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羊城晚报发起主办“向山海走去”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简称山海计划），成功发掘培养11位青年导演（其中1组为2人联合导演），完成10部剧情短片的拍摄制作，并陆续斩获多个国内外电影节展奖项和创投机会。过去一年中，山海计划还通过举办山海沙龙、山海展映等系列活动，有效构建和影迷观众、电影市场之间的连接，让青年导演及其作品被看见，以电影之力促进跨领域、跨代际乃至跨国界的文化交流。
2024年4月，第二届山海计划如约而至，以“回到小镇”作为新一年的短片创作征募主题，继续面向全世界寻找并扶持华语影像新锐。奔赴山海，追光有我！五四青年节到来之际，羊城晚报特别推出2023山海计划青年导演系列访谈，看新生代电影人如何用影像讲述中国故事、实现青春梦想。
借入围2023“向山海走去”青年导演创作扶持计划（简称山海计划）的机会，95后青年导演黄文礼得以回到家乡广东，在著名茶乡暨侨乡英德拍摄制作了一部名为《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的短片。故事中，年过半百的越南归侨阿建沉默寡言，沉湎于失去爱人的伤痛之中，因此，当时代与茶厂昂扬前进时，依然执着于过去的阿建，不可避免地与周遭产生了对抗……
黄文礼试图在只用少量台词交代必要信息的前提下，尽量依靠视听语言营造充足氛围，将人物的过往记忆和复杂情感呈现到位。2024年4月，《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入围第46届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并在莫斯科举行了两场放映和映后交流活动。黄文礼表示，这是他首次入围国际电影节，“感谢羊城晚报山海计划给了我一次尽情创作的机会。”
2023山海计划青年导演黄文礼（右一）在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展映现场（图源：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外界的正向反馈
给了我追梦电影的勇气
羊城晚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电影产生兴趣的？
黄文礼：很小的时候我就会看电影，但真正喜欢上是大学时的事。那时在学校社团里，大家一起拍视频、看电影、拉片子，氛围很好。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晚我在宿舍看《绣春刀》，周围很安静，自己好像被剧情“吸”进去了，我突然发现电影真的是造梦的艺术。羊城晚报：你最喜欢的电影导演是谁？什么风格类型的电影会比较吸引你？黄文礼：侯孝贤和李沧东，我觉得他们都是比较勇敢大胆的导演。侯导的固定镜头和演员调度很迷人，有一种不管不顾、坚定展示的意味。李沧东导演选择的题材总是让人敬佩，包括他对一些小人物或边缘人的刻画，很有勇气。羊城晚报：分享一下你学习和拍摄电影的经历吧！
黄文礼：大学时我学的是新闻专业，得到的电影相关训练并不多。毕业后，我开始自学电影，写剧本、拍短片。后来，我拿到了奖学金，去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进修电影制作，才算正式接触到了电影教育。羊城晚报：半路出家并决意走职业化电影人的道路，这还挺需要勇气的，家人支持你吗？黄文礼：大学毕业后我有去上班，2019年时，我选择辞职。当时家里人是很费解的，尤其是我要把所有的积蓄掏空去拍自己的第一部短片时。不过后来我回家拍片时有请爸妈来剧组帮忙，他们旁观了我的工作状态，就慢慢理解了。确实，普通电影人在起步甚至起步后相当长时间内都会比较难。不过，除了拍电影，似乎我也不会做别的了。好在从业以来，我入围了多个电影节和创投扶持项目，包括羊城晚报的山海计划，所以，很幸运外界还是有不停地给我正向反馈，这也是支持我做下去的动力。2023山海计划青年导演黄文礼（右）和制片人蔡卓欣出席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开幕式（图源：莫斯科国际电影节）
有力抓手羊城晚报：《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黄文礼：简单来说，它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一位越南归侨固执地等待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他拒绝走出过去的回忆，甚至不停地用过去的回忆跟当下的现实对抗。黄文礼：2023年山海计划的创作主题之一是华人华侨，我在查资料的过程中，就对归侨这个群体产生了兴趣。在我看来，他们是华人华侨群体中更为特殊的一群人。他们的人生往往是被割裂成几段的，这种割裂很多时候不是主动选择，而是生活所迫。他们的心路历程很吸引我。某种程度上，我的生活跟他们有类似的地方，离开家乡，辗转北京上海工作、求学……我觉得我跟他们有共情的基础，可以把我个人的情绪和体会放到他们的故事里，所以坚定了要拍归侨故事的决心。
