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人”的信息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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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通过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说明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在援助乌克兰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哪怕是一直阻挠援乌法案通过的川普，也不敢违背民意，最终示意共和党众议院议长放行法案，毕竟年底就是美国总统大选，川普想要赢，就不能违背主流民意。看来经过2020年一败，川普还是吸取了教训。5月26日，川普甚至冒着辱骂跑到极左翼的自由主义大会上，寻求支持。川普在会上说道：“我请求自由党的支持，或者至少你们的很多票，很多自由党的票，”结果引来一片嘘声。

其实嘘不嘘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川普终于意识到，仅靠极右翼红脖子的选票，是无法赢得大选的。选举跟统一战线类似，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要是川普继续站在极右翼的立场上，吓跑城市中间立场选民，那么2024年大选不过是2020年大选的翻版，拜登躺赢。但川普求变，这场选战就还有得打。选举犹如战场，形势瞬息千变万化，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未可知。

很多网友问川普被纽约法院定罪，对其竞选有何影响，其实纽约是民主党的大本营，川普被定罪并不为奇。川普能够上诉，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中，保守派大法官相对自由派大法官占优势，打官司最终对川普竞选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只是一种挤占川普竞选时间、恶心人的小手段。关键因素，还是川普能否争取到中间选民的认同。

川普已是78岁高龄，但依然能够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求新求变，还能再次竞选总统，这说明川普身体虽然老，但心态不老，思想不老。艺术大师刘海粟曾经留款：年方90，哪怕90岁高龄，大师依然觉得自己年轻。一个人思想和观念老化才是真正的老去，年纪轻轻就思想固化、因循守旧老气横秋，无法接受新事物、新观念、新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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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的军援终于就位，乌克兰士气大涨，俄罗斯的战场态势就有几分不妙了。5月23日，在顿涅茨克地区莫斯皮诺机场外，乌军用ATACMS集束导弹干掉了俄军至少3辆S-400导弹车，并首次摧毁了S-400 的96L6E 探测和捕获雷达，而且全程被乌克兰无人机拍下。通过视频能够清楚地看到俄军3辆S400导弹车连续发射了六枚拦截弹，但它们全部拦截失败，ATACMS导弹成功穿透了防御网，在低空引爆了集束弹头，顷刻之间地面上的S-400防空阵地被数百枚子炸弹覆盖。在十几秒的时间内连续发生的二次爆炸，导致俄军昂贵的S-400防空系统被摧毁。

S-400防空系统数据非常亮眼，据说能够在数十公里外发现几十个目标，对标的不是上世纪美国爱国者导弹拦截系统，而是萨德导弹防御系统。S-400的出口价格也相当惊人，2014年，印度进口6套S-400导弹系统，总价30亿美元，每套单价5亿美元；2017年7月，土耳其签署了S-400导弹系统的购买协议。耗资25亿美元，4套系统，单价6.25亿美元。

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是美军研发的一款地对地短程弹道导弹，是上个世纪的武器，在乌克兰战争爆发前美国准备退出现役，集中销毁了。俄军对于拦截“风暴阴影”这样的亚音速巡航导弹都存在一定的困难，那么面对超音速的“战术导弹系统”ATACMS，就更是束手无策了。ATACMS导弹可以加速到三倍音速，5月23日袭击地点距前线只有45公里，也就说是从发射导弹到击中目标可能还不到1分钟，以快打慢，S-400系统可能仅仅只能发现来袭导弹而无法将其锁定瞄准。

虽然说“防空防空，十防九空”，但S-400如此糟糕的表现，是无法与其昂贵的身价匹配的，有一件苏式明星装备成了皇帝的新装。从这方面可以看出美国超远程导弹防御试验的技术先进之处，在2017年5月30日，美军首次洲际弹道导弹拦截测试取得成功。美军当天首先从位于太平洋马绍尔群岛夸贾林环礁的试验场发射一枚模拟洲际弹道导弹，基于海基Ｘ波段雷达以及其他传感器监测和跟踪模拟导弹搜集到的数据，美军随后从加利福尼亚州范登堡空军基地发射一枚拦截导弹，通过撞击击毁了此前发射的模拟洲际弹道导弹。在万里之外用一枚导弹拦截另一枚导弹，其难度相当高，不亚于用子弹打子弹，美国在导弹拦截技术上可谓是独步全球，对其他国家形成了代差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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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俄乌战场局势不妙，俄罗斯采取了两种措施：一是宣布进行战术核武器演习，暗示在局势不利之时要使用战术核武器。这也是无奈之举，俄罗斯的明星装备一件件被欧美的老爷车干趴下了，目前还能依靠空军扔滑翔炸弹支援下前线，等到各国援乌F-16入场，俄罗斯空军可能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夹袋里也只剩下煤气罐这个选项了，战略核武器不是亡国之战，用不上；再说如果使用欧美的报复也会相当惨烈，所以能够试探欧美红线使用的只有战术核武器这一选项了。

