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的“底气” | 棱镜

作者：岳家琛  温世君 

来源：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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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8日上午，一封标题为《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的文件在网上传播，落款为宗馥莉，时间是7月15日。

《棱镜》作者就此向娃哈哈集团公关负责人求证，该人士表示：“这事不太清楚。”

该文件称，近期，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部分股东，就宗馥莉自宗庆后离世后对娃哈哈集团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宗馥莉无法继续履行对娃哈哈集团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

“因此，本人决定自即日起辞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不再参与其经营管理。”上述函件写道。

如果上述文件属实，宗馥莉在其父去世后在娃哈哈的职务是副董事长、总经理，始终未能“女承父业”升任董事长。

工商信息显示，注册于1993年的娃哈哈集团，目前的法定代表人仍为宗庆后。

目前，娃哈哈集团大股东为杭州上城区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比例46%，穿透后，该公司由杭州市上城区财政局（区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全资控股。

另外，宗庆后与娃哈哈集团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职工持股会）分别持股29.4%和24.6%。宗庆后持有的这部分股权，尚未进行变更。

前述文件开篇提及，“质疑”者为“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部分股东”。就目前的股权结构看，大股东上城区股权并未过半，但如果合并职工持股会，两者的股权超过70%。

假设宗馥莉可以全部继承来自宗庆后的29.4%的股权，也无法在股东或董事会层面对娃哈哈起决定作用——例如，继任董事长一职，就至今未实现。

按照现行《公司法》规定，董事会应由董事长召集，董事长不能履职时，由副董事长承担职责。

如果宗馥莉辞去副董事长和总经理，事情就会更加曲折。《公司法》明确：“副董事长不能履行职务或者不履行职务的，由过半数的董事共同推举一名董事召集和主持。” 这件事有待大股东上城区和三股东职工持股会达成一致。

在宗庆后时代，其个人持股和事实上的一致行动人职工持股会合并持股超过50%。但就目前隐约浮出水面的情况来看，新的同盟似乎出现了裂痕。

娃哈哈起步于改革和国企改制的浪潮，其前身可以追溯到上城区校办企业经销部、杭州罐头厂等国资企业，这也是形成娃哈哈集团目前股权结构的本质原因。

在后来的发展中，娃哈哈就多次推动国有股权退出的事宜。达能公司的介入和后来爆发的矛盾，实际上也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今天，这个埋藏了几十年的问题似乎到了一个危机时点。

目前，还有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集团之外的上下游产业，到底是谁控制？

例如，杭州娃哈哈宏振投资有限公司此前由宗庆后100%控制，2024年3月28日已变更为宗馥莉100%控制。

娃哈哈宏振是宗氏产业版图航母，对外投资企业27家，包括杭州娃哈哈文化传媒公司（娃哈哈宏振持股90%，下同）、杭州娃哈哈科技公司（90%）、浙江娃哈哈创投公司（90%）、茅台镇宏振酒业销售公司（80%）、天津娃哈哈宏振饮料公司（70%）等等。

对于这些企业，宗馥莉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此外，杭州娃哈哈广盛投资有限公司，目前由宗馥莉和职工持股会分别持有60%和40%的股权。杭州俊杰包装有限公司目前也已变更为宗馥莉实控，持股75%。

娃哈哈系版图下的浙江真宗投资有限公司、浙江启力投资有限公司、广元金信投资有限公司等企业法人代表也都已经变更为宗馥莉。

这些企业中，宗馥莉个人持股都至少在60%。

这些宗馥莉实控的公司不仅涉及投资、包装、印刷、营销等上下游重要的产业环节，也是核心食品饮料产能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或许才是宗馥莉 “请辞”的底气。但别忘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我觉得我不是个经理人，我是个老板。”宗馥莉曾在一次与媒体的对谈中这样表示。

在这次对谈中，宗馥莉讲述了自己在娃哈哈内部的不同角色，她说，在她的公司内，她是老板，但是在她爸爸的公司里，她是职业经理人。她还表示，会受到一些来自外部的压力，因为自己是“家里人”，外界会认为她不是一个非常职业的经理人。

年轻化和制度化，一直是宗馥莉经营理念的核心。然而，宗馥莉的企业理念长期以来未获得父亲和娃哈哈“老臣”的认可。

宗馥莉在上述对谈中表示，有些时候得不到父亲的认可，这会让她“有一点点不开心”。

她是企业制度化管理的信奉者，但她认为，父亲的眼中没有“制度”这个概念。“我比较会吸纳团队的意见，我爸从来不问团队的意见。”

执掌宏胜期间，对于宗馥莉的具体业务，宗庆后也曾试图发表过意见，但后来便很少再过问。“他有时候发表意见，可能我也不一定会去理他。我还是做我自己的。”宗馥莉在上述对谈中说道。

宗馥莉认为，系统化可以推进现代企业治理结构的建立。她认为，娃哈哈也有管理系统和流程，但父亲不习惯走系统、过流程，基本上还是自己批。

宗馥莉认为，如果走会签流程，相关部门就知道责任有多大，就会比较慎重去做这个决策。如果会签走完以后，万一事情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追究到人。

两代人理念的不同，为后来的争执埋下伏笔。

在宗馥莉看来，娃哈哈的产品需要创新。她直言道，娃哈哈的几大产品类别，包括果汁饮料、含乳饮料、碳酸饮料，八宝粥等，基本上没有以前做得那么好。她认为，这可能跟渠道有一定的关系，还有跟产品的迭代有关系。

“老实说，我觉得我爸没有带过我，就是他没有培养过我。”宗馥莉在上述对谈中曾这样说道，“我觉得我爸他可能不太想培养我吧。”

此外，宗馥莉也对公司员工年龄偏大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我爸公司的人，平均年龄都比较大，他没有吸收新的年轻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