”这等宣传和大规模裁撤女工为特点的打压女性的运动，阶级的压制也是不可忽略的现象。1950年代美国婚后女性就业率仅为11%，甚至少于1920年代^[10]。妇女的贫困在阶级社会中极为严重。根据美国政府自己的统计数据，1959年的美国妇女贫困率高达23%，即几乎是1/4。尽管这个数据在60年代妇女运动的发展中缓慢下跌到了1965年的16%^[11]，但是1/5-1/4的妇女在这一时期长期生活在贫困中，受到阶级压迫，是不争的事实。顶层的妇女极其稀少，使得阶级格局压迫了美国的整体女性。从1960起，美国北方的工业首先迁出到“阳光带”，然后进一步撤出美国，去工业化的代价，导致高端服务业的产生。这样高端产业，导致了受教育水平低的底层人民更加难以跨越阶层。

从性社会学的角度来看，“性别”有两种意涵。一种是生理性别，即sex；一种是社会性别，即gender。这些概念，首先由性别学者John Manny在1955年提出。两者的区别是，生理性别是先天的，依靠性激素、性器官和其他第二性征来判断，比如男性通常有胡子等。社会性别是后天构建的，并被特定社会认为适合于男性和女性的角色、行为、活动和特性^[12]。它是一种符号^[13]，由一系列话语组成^[14]。一个符号，如同《圣经》里的符咒。它紧紧地攀附在人的生活上，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的思维和行为特征。而在长期的历史中，人类社会经历的是男权主义。男权社会本身的性质，于它基于性别判断人类，而不是基于能力。这样的后果，带来的经常是社会机会的不公平分配。如此的不公平分配，将带来社会的不满和矛盾。随着美国社会的发展和家庭主妇的逐步觉醒，追求性别的解放，成为了内生性的动力。

其次的解放的动力是性自由。传统的话语和政策，基于男权社会的基础上，对妇女进行了从肉体到灵魂的规训。据米歇尔·福柯在《规约与惩罚》中发现，规训在人类社会中无处不在。“这种权力是施加在被惩罚者身上的，更广义地说，这种权力的对象是被监视、训练和矫正的人，疯人，家庭和学校中的儿童，被隔离的人以及被机器所束缚、工余时间也受监视的人”^[15]。他进一步说明，“规训‘造就’个人。这是一种把个人既视为操练对象又视为操练工具的权力的特殊技术……是一种精心计算的、持久的运作机制”^[16]。这样一种精巧的机制，潜移默化地用在了女性身上。对于女性来说，肉体的规训并不陌生。早在十字军东征时代，贞操带就被男性广泛运用在女性身上^[17]。

图8：米歇尔·福柯

图源 | owlcation

这一系列的规约与惩罚的手段，显然体现了两点。一，男性本身对于女性近乎病态的控制欲望。这种控制欲望如此病态，以至于它完全把女性物化了。女性不再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而是一个被看成物体的被占有物。而这种占有欲望，完全是性意义上的。这种独占欲望，集中体现在处女情节上。人类通过各种仪式和符号来规约、禁锢女性的性权力。早在几千年前，《圣经》中就已经有类似的记载。这一禁锢女性的仪式，是“叫妇人蓬头散发，站在耶和华面前”以“素餐”起誓，并喝下“致诅咒的苦水”，用这样一种苦涩的味觉冲突，建立一种“通奸”和“苦涩、恶心”的思维关联^[18]。《圣经》里救世主的母亲玛丽，必须是一个处女。而“处女诞生”、“神圣感孕”被抬高到至高无上的高度，也是对于自由性爱的污蔑和打压。

