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三季微剧透
你范闲站在那儿,你自己的能力是你的,你自己培养的下属是你的,别人给你的就不是你的。
时隔五年回归的男频古装剧《庆余年第二季》在近期收官。
五年是不小的时间跨度。对原著作者猫腻而言,这个时间更长,2005年他在起点中文网连载这部小说,想写一部“大红书”,“70分以上的文笔,关键是节奏。另外,‘大红书’一定要有安全感。安全感的来源就是大背景、金手指,这是最常见的两条路。”
在《庆余年》中,男主角范闲有很多父亲,网友曾总结,生父庆帝,养父范建,教父陈萍萍,叔父五竹,师父费介,岳父林相。但故事发生在一个极不安全的环境里,金手指自有欲望,于幕后操纵,故事最终走向“弑父”的残酷内核。猫腻写了两年,完结时350万字。过去五年,他重新修订了这部书,像给盆栽修剪花枝,删改近100万字,他不只看到了故事里的人,也看到十几年前写书的自己,那时他厌弃这个角色前进之前总要后退的那一步,人到中年,他理解了很多。
对编剧王倦而言,五年是漫长的、不能停下的工作,他接手了多部男频小说的影视改编,日均写作五千字,头发又掉了不少。他的微博是不同剧迷的大型催更现场,欠的稿债好像永远还不完。第一季播出时,我们曾和他做过一个创作者访谈,聊群像塑造,情节强反转,以及熟悉但说不上来的幽默感——融合了无厘头、热血漫、RPG游戏等特点。当年这些被称赞的地方,在第二季中似乎被过度用力,引发了不少批评。
对主演张若昀而言,范闲成为了他的一个朋友,“我不常提及他,但我总会想起他”。拍完第二季,他又替范闲的人生走过了一段路,“难以想象故事全部完结的时候我会是什么心情”。
对观众而言,它的回归,提示了我们生活中那些不变的东西,范闲一觉醒来,故事继续,人生似乎无缝衔接,什么都没有变。它也提示了那些变化的部分,观众中有人从中学步入社会,有人生长出了更清晰的女性意识,也有人并没有等到它。
五年后,《庆余年2》依然是最火爆的国产剧,霸榜热搜,热议不断:为什么这个故事里有这么多“爹”?父父子子的关系像是一场又一场权力的游戏。该如何看待男频剧中单薄的女性角色?叶轻眉似乎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季播剧如何平稳过渡、避免烂尾?
在第二季播出前,我们和原著作者猫腻、编剧王倦进行了一场对话。在剧完结之后,针对观众的一些疑问,王倦进行了一些补充回应。以及,我们也请张若昀聊了聊他所理解的范闲。
GQ报道:从第一季到第二季间隔五年时间,为什么这么久?
王倦:写完《庆1》没有马上进入《庆2》,中间有其他项目在手上,写完之后进《庆2》,其实也用了两年多时间。第一季相对少年气,第二季我需要让观众看到这个世界真实冷酷的一面,你可以看到这季范闲遇到的困难更大、更多了,有些甚至都很难解决。
要保持《庆余年》这部书的精神内核,现代思想与古代的碰撞是贯彻始终的,第二季需要往人物内心,往人物性格去深挖,所以确实花费了些时间。与原著对比你会发现,第一季的一些情节从时间线里被拿掉了,有一些还挺重要的情节,第二季我们又把它取回来了,取回来之后,你要和现在那条时间线融合在一起,还得看上去挺顺的,这就有一个情节点与情节点之间磨合的过程。当然解释这么多啊,估计也没用,看在我头发掉这么多的份上,原谅一下。
GQ报道:关于第一季假死的结局,两位有什么交流吗?
猫腻:我们没有直接交流。当时看的时候,我特别理解最后做一个强扣子,因为第一季和第二季不知道要隔多久,要是只隔一年到一年半,也许不见得一定要这么强的扣子,但是现在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让观众还能记得住当年的情节?最后那个强扣子我认为是有必要的。但这就给倦哥提供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他必须要在这一季解决这个扣子的问题。所以为什么他第二季写得难,这个扣子要解决也很痛苦,我都替他感到着急。
王倦:本身这段是原著没有的情节,我希望它尽快解决。现在的解扣,更多是利用范闲的死而复生来推进他与庆帝之间的人物情感、人物关系。如果是推进所谓阴谋、叛变,我觉得没有人物关系来得深刻。当有了范闲与庆帝的关系,第二季就很顺理成章往下推了。有过好几版方向,最后还是选择人物这个方向。
GQ报道:进入第二季,在创作的过程中你们有过“对齐”吗?