《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剧照羊城晚报：影片中的色彩运用比较大胆，你们是如何利用色彩来讲故事的？
黄文礼：片子的视觉基调我们确实费了不少心思。要表现故事的主人翁与回忆的交互对抗，不可能用太常规、太写实的手法，我们需要利用一个不太常规的视觉语言去表达。摄影指导提出希望用光营造水族馆感觉的画面，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片中的人有点像被困在记忆之海里。这个影调能帮助我们传达人物的情绪。
羊城晚报：色彩之外，片中还借助了玩偶、钟表等带有强烈隐喻的道具，来表现人物状态和心理。黄文礼：确实，玩偶、时钟的元素我们用得蛮多。作为一个短片，我们没有时间去从头“培养”一个道具，于是我们就选了一些比较约定俗成、准确高效的表达工具，观众看到就大概能体会它的意义。这对我们的叙事是有帮助的，方便观众的理解，也符合短片的主题。《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剧照
羊城晚报：你在自我简介中说，眼下自己的创作“根植于个体与现实的裂缝，探索其中的电影叙事表达”，这条创作路径为何会吸引你？黄文礼：这跟我大学学新闻有关系。虽然我没有做记者，但总也是有点新闻理想的。我曾经去一个叫《活着》的新闻栏目实习，那时我就发现新闻里面的人离我很近，我很容易被他们触动，也很容易产生共情。另外，学新闻培养了我对题材的敏感度，平常我看到一些特殊的、我感兴趣的新闻稿子，都会收藏起来。这些变成我写剧本的素材，有了这些抓手，我觉得故事和人物都更容易把握一些，不会说很梦幻、很缥缈或者过于宏大、离我太远。其实，个体的向往与现实之间的割裂，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状态，我想要的跟现实能给我的总是有段距离。这其中蕴含的矛盾冲突，是我觉得值得去抓住、去刻画的。
山海计划帮我走出
创作者的自恋
羊城晚报：山海计划是一个面向国际的创作扶持计划。你觉得《海水泡的茶是什么味道》中哪些点是可以吸引海外观众的？
黄文礼：我觉得是氛围的营造跟情绪的表达。哪怕观众看不懂字幕、听不懂台词，也是能够感受到整个故事的氛围跟情绪的，这方便国外观众与故事产生情感链接。只要人物孤独的情绪和“等待”的感觉传达给观众了，那我觉得整个片子的目的就达到了。羊城晚报：最初山海计划吸引你报名的原因是什么？
黄文礼：眼下基本上很少有电影节或者创投项目能给到创作者足够的资金支持力度，让你把片子做出来——多数创投项目都是拿着剧本跟评委聊提案，然后给予象征性的激励金，但山海计划是真正给予创作者足够的资金，能够保证片子顺利完成拍摄和制作。另外，作为一个广东人，面对一个能回家乡拍片子的机会，我也很希望能把握到。羊城晚报：曾入围国内外十余个电影节，参与山海计划给了你哪些新的体验或挑战？黄文礼：我之前参与电影节的经验，几乎都只是在影片完成后，大家一起交流或庆祝。山海计划的特殊点在于除了资金扶持之外，还有专业指导。整个过程中，主办方既会提出要求、划定范围，又不会局限我们的创作。导师们在审片阶段给我们提出意见和反馈，也能让我从他人和更宏观的视角来反思我要讲的故事，让我们有修改和进步的机会，减少创作遗憾。可以说，影片从孕育、拍摄到成型的全过程，都离不开很多幕后工作人员的帮助和培育。山海计划设计的这套流程我很珍惜，它可以敦促我走出创作者的自恋，获得更多成长的经验。寄语
2024山海计划
“我脑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好想法和蠢想法，只是能兑现的机会并不多。很开心，上一年我在山海计划兑现了一次。希望想拍电影的朋友们放下顾虑，拿起剧本，大胆一点，大银幕见！”
出品人 | 杜传贵 林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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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羊城晚报记者 艾修煜
图片、视频｜羊城晚报记者 阙道华 谢逸隼 陈梓涛
编辑排版｜蔡淳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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