图9：玛丽的形象

图源 | rxwallpaper

《圣经·启示录》中，引诱人类犯罪的，恰恰是“巴比伦的淫妇”。显然，圣经认为，女性接受自己的性别吸引力，是一件不可容忍的事情。匈牙利的齐格纳人，要求新娘赤脚踏上菩提树制作的小圆板。中国古代也通过设立各种判断处女的方法来震慑非处女，对女性进行性禁锢。如守宫砂、滴血、验枕骨、看眉毛和腿毛    ^[19]。社会至今仍然以污蔑的话语来羞辱性开放的女性。称其为“脏”、“骚浪贱”。然而男性自古以来不仅在社会上，而且在文艺作品里的骄奢淫逸、荒淫无道，倒是没有受太多的谴责。希腊神话中，作为万神之王的主神宙斯随意奸淫妇女，毫无惩罚。而且一个男性如果很有性吸引力，通常社会会称赞他“才子风流”，对于女子，却反过来说“戏子无情”。显然，这种性压制和禁锢，完全是针对女性的双重标准。

二，这体现了男性对于丧失控制力的愤怒。这种愤怒，在著名女性主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笔下，以“男人的愤怒”为称。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伍尔夫论证，男权社会如此沉醉其控制力，它对女性的任何才能都有污蔑和抹除的冲动^[20]。

图10：弗吉尼亚·伍尔夫

图源 | www.neh.gov

这样一种性别的禁锢，随着二战后“女性的奥秘”的宣传，再次回归。女性再次被道德的话语所规约。社会称赞女性是“家庭构建者”，而新教伦理也再一次发挥作用。女性再一次被禁锢在铁桶中。逼仄，痛苦，迷茫，面对了弗里丹所说的“无名的问题”。

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使得传统上已经走上工作岗位、并且已经在二战中积极参与工作的女性面对了更开放的社会。有了更多的工作岗位开放，社会对女性去工作也少了很多敌意。一个稳定的社会，对多元的思考意志都比较开明。如此多重，女性主义运动的内外推拉力都已经孕育成熟。

从上面的社会基本情状，我们可以对于二战之后，尤其是1960年之后的美国后工业社会进行一个简单分析和梳理。简而言之，去工业化而转向服务业，即是主基调。后工业时代来临了^[21]。这样一个社会变化，引发了后现代主义文化的来临。

弗里德里希·詹明信，世界当代著名文化批评学者，在其成名作《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中对于后工业社会和后现代社会进行了精彩的分析。詹明信指出，后现代社会是一个抛弃传统的社会。“历史感的消失，那是这样一种状态，我们整个当代社会系统开始渐渐丧失保留它本身的过去的能力，开始生存在一个永恒的当下和一个永恒的转变之中，而这把从前各种社会构成需要去保存的传统抹掉”^[22]，这既是工业化社会的消解带来批判工业化社会剩余文化的必须，也是科技进一步蓬勃发展的原因。二战之后蓬勃发展的科技，带来了第三次工业革命。科学和理性的发展，让批判旧有文明有据可依。詹明信说：“资本主义的时代应该是什么呢？按照逻辑的推理，它显然是‘规范解体’（decoding），即摧毁一切神圣的残余，把世界从错误和迷信中解放出来，使它成为一个可以被科学说明、衡量，挣脱了一切旧式的、神秘的、神圣的价值的客体”^[23]。

图11：《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

图源 | eBay

事实上，这是现代性一贯的产物。早在20世纪初期，韦伯在《以学术为业》的著名演讲中说：“只要我们想知道什么，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知道这些东西；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纳入理性）考量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而这就意味着为世界除魅。人们不必再像相信这种神秘力量存在的野蛮人那样，为了控制或祈求神灵而求助于魔法。技术和计算在发挥着这样的功效， 而这比任何其他事情更明确地意味着理智化”^[24]。同时代的法国著名哲学家德里达在其著作中也呼吁解构现有社会中不合理的构建。作为显然后天构建的性别话语和符号，显然就在其中。后现代性，在这一段时间内，以凶猛的解构性为其核心特征。打破性别迷思，也显然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以门罗主义为代表的一系列美国神话，即“美国梦”的神话，一直是美国全民生活的指导思想。具体来说，美国人认为，自己是天选之民、是山巅之城^[25]。是要给脱离尘俗的独特国家，这个国家有义务拯救世界上受苦受难的民众。这个信念，事实上可以上溯回到美国立国之初。其颇有新教特色。这个种新教特色，也成为了日后左右争议的核心所在。左翼从中生发出对于平等和自由的解释为何要推动平等；右翼则从新教角度出发解释它的保守性和道德性。

