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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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同在上海工作的烟台人,一年多的相处,对彼此都还满意,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便按部就班地结了婚。我们在上海有一套没有贷款的小户型,彼此工作也较为稳定,每逢假期,便和朋友们相约去郊游。要孩子前,我有过许多担心,因为肖磊似乎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慎重起见,我建议领养一只小猫咪,以此培养彼此的责任感。我的预产期提前了两周,当时开到了三指,可孩子的指标不理想,医生紧急转为剖腹产。顺产和剖腹产的罪我全受了,生完后,虚弱的我躺在床上根本不能动弹。当时,身边只有肖磊,作为新手爸妈,我们手忙脚乱,他要一边照顾我,一边照顾女儿,同病房家属都夸他是称职的老公。那会儿,看着肖磊学着给女儿喂奶,看着他满脸深情地盯着女儿小脸看个不停,我觉得生娃的罪没有白受。出院后,因为找的月嫂迟迟不到位,只得临时把婆婆请来照顾月子。一开始,大家相处还算和谐,但婆婆像很多妈妈一样,完全见不得肖磊做家务。原本像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湿,这些力所能及的活肖磊做得挺顺手,但婆婆来了以后,便把这些全接了过去。有时,他想抱抱女儿,婆婆一把拦住:“你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抱孩子,歇着去吧。”我让他洗碗,被婆婆阻拦:“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洗得干净?”我让肖磊帮忙洗下衣服,她又说:“男人不要碰女人内衣,不吉利。”总之,在婆婆眼里,儿子什么也干不好,所以什么都不用干。人的惰性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渐渐地,肖磊养成了回家葛优躺的习惯。有时,趁婆婆不在家,我喊他抱一下女儿,他要么充耳不闻,要么没抱两分钟,就不耐烦了。但凡女儿一哭,他就赶紧扔到我怀里,任凭我们娘俩鸡飞狗跳,他也能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一次,我在洗澡,女儿在床上哇哇大哭,我连喊几声肖磊,他都没有应声。我生气地吼他,他却说我小题大做:“医生说过,小孩子哭一哭,对肺部发育有好处。”那一刻,我切身体会到,孩子是面照妖镜,检验人性中的真善美假丑恶。偏偏肖磊的工作又出了问题,他所在的公司拖欠工资,他完全没了收入。还好,我所在的公司福利待遇很好,生育补贴是按上海最高标准发的,每月还有差额工资入账。结婚以来,我家的财政情况一直是,肖磊将工资交给我,家里的所有支出和两人的信用卡由我统一安排。我愣了一下,以为他事业受挫,情绪不好,便没有追问。后来,肖磊换了一份新工作,我也开始上班,他却仍没有把工资交给我的意思。至此,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我生完孩子到现在,他没有给孩子还有我,买过一件东西,一件都没有。那天,因为他工资的事情,我们起了争执,他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肖磊既不肯养家,也不肯带娃,我们终于沦为丧偶式婚姻。我反思,难道是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忽略了他?于是,我尽可能地多关心他,照顾他的情绪,也让他参与带娃,体会带娃的乐趣,想以此来修复感情。他越来越不耐烦,为此,我们吵过,闹过,但他依旧很自私,很自我。那段时间,我开始失眠,无数个漫长而又慌乱的夜,只要想到肖磊的不作为,就开始掉眼泪。有人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会让你觉得醒着是错的。渐渐地,我发现肖磊不但是育儿路上的绊脚石,还是生活中的差评师。生孩子前,我一直保持运动,身材状态很好,生完孩子后,因为母乳喂养,不敢节食,又没时间运动,人胖了很多。有一次,为了增乳,我嘱咐婆婆多熬点蹄膀,他便说:“你看看你的双下巴,怎么还吃得下?”还有一次,我换衣服的时候,碰巧他看到,便说:“看看你的屁股和腰,比我的还粗。”断奶后,我办了健身卡,下决心要减肥,还拉他陪我去。但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肯起身,还打击我:“你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别浪费时间金钱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是的,只有大脑在快速运转的时候,我才不会想这些烦心事。我先后考了驾照,还在线学习了一个中医课程,又考了国际项目管理认证。期间,因为练车要早起,婆婆也要跟着早起带娃;中医课程是晚上,也需要婆婆晚点休息;项目管理的课程在周末,也要占用婆婆的休息时间。而肖磊呢,不支持就算了,还对我所有的努力频频泼冷水。我考项目管理,他说:“考这个有什么用?反正你也考不过!”我学车,他说:“就你开车,我要买500万的车险才行!”我想理财,他说:“现在市场不好,钱放银行里更保险。”工作上遇到问题,跟他商量,他从来不就事论事,三言两语便挖苦我:“你格局不够,眼界不行,就安心做好现在的事,把娃带好,别想东想西。”而他说这些的时候,婆婆也在一边帮腔,不管是非对错,永远和儿子站在统一战线。在这之前,我每天过得没心没肺,但升级为妈妈后,我想给女儿做个榜样,不想让她看到,她的妈妈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我也希望通过学习,让自己的收入再上一个台阶,这样可以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我自己也能活得更从容。可是,我的这些做法,让肖磊的大男子主义彻底爆发了。记得去年春节,我想着女儿出生后还没回过老家,便和肖磊商量,一起回去看看。我妈去世的早,我从小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姨妈和舅舅们待我跟亲生女儿一样。如果那个春节平安无事,我想,日子还会继续维持着吧。大年初二早上,婆婆突然跑到我姨家大闹,指责我不让孙女给她拜年!(婆婆距离我姨妈家40多公里)我承认自己疏忽了,一个人带孩子,事情太多,再加上对肖磊有气,便没有带孩子去看婆婆。我连忙道歉,但婆婆不依不饶地说:“你不懂事,难道你家大人也不懂事?”姨妈将我拉到身后,怼道:“说到懂事,你儿子最懂事,大过年的,让老婆带着孩子一个人回娘家。”婆婆越说越不像话,一个劲地指责我姨妈挑拨离间,不希望小辈们过好。我的火气也上来了,绷着脸对婆婆说:“妈,没让笑笑给您拜年,是我的错,可是大过年的,您闹到我姨妈家来,是您的不对。”