猫腻:极度自信地尊重他。只在一开始定基调的时候,有过一个很简单的交流。第二季相对于第一季,整个气质要沉郁很多,要硬一些。当时我们就讨论要怎么办,我觉得作为一部电视剧,最困难的就是在保留这个气质的前提下,得把阳光洒进去,让观众看得舒服,至少接受起来没难度,然后再去探讨深一点的东西,对他来讲难度在这儿。
GQ报道:五年前的采访,你说三季节点划分,第一季,范闲发现自己是棋子;第二季,这枚棋子要做棋手;第三季,棋子要掀掉棋盘。他做棋手的核心推动力是什么?
王倦:做棋手首先要发现真正在下棋的人是谁,其实他第一季并没有看清楚,这场棋局究竟是谁在操控。只有知道下棋的人是谁,才有可能做对手,否则你自以为跳出了棋局,但本质上你还是一颗棋子,这一季范闲首先明确了这一点。
我有一个比喻,第一季的范闲就像一个突然醒过来的少年,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水面波涛汹涌,他以为自己的对手就是水面上的波涛,但到了第二季,他发现原来水面下有巨兽,是巨兽在推动波涛,他会渐渐明白是谁在制造困难,他会找到自己这艘船要去到哪里,想靠向何方。从范闲的自我来说,是这样一个走向。
从这季开始,你会发现种种压力是一步步逼向范闲的。他想独善其身,他一开始真的是这样一个想法,但是他发现很难啊,第一季还有可能做到,因为那时他相对是孤独的,他与这个世界总还有一层隔阂在。
猫腻:你可以理解为孤家寡人。一个现代文明人到那个地方去,他就是孤家寡人。
王倦:他其实有一种独特的优越感,他与世界是隔了一层纱的,所以独善其身就可以了,我只要自己过得好,没什么问题,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你第二季之后啊,当你自己主动把那层纱揭开,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之后,你会发现独善其身与整个世界的走向是分不开的,而且他跟人物建立了更深的情感和联系,他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不再仅仅是自己了,亲人、爱人、朋友,越来越多,越来越广,独善其身就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复杂。
张若昀:我觉得范闲本身是个被动的棋手,他其实很不习惯把人当棋子,很在乎每个人平等的价值。他下棋的动力是因为他自己体验过了当棋子的无奈,他不想当棋子,也不想别人当棋子,他想让这盘棋活起来。我觉得以人当棋这一个角度来说,范闲可能永远不会是一个顶尖的执棋者,但他永远是个鲜活的人。
猫腻在《庆余年》后记中写道,“龙空论坛上有位坛友说过乡愿二字,我觉得说得真对,乡愿,德之贼也……在小说中,范闲试图平等地对待每个人,但他还是要靠权力来保全自己。他蔑视权力的所有者,却又臣服于权力的逻辑。”
GQ报道:你觉得范闲对五父(范建,陈萍萍,庆帝,五竹,费介,林相)分别是什么样的情感?