综合来看，这样一种文化，孕育了女性主义和反传统运动的社会思潮基础和舆论基础。

图12：“美国梦”

图源 |  Milwaukee Independent

事实上，这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开始之前，早已经有了很多女性主义运动。1949年，波伏娃的《第二性》首先点燃了女性觉醒之风。1961年，五万女性在六十个城市中点燃了女性和平大罢工运动^[26]。自从Betty Freidan于1963年调查家庭主妇被压迫现实的《女性的奥秘》横空出世以来，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了起来。同年，肯尼迪总统立刻成立女性问题总统委员会，并且亲自提拔了许多有能力的女性入内阁^[27]。肯尼迪总统和下一代的约翰逊总统再接再厉，促进通过了1963年的《公平待遇案》、1964年《民权法案第七条》。约翰逊总统的进步最高法院在1964年中的“格利斯沃德诉康涅狄格州”案中做出了进步的裁定^[28]。

图13：Betty Freidan

图源 | QuotesGram

1963年，自由记者Gloria Steinem在《展示》杂志上系统性地展现了女性地下堕胎的混乱和肮脏，掀起了堕胎合法化的呼吁。1966年，贝蒂弗里丹成立了全国妇女联合会(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Women)，担任首任主席。

在主流运动之外，1960年代的反传统嬉皮士运动也是女性主义运动的同盟。反传统运动从“跨掉的一代”的社会中脱胎而出，反对传统思想，抵抗大公司过度滥权。他们虽然是消极抵抗，但是他们也推动了现实生活中的思想解放。他们思想的内核，其实也是相近的。虽然他们一个代表主流意识形态，一个代表激进草根运动势力。在七十年代中，两者终于携手共进，一起在为女性参政、就业、晋升、教育平等权，女性健康、生育、堕胎，以及其他诸如最低工资、同工同酬、日托所等而奋斗。

有色人种，比如黑人的民权运动在1960年代也是风起云涌的。作为台面上的主流运动者比如马丁·路德金和作为地下激进势力的黑豹党共同抗争。黑人女性 Florynce Kennedy也加入了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她一起写出了著名为女性主义论堕胎权力的著作Abortion Rap^[29]。1977年，全国女性协会在休斯顿通过了统一的行动纲领，提出了26条总体目标，是为女性主义运动的高潮。

图14：Florynce Kennedy

图源 | KCUR - Kansas City news and NPR

第二波女性主义的核心诉求之一，就是《平等权利宪法修正案》。这一法案，目的是为了把男女具体平等权利比如共同财产权等具体落实在宪法中。在1971年，参众两院通过了《平等权利宪法修正案》。接下来，女权主义者们尽力去推动各州通过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来自伊利诺伊州的家庭主妇，政治学毕业的律师Phyllis Schlafly，高效率地组织了家庭主妇和宗教保守派。她运用了她的《施拉夫利小报》高效组织了宣传机器。与此同时，与共和党保守派结合，建立了“鹰论坛”，有效地整合了保守力量。在这样的夹击之下，《平等权利修正案》最终在1982年惜败了。随着Schlafly整合了宗教保守派和1970年代的“滞涨”潮流，自由主义和进步主义所依赖的宽松社会环境不再。保守主义回潮到来，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终结了。

作者｜林翎政

排版｜杨文杰

策划｜杨文杰

审核 | 左嘉晨 林泽正 翁佳宸 杨宗睿 汤珺雅 金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