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滨”越来越火，“中国冷极”也坐不住了

▲ 2024年1月8日晚，刘天野（右2）一行在哈尔滨索菲亚大教堂外。（受访者供图 / 图）

九百多公里外，内蒙古根河市文旅局副局长刘天野也刷到了这则视频。驯鹿是根河旅游业的一大招牌，中国唯一仍在饲养驯鹿的族群——使鹿鄂温克人就生活在根河市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乡。

根河位于大兴安岭腹地，起初因林业而兴，与中国最北端的黑龙江漠河接壤，是国家气候中心认证的“中国冷极”——年平均气温零下5.3度，供暖期9个月。随着商业性木材停伐，文旅业成了当地政府工作报告中定位的“立市产业”。

来自根河的驯鹿在哈尔滨火了，怎么能让根河、让鄂温克族也能被更多人知道？

2024年1月5日下午，由刘天野带队，一行12人从根河出发，决定赶上这波哈尔滨旅游热。1月6日、7日，他们牵着驯鹿到了哈尔滨的中央大街，在冰雪大世界跳起鄂温克舞蹈，在索菲亚大教堂前体验旅拍，还开了4场直播。即便每天睡觉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但刘天野还是处于亢奋状态，“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2024年1月9日，她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专访。

南方周末：1月6日晚上，你们也牵着驯鹿走上了中央大街吗？

刘天野：那天中央大街的游客实在太多了，我们没法牵着驯鹿巡游。就带着驯鹿，围了个圈，做了根河的宣传。好多游客都被驯鹿吸引过来，都想和它合照。

我们还在那儿碰到了那条热门视频里的主角甲继海。他告诉我们，他是中央大街形象大使，那个视频是前几年拍的，没想到在今年又被人发到网上火了。他这才知道，原来驯鹿是鄂温克人饲养的。

我们在哈尔滨接触的大多数游客都知道驯鹿，但不了解根河，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根河。游客们了解到驯鹿和鄂温克人、根河的关系，都感觉很意外，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这也会让他们对根河更加期待。

现场我们还开了直播，直播间里，还有好多人留言，他们读过董宇辉在直播间推荐的迟子建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原来在书里描述的场景，就是鄂温克人的生活场景。这也解答了很多看过书的朋友的疑惑。

南方周末：和游客线下交流时，你印象最深的事是什么？

刘天野：走到游客中间去，我们就能直接和他们交流。1月7日周日晚上，我们穿着鄂温克民族服装，在索菲亚大教堂附近拍摄。有个来自广东的女孩以为我们是做旅拍的，过来问我们，服装是从哪儿租的？

我告诉她，这是鄂温克的民族服装，我们来自内蒙古呼伦贝尔根河市，是中国的驯鹿之乡。那个女孩说，太喜欢我们的衣服了，能不能加个微信，她也想要穿这样的服装拍照。她也想去根河，想走进大森林，走进鄂温克人。

南方周末：看到你们也和最近热度很高的“小砂糖橘”一块拍了条视频，是有提前同他们联系吗？

刘天野：我们是在酒店偶遇的“小砂糖橘”，也和他们的老师做了推介，介绍了根河的研学项目，邀请他们到敖鲁古雅。老师也很高兴，他们说的确很想在夏天的时候到呼伦贝尔大草原去。

在冰雪大世界“梦想大舞台”上，我们也同哈尔滨网红“左右哥”留了联系方式。根河文旅“走出去”，是想要“引进来”。“左右哥”在冰雪大舞台的人气是非常火爆的。我们也希望如果有机会，“左右哥”是不是也可以和我们做一个联动，把流量引到根河。

南方周末：你们是怎么决定去哈尔滨做宣传的？

刘天野：我们去哈尔滨，既是学习又是推介。根河和哈尔滨一样，也在做冬季冰雪旅游。那么多游客去了哈尔滨，我们心里当然是很羡慕的。但我们觉得，光在家羡慕也没有用。根河的驯鹿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出圈”了，那我们也应该从家乡走出去，去看看我们的驯鹿，也向游客们介绍根河。