张若昀:我由浅入深地说吧。林相和费老,岳父和师父,传统文化概念上这两个词的字面意义中非常正面的形象,范闲对他们的情感我觉得没什么更多可解释的。
范建,范闲心中的父亲。这个人物的有趣在于虽然他也是一个有时会摆大家长架子的传统式父亲,但他的人物底色对孩子是非常爱的,担得起父爱如山这几个字,这也是范闲认可这位“父亲大人”的原因。就如我收官文的题目起的那样,范建,或者范家,就是范闲在这个世界上选择的此心归处。他们也许并非真正血缘上的亲人,但是做到了真正亲人该做的一切。
庆帝,范闲血缘上的父亲。我觉得范闲对他的情感是很矛盾的,知道了他是自己真正的父亲之后,一方面其实本能地会对自己的血亲,产生孺慕之情。但范闲带着现代人的身份,这个身份能让他先天多一些更旁观者一点的视角,这个视角可以帮助他更快地看清权力对于庆帝人格的异化,以及庆帝对各个儿子们的扭曲的父爱。在看清了这一点之后,庆帝在范闲眼中肯定就是“君”大于“父”了,但是他很会利用自己一开始产生的那一点点孺慕之情进行表演,来推行自己真正想要实现的事情。但表演呢,也是要动真情的,在这段父子表演中范闲自己投入了多少真情,恐怕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
陈院长,范闲对他的情感建立是有反复的,而且不断拉扯和试探,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过,最终交出了绝对的信任。之所以要徘徊和拉扯,因为这个人跟费老、范建这样单纯护崽的长辈相比,他藏了太多的秘密,更难看透。对我来说范闲对陈萍萍信任的起点,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和五竹站在一起,而怀疑的起点呢,是他多次把范闲置于险境,又不说出自己掩藏最深的意图。我觉得说的通俗一点,大家可以用“母亲那边的长辈”这个角度来代入理解一下范闲陈萍萍之间的情感,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纽带,彼此都更多地建立在对叶轻眉这个人的情感投射上。
五竹叔,我觉得他放在“五父”这个话题里是凑数的。他不是爹,他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就是范闲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无需世俗定义。
GQ报道:如何理解范闲权力的来源?他身上叠满了buff。
猫腻:第二季要搞清楚谁在下棋,如果观众和范闲一样搞清楚了谁在下棋,你就知道他叠的那些buff都是假的,空中楼阁,沙塔风吹,只需要庆帝发一道旨意就完了,所以他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直都在,不知道观众能不能体会到。看起来集所有宠爱,有很多个爹,有很多权力,护身甲穿了好几套,事实上他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权力拥有者,那个权力不是他的。
王倦:一个主角身上这么多光环,他有一个辨别的过程。他会在第二季看清楚,哪些光环是别人给的,哪些是上一辈传承下来的,人家爱的究竟是他还是因为他是叶轻眉遗留下的孩子?包括哪些光环别人可以直接收走,哪些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能抓住的、可依靠的,这些都得有分辨。
猫腻:说句完全不搭嘎的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只有学到的知识是你的。你范闲站在那儿,你自己的能力是你的,你自己培养的下属是你的,别人给你的就不是你的。
王倦:曾经真的考虑过让范闲直面问陈萍萍,一个直指内心的问题:你现在对我这样,是因为我母亲还是因为我?
猫腻:本质上范闲一直是有疑问的,他们之间的信任度是不够的。
王倦:是的,我觉得这个问题迟早得回答。
猫腻:第三季再问。
王倦:其实第二季已经有一些线索。我觉得陈萍萍一开始是因为他母亲叶轻眉,慢慢地到后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范闲,人与人的情感是慢慢建立起来的。
猫腻:我们俩想法一模一样,所以你说我们需要交流什么,他想的就是我想的。
GQ报道:你们怎么看范闲的这几个“爹”?是否存在一个理想的父亲?如果存在,是谁?
猫腻:我就安全牌,范建,最好的爹。他是真的毫无保留地对你好,他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他只是让你好好活着而已,连陈萍萍都是对范闲有所想法的人,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五爷(五竹)就太纯粹太特殊了,不能纳入进来。只有范建在正常人类的情感范畴之内,他给予了范闲最朴实的爱,这种爱也夹杂着很复杂的东西,有一点跟当年他妈之间比较复杂的情感羁绊,但并不是男女之情。至少站在范闲的角度来看,范建肯定是最好的爹。
王倦:我同意猫大的说法,我也真心这么认为,范闲在这样一个相对黑暗的故事里,有现在这样的表现,他的这位父亲和家庭非常非常重要,如果不是范建、范若若、柳姨娘和范思辙,他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做不到的,太难了。
猫腻:他是真的爱这孩子,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孩子才爱他。从范建让范闲上族谱、拜祠堂就看得出来,这是明显会得罪皇帝得罪到死的一个行为,但他不会考虑这个。
王倦:第二季已经提到了,对范建这个身份来说,做这件事是非常有勇气的。
GQ报道:你们怎么看范闲这几个父亲不同的“爱”的方式?