婆婆没想到我会反驳她,气得指着我的脸说:“好啊,求我带孩子的时候好言好语,现在用不着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告诉你,过完年别指望我再给你带孩子!”我反复跟他沟通,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只有一个态度:必须道歉,否则就别过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离了婚,我一个人在上海,根本没办法同时上班又带娃。每每想起这些遭遇,我的情绪就不对,纠结、委屈,甚至愤恨。他以为我只是压力太大,需要缓一缓,其实,我是被泥沼一样的婚姻吞没了。比如,同在上海的表妹因为我的抱怨,不怎么和我联系了;同事也因为我岗位变动,没有了之前的热络。我一个人,像站在无边的黑暗里,即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还是感到冰冷。我的状态越来越差,极度不自信,不愿社交,每天活得像个怨妇。那时,公司谈了个新项目,原来的技术总监要离职,我被赶鸭子上架,接手了前期所有的工作。每天部门会议、客户会议,到半夜的国际会议,我的失眠有了用武之地。晚上,我带着女儿一起参加网络会议;周末,我带她一起加班。整个项目推进了三个月,虽然最终由于高层决策,没能继续走下去,但是我整个人却因此活了过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受过高等教育,对产后抑郁也有过了解,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却不知,抑郁的到来是无声无息的,一旦被它裹住,就无法逃脱。在那些慌乱不安的日子里,肖磊用他的冷漠和无情,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入深渊。女儿两周岁时,我拉着肖磊去照了一套全家福,还计划一起去海南旅行。如果说,我之前对婚姻绝望了,那么这两件事,算是我的垂死挣扎吧。拍全家福时,肖磊一脸不耐烦,不停地抱怨“无聊”“折腾”。海南之行更不用说,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带娃,他就像是同一个旅行团的陌生团友一样。我又一次报了健身课,利用午休时间去锻炼,同时积极学习新知识,努力提升自己。半年后,我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工作也慢慢进入正轨。而肖磊全程冷眼旁观,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女儿,永远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有时,婆婆带女儿出去玩,剩我俩在家时,整个家静悄悄的,都没有人说一句话。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坟墓,但至少,我和肖磊的这场婚姻已经毫无烟火气了。没有指责,没有抱怨,我只希望为以后如何一起生活达成共识。我说:“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肖磊说:“我没有对你不满,明明是你对我不满好不好?而且有了笑笑后,我觉得压力好大,生活压力和经济压力都大,我喘不过气来。”说到这里时,我依然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转机,然而,谈到钱时,我们又崩了。他坚持各花各的,我不同意,因为他所谓的各花各的,是指他负担自己,而我要负担其它一切开支。肖磊冷笑一下,说:“你多有本事,工作比我好,赚的比我多,所以,不想过就直说,离婚我没意见。”事已至此,我绝望了,便淡然地说:“离就离吧,你也不是第一次说离婚了,我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我只希望你别反悔。”肖磊以为,离婚是逼迫我屈服的杀手锏,毕竟上次他提离婚,我就妥协了。尽管我还在为这段婚姻做最后的努力,但我心里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我们很快谈妥了离婚协议,财产均分,女儿归我,他每月付三千块抚养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回烟台老家,一切重新开始。我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也许是以为我会回头,也许是他想找一个台阶。我已经懒得去揣测,此后,我没有跟他提过一句离婚的事。我只是默默地执行着我的计划,递交辞职申请,回烟台帮女儿联系幼儿园,再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那天,天气非常好,我也没有因为离婚而低沉,反而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只是,肖磊到时已接近中午,排队的人很多,我真担心办不了。在这个过程中,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和肖磊撕破脸,毕竟,他还是女儿的父亲。比如,女儿的抚养费,他最后只肯每月给一千块,还说,这钱是用来牵制我的,如果我敢在女儿面前说他的坏话,连这一千块钱也没有。我觉得好笑,却不想和他纠缠,淡淡地说:“这一千块你自己留着吧,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教。”时至今日,重新复盘这段婚姻,没有狗血的小三剧情(也许有,只是我不知道),前婆婆对我们婚姻解体也做出了“贡献”,生娃前后,肖磊的态度就说明了这一切。毕竟,她的破坏力再大也是外力,说到底,是我们夫妻关系从内部已经出现了问题。人们常说,孩子是夫妻的纽带,是家庭的黏合剂,或许,对一部分夫妻而言,是这样的。然而,若没有成熟的心智,没有足够的责任心,没有强大的抗压能力,孩子的到来,也许会摧毁一段还算过得去的婚姻关系。现在,我每天坚持自己接送女儿上下学,天天健身、护肤、学习,整个人状态越来越好。还有,表弟的公司准备明年开拓海外市场,他已经和我谈妥,让我全面负责。一切都慢慢好起来,就像我的微信签名:人生值得,未来可期!我知道,你们会说,这样的男人、这种婚姻,应该早离早托生。这是一个女人与她辛苦建立的所有关系的博弈,也注定是一场脱胎换骨的成长。当我曾经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时,我选择了等待与期待。当我终于伤痕累累之后,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时,我学会了奔跑和加速。今日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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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