何谓战术核武器？就是核炮弹低单量的核武器，科幻片《星河战队》中伞兵用来炸虫子的炸弹就是战术核武器。战术核武器辐射小，苏联和美国在冷战期间都生产了大量生产，准备在欧洲一决胜负。随着冷战的结束，核裁军之后美国和苏联战术核武器大幅度减少，这次眼看战场形势不利，俄罗斯又准备把战术核武器作为大杀器拿出来。现代战术核武器往往对核爆炸效应做特殊处理，比如中子弹、冲击波弹、核电磁辐射弹等，因此附带的破坏效果大幅减小，比如一枚千吨级的中子弹爆炸效力在半径1000米以内，各种核爆污染在一周内基本可降到安全水平。污染小，虽然不像战略核武器那样杀伤巨大，但用来对付前线堡垒和打击军事后勤供应线已经足够。

面对俄罗斯的核讹诈，美国表态，如果俄罗斯使用战术核武器，那么美国和北约将会亲自下场摧毁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所有军事设施。当年苏联在势力极盛之时，美国在古巴导弹危机时都不惜与苏联核战，而今俄罗斯跟当年苏联相比，实力十不存一，老旧的核武库已经难以维系，美国更不可能退让。俄乌开战以来，俄罗斯划定的红线一再退让，红线都快成红地毯了。这次美国表态划的红线，看俄罗斯是否会突破？估计也不会，只是嘴炮而已。

第二个措施是普丁一再表态，希望在现有基础上停战和谈，俄罗斯的打算是把对乌克兰克里米亚和乌东地区的占领合法化，类似朝鲜战争，跟乌克兰签署停战协定。因为普丁意识到继续耗下去，只是另一个阿富汗战争泥潭，没有胜算。不全面动员俄罗斯无法取得进展，而全面动员俄罗斯又可能面临一战1917年军人反戈的局面。维持现状停火谈判对于普丁而言，是最好的解套方式。

只是跟开战前和开战初期乌克兰祈求普丁谈判相比，目前乌克兰对于俄罗斯的呼吁不理不睬，反而要在6月份召开和平峰会对俄罗斯施压，趁他病要他命，一劳永逸解决俄罗斯威胁，不会让俄罗斯安然解套退出。

出席和平峰会的大国主要是欧洲国家，欧洲国家苦俄罗斯久矣，想借此机会解决彻底解决俄罗斯威胁，让其成为类似加拿大一类的国家，战后融入欧洲；美国虽然派代表参与6月份在瑞士召开的和平峰会，但拜登并不出席，甚至连副总统哈里斯也不出席，间接表明了态度。其实美国并不想彻底肢解俄罗斯，在这一点上美国跟乌克兰和欧洲利益不一致。

要是没有俄罗斯的威胁，欧洲可能就不必依赖美国和北约，不再是美国羽翼下的小弟，而是成为多极世界的一级。所以，老美既希望挫败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又不希望俄罗斯彻底失败解体。想要留着俄罗斯牵制欧洲。对于欧洲，美国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俄乌战争，是欧盟的立国之战，类似美国的南北战争，美国在南北战争之前，尚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国家，只是邦联，类似欧盟。这次战争，使得欧盟真正统一，开始用一个声音说话，美国可能也得接受这个事实，未来欧洲将会作为一个整体，跟美国分庭抗礼，虽然是盟友，但并不会完全遵循美国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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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普丁的角度而言，发动乌克兰战争，可谓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什么抵御北约东扩之类的场面话就不用说，从普丁的战前讲话可以看出，就是为了领土扩张，全面控制乌克兰。开战前俄罗斯大中小三个战略目标一个都没实现。