猫腻:我不认为庆帝爱他。我觉得庆帝爱很多人,对范闲可能也有爱,但是当庆帝想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可以去爱一个人,这种爱我不认为是真正的爱。
王倦:前两天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庆帝的这些皇子中他最爱哪一个。我当时回答是,他都爱,你别看他对有的好,有的坏,他可以都爱,但他更爱的是他自己。
不能从他表现出来的状态来确定他最爱的是谁,他爱谁取决于他对谁有需求、有需要。你别看他对太子这么不好,不代表他不爱。
猫腻:太子他以前是很爱的啊,为什么表现出来爱范闲?除了政治方面的需要,还有情感方面的需要,他一直自认为是爱叶轻眉的,他觉得我应该爱这个孩子。还有一点是,范闲是威胁不到他的,他是一个没有名目的皇子。
GQ报道:当时为什么会想去写这么多父子或者疑似父子的关系?
猫腻:没有刻意想过。确实有很多爹,本质上是因为这是一个比较传统的通俗小说的写作方式,你要寻求安全感嘛。因为故事发生在一个极不安全的环境内,你让主角相对平稳地发展,你就需要给他金手指,这些爹就应势而生,五竹也好,陈萍萍也好,范建也好,每个人提供他一方面的保证,当时出于这么一个很简单、很直接的原因去设计的,写的时候发现这种人物关系很有趣,就一直坚持下去,只是后来你会发现这些金手指本身都是有欲望的。
GQ报道:不仅是范闲,第二季还有很多组父子关系,比如林相父子,郭保坤父子,你写得最投入的是哪对?
王倦:父子关系都还有点小差别,我自己每对都挺投入。如果说喜欢,我还挺喜欢庆帝和范闲这对关系的描写,把儿子对父亲曾有的期待,慢慢敲碎,变成疑惑、绝望、警惕,而父亲对儿子,则既想要他是个好臣子,又希望展现父子温情,可每次情绪表达背后,又总避不开隐藏的目的。比较复杂,还带着变化。
如果说感动,林相父子,相对来说父子情感给的比较直接,两个人有专门场次和台词。大宝的单纯,和林相的老谋深算是鲜明的对比,但林相再聪明、再智慧,也无法掩盖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大宝的担忧;反而是单纯的大宝,能够无条件信任他人,能够最直观地感受人的情感。父子之间,既是林相对大宝的守护,也是大宝在抚慰林相经历人情世故的内心,比较特别,又容易感染到我。
GQ报道:林相对大宝的那句嘱托,“你就蜷在那,慢慢地活”这句台词是怎么构思的?
王倦:这场戏是离别前父亲对儿子的嘱托。大宝这个人物更像一个孩子,永远保持童心,对外在的变化往往不够注意。对林相来说,他要替大宝尽可能想到所有未来的曲折,他当然相信林婉儿和范闲会替自己保护大宝。但未来总是出人意料,如果有一天,人真的变了,他希望大宝也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希望替他为一切变化做好预设。这段台词是尽可能地为他看清未来,把自己所能给的都给到大宝。
GQ报道:怎么看待陈萍萍与范闲的关系?
王倦:关于陈萍萍,我们先撇掉鉴查院院长这个身份,撇掉权臣,撇掉他与叶轻眉的关系,单看他的行为,其实陈萍萍更像一个现代父亲,就是我对你好,这种好本身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要做什么,你该做什么,你得听我的,我来安排,我来决定,有时候你怎么想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现在很多父亲就是这样,我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这种爱我可能都不会明示给你。我付出一切,只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结果。这种父爱有点含蓄和内敛。
猫腻:陈萍萍主要是他想的太多了,他对于范闲和皇帝这对父子关系考虑得非常多,考虑得过于深远,他的保护欲会导致他有一定的操纵欲、控制欲,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我才能放手让你去做,确实很像现代父子关系,爹让你读经济专业,你不去,非要去读个戏文系,当编剧,做成这样(指向王倦),那你就可以了,你就说服你父亲了。或者像我们写网络小说,写成我这样差不多也可以了。陈萍萍其实一直有考验范闲的过程。
GQ报道:如果写不成你俩这样呢?