南方周末：从计划到出发，大概多长时间？

刘天野：1月4日作了决定，1月5日下午就出发了，也是想赶上1月6、7日周末两天的客流高峰。一共12人出发去哈尔滨，有6个人是根河文旅局的工作人员、4名使鹿鄂温克人和2名摄像。

计划得很临时，我们都没买上从根河到哈尔滨的火车，先从根河坐车到了呼伦贝尔的市中心海拉尔区，再从海拉尔坐晚上9点多的火车，1月6日周六早上6点到了哈尔滨，就去了中央大街做宣传。

南方周末：到其他城市做线下的宣传，这是第一次这么做吗？

刘天野：以前也在北京、深圳这些城市开过旅游推介会，不过是传统的形式，在酒店里包一个会议室，向媒体、旅行社、企业推荐我们的旅游产品。像这次和游客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回。

以前人们出去旅游，大多数都会找旅行社报团。现在随着自媒体发展，很多游客们出行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自己做攻略，看博主写的攻略。当新的旅行方式开始，我们就应该做一些新型的推介，这更容易让人记住。

南方周末：这次哈尔滨旅游火爆后，我们关注到不少地方文旅局都有人去了哈尔滨。文旅局长们走出去，似乎是一个新的趋势。

刘天野：我们之前与其他地方文旅局也没有联系。我也是在手机上刷到黑龙江大庆市的林甸，还有呼伦贝尔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阿荣旗，好多地方的文旅局都在哈尔滨做宣传。

2023年淄博旅游火的时候，大家说的是烧烤这一种业态。哈尔滨的业态更丰富，更多东西被展现在游客面前。哈尔滨不只展现了冰雪，它让驯鹿展现出来了，还有少数民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的文化都在哈尔滨体现出来了，这应该是大家都来到哈尔滨的原因。

南方周末：我注意到根河今年也在冬季旅游上加大了宣传力度，冰雪旅游也是根河未来发展的一个方向吗？

刘天野：根河的冬季时间比较长，基本上每年10月份就开始下雪。根河地处大兴安岭腹地，旅游业还受到防火期限制。每年3月15日-6月15日是春季防火期，9月15日到第一场雪之间，又是秋季防火期。防火期期间全面禁止入山，而很多景点是在森林里，防火期游客都进不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没办法让游客有更好的体验。

6月15日到9月15日间，整个呼伦贝尔的夏季旅游是很火爆的，但我们也希望能做到全域全季的旅游，丰富我们的业态。

南方周末：这次到哈尔滨，有什么收获？

刘天野：我一直在想，不能到了哈尔滨，就完事儿了。回根河后，得把本地景区、酒店、旅行社，相关企业都召集起来，做个分享会。我们确实听到了游客的声音，看看能不能根据游客的需求，着手准备2024年的旅游工作。

南方周末：游客对去根河旅游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刘天野：游客到根河路途的确比较遥远。我们这边的大交通是在海拉尔，海拉尔到根河还要开车三个小时左右。怎么让交通更便捷舒适，我觉得有必要再做合理化的整改。

还有不少人问我们，根河特产有什么？既然大家提出这样的问题，那肯定是我们的普及还不够。根河与驯鹿相关的特产就很多，比如鹿茸、鹿心血等。之后我们也会在方便游客购买、邮寄特产上做规划。

另外，我们也想把鄂温克民族特色的旅拍发展起来。在文创方面，也要做些能更吸引眼球、吸引更多受众的产品。

南方周末：你们在哈尔滨的体验，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东西？

刘天野：哈尔滨的服务很到位，这很重要。从酒店到景区，虽然人流量都很大，但还是很干净。饭店服务员都特别热情，我们去吃饭，马上就说，“欢迎你们来哈尔滨”，还免费赠送我们一盘冻梨。这种东道主的待客之道，能让游客被感染，很快融入到这个城市的角色里。那游客来到根河之后，怎么样让游客更快地融入进来？怎么提升服务质量？这些都是我们要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