俄罗斯大的战略目标是完全控制乌克兰，扶持傀儡政权，甚至连人选都找好了，但在2022年5月份钢铁洪流围攻基辅不下后宣告失败；中目标是占据乌克兰沿海地区，把乌克兰变成一个内陆国，在乌克兰反攻后这一目标落空；小目标是占领乌东全境，同样未能成功。

俄罗斯耗费了巨大的代价，要求跟乌克兰在现状的基础上谈判，问题是当初经过乌东八年战争后，西方绥靖乌克兰精疲力尽，强硬派前总统波罗申科败选，泽连斯基本来就是乌克兰极右翼眼中的“投降派”，泽连斯基在竞选时就说过要跟俄罗斯谈判，甚至表示为了和平“不惜下跪”，俄罗斯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在谈判中得到。但普丁轻蔑地说泽连斯基是演员，不屑于与之谈判，想要整碗捧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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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决策不可不慎重。为何历史上很多“猛人”都会做出这类带来严重后果的错误决策呢？

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猛人”上位后，被小人包围，陷入信息茧房，难以获取外界真实信息。鲁迅先生在《而已集.扣丝杂感》写道：

无论是何等样人，一成为猛人，则不问其“猛”之大小，我觉得他的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那结果，在内，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

在外，是使别人所看见的并非该猛人的本相，而是经过了包围者的曲折而显现的幻形。至于幻得怎样，则当视包围者是三棱镜呢，还是凸面或凹面而异。假如我们能有一种机会，偶然走到一个猛人的近旁，便可以看见这时包围者的脸面和言动，和对付别的人们的时候有怎样地不同。我们在外面看见一个猛人的亲信，谬妄骄恣，很容易以为该猛人所爱的是这样的人物。殊不知其实是大谬不然的。猛人所看见的他是娇嫩老实，非常可爱，简直说话会口吃，谈天要脸红。老实说一句罢，虽是“世故的老人”如不佞者，有时从旁看来也觉得倒也并不坏。

但同时也就发生了胡乱的矫诏和过度的巴结，而晦气的人物呀，刊物呀，植物呀，矿物呀，则于是乎遭灾。但猛人大抵是不知道的。凡知道一点北京掌故的，该还记得袁世凯做皇帝时候的事罢。要看日报，包围者连报纸都会特印了给他看，民意全部拥戴，舆论一致赞成。

直要待到蔡松坡云南起义，这才阿呀一声，连一连吃了二十多个馒头都自己不知道。但这一出戏也就闭幕，袁公的龙驭上宾于天了。

包围者便离开了这一株已倒的大树，去寻求别一个新猛人。

我曾经想做过一篇《包围新论》，先述包围之方法，次论中国之所以永是走老路，原因即在包围，因为猛人虽有起仆兴亡，而包围者永是这一伙。次更论猛人倘能脱离包围，中国就有五成得救。结末是包围脱离法。——然而终于想不出好的方法来，所以这新论也还没有敢动笔。

其二是王小波说的“花剌子模信使”问题。王小波说过一个野史，中亚大国花剌子模有一个古怪的风俗：凡是给君王带来好消息的信使，就会得到奖励，而给君王带来坏消息的人则会被送去喂老虎。以至于在外的将帅和官吏都报喜不报忧，形势一片大好，结果“突然”蒙古大军就兵临城下了。

这虽然是野史，但事实上在极权国家中，一直存在对说假话进行奖励，对说真话进行处罚的机制。所以官员们都是能瞒就瞒，能骗就骗，直到问题过于严重包不住而暴雷。这样的例子太多举不胜举，例如明末崇祯时期、清末甲午战争、庚子事变时期。

最后一个原因是猛人自我膨胀，觉得自己是天降伟人，无所不能。给他一个杠杆，他能翘起地球。凯撒在一系列胜利之后，为了避免自己飘飘然，派一个人跟着自己，就是跟他说四个字：你不是神。但凯撒最终还是过于自信，疏忽大意被元老院和亲信联手刺杀。长期掌握大权，听不到不同意见，会让人做出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决策。

所以古代封建王朝要设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可以批评君主，就是为了让君主能够听取不同意见，头脑清醒些。而普丁在对乌克兰出兵前夕，在电视上让各个高官公开表态，情报局长欲言欲止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这类问题拿到台面上表态，那只能问立场而无法说真话了，没有真实的信息反馈，作出的决策自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