猫腻:对于范闲来讲比较幸福,你写不成那样,你就跟着他们混呗,一辈子过好日子就算了呗,我们是不行的。
王倦:他们还是会给范闲安排好后路的。
猫腻:陈萍萍是我认为世界上最复杂的一个人,我认为他和范闲的这种关系,他经营这么多年,这个孩子在他的羽翼之下,在他的眼光注视之下,他想的太多了。他想的一些事如果挨个拿出来讲,肯定可以单独写一部小说。他不是典型人物,你可以套用什么人格模版在他的身上,殉道者、复仇者、理想主义者,你不能这么套着写,他是一个综合体、复杂体。
GQ报道:你当时写陈萍萍的时候,与写别的部分感受会有所不同吗?
猫腻:完全不同,我写他的时候比较嗨,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写疯人,陈萍萍是表面不疯,但实际内心非常疯的一个人,我写他写得很好。
GQ报道:长公主在女性人物的塑造中,最为特别。
猫腻:我前面没写好,前面不会写,后来写着写着,直到写了好多万字之后,才开始把长公主写出点疯劲儿出来,后面就写得不错。
GQ报道:如何理解老李家代际传递的疯?从人物塑造的角度,他们的“疯”有何不同?
王倦:说是疯,其实都是很自我的人。庆帝拥有一切,他自信,但又猜忌,他的身份,导致了他必须做出选择,情感和大业,对他来说,往往无法并存。所以他很矛盾,人和“神”的两面,不停拉扯他。
他儿子也都有自己的痛苦所在,太子压抑、隐忍,虽然目标明确,但这些已经扭曲了他的内在。二皇子是被父亲逼到这个跟太子对立的位置上,他看得很清楚,但是没退路,也没人在乎他愿不愿意,所以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做好磨刀石的身份,而且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回头了,所以磨断刀锋,或许是他唯一的出路,他的疯是因为没有宣泄,这种高压可能就真疯了。
范闲其实也有点疯的,他选择最难的路,选择为自己底线挑战世界,既有普通人瞻前顾后的瞬间,又有一往无前的决然。就感觉,人有坚定目标且不动摇时,多少会有股疯劲,那种疯也是内心坚强的外在体现,是某种角度的真诚。
范闲是篝火,叶轻眉是太阳
GQ报道:你认为叶轻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如何理解范闲对叶轻眉的情感?
张若昀:范闲视角中的叶轻眉,是他的先行者,是一个比他更加勇敢、更加理想主义的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聊聊天的人。范闲对于叶轻眉的情感,其实就是寻找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或者一个更完美的我。范闲潜在的内心,他的精神世界与叶轻眉精神的相似和同频,是站在庆帝的角度很难理解的。
GQ报道:之前你提到过,范闲是你争取角色过程中最特别最直接的一次,因为感受到了“强烈连接感和非我莫属的那种东西”,可否具体谈谈这种连接感是什么?
张若昀:一种强烈的共鸣吧。而且我觉得,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特别直接地去争取一个自己动心的角色一点都不丢人,而是一种幸福。
范闲与林婉儿
五年,尽力就会困难
GQ报道:哪场戏你和导演、编剧讨论最多?大家讨论的点是什么?
张若昀:假死回京请罪的那场我们讨论比较多,因为那场的扣非常难解。最后导演想出了用小虫翻身的辅助手段来做范闲的一个表演支点,从演员表演的角度来说这个帮助非常大。然后还有印象中最深的就是第二季片尾叶流云和范闲的对白,怎么在台词下包裹更多的潜台词,最关键的那一个点是编剧给的。我们都是多年的战友了,即便不在同一个戏上,有时候都会突然因为一些困惑去麻烦对方帮忙想想。
GQ报道:一个角色伴随这么长时间,作为演员会有特别的体验吗?过去五年,你会时不时想起这个角色吗?
张若昀:不拍的时候就好像——“我有一个朋友,他叫范闲。我不常提及他,但我总会想起他。”这样的感觉。第二季拍完的时候,我很幸福,我又替他的人生走过了一段路,而且暂时还没有结束。难以想象故事全部完结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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