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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了,别骂了吧?

2024年了,别骂了吧?

11月前




2023年的最后一夜,《泰勒·斯威夫特:时代巡回演唱会》在中国大陆上映,全球票房截止到1月7日为2.616亿美元,打破了之前由迈克尔·杰克逊保持的音乐纪录片票房记录。





很多观众重新翻出2020年的纪录片《美利坚女士》,让更多人认识了这位曾深陷负面新闻和网络暴力的音乐天后,成千上万的人曾对她“荡妇羞辱”,她消失了一年,2016年在舆论狂潮中“复仇”回归,终于长出一张“不好惹”的脸。


可以说“荡妇羞辱”不分国界,2008年艳照门事件是让阿娇、张柏芝等人的事业一夜之间降至低谷,这些女星的事业再也没能真的逆风翻盘。但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却还要经受舆论的二次重创。


近年来,不仅泰勒·斯威夫特强势归来,收获了大批支持者,国内媒体和大众对“艳照门”事件也进行了反思,还有林志玲、柳岩等女明星口碑回转,小红书有一篇标题为“觉得小时候被异化了”的高赞帖子也点出了这一现象:小时候媒体对她们的美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恶意攻击,长大后发现她们不仅美若天仙,还拥有超越了很多普通人的精神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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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还没好泥



女明星的美貌和私生活不再被“污名化”,人们开始关注她们的精神世界,这似乎呈现出我们对于人与事本质的回归。


这是所谓千帆过尽、洗尽铅华?

还是互联网刚刚兴起的狂潮中,我们曾经被人为制造的“景观社会”操纵和异化?

是谁在共同构建这样的景观社会?

是社会环境、是大众媒介,还是我们自己?



“景观社会”概念由法国思想家居伊·德波提出,控诉战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消费主义,是指我们“多数人”在一种痴迷和惊诧的全神贯注状态中,沉醉地观赏着“少数人”制造和操控的景观性演出。在景观所造成的广泛娱乐迷惑之下,资本主义没有强制干预,却对消费者实现了隐性控制,大多数人会偏离自己本真的批判性和创造性,沦为“景观控制”的奴隶,“生活的一切都变成了纯粹的表象”……





在那个时代的“景观社会”,明星是包装精美的商品,女明星更是镶嵌着更多点缀亮片的“花瓶”,她们既被索取美貌资源换取商业价值,又要被迫接受自己的美丽是某种罪过:观众好像既希望在荧幕上看到“秀色可餐”的女明星,又希望女明星们“贞洁温顺”。似乎因为“花瓶”的价值是观赏,不仅是“精致”,更应该“静止”,不该思考、不能反抗,更不可以那么“复杂”和“多面”。



柳岩《照明商店》(2023)



男性往往被允许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女性则只就“应该”温顺贞洁,这种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是父权制结构性的烙印。就像《芭比》中说的:“你要为男人而美,但不能过度,让男人有非分之想或者让其他女人有危机感,因为想要融入女人圈,就不能过分突出。”





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提到:“在近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女性不仅受‘资本主义’的压迫,还受‘父权制’的压迫。”于是,资本塑造的景观社会与父权制中传统温顺的女性要求相结合,在不成熟的商品经济和互联网浪潮下,形成了对那个年代女明星的全方面围剿。


如今女明星的处境,对比她们的前辈在一定程度上好转了一些,今年景甜被勒索新闻曝光后,大批网友去她的微博安慰和鼓励她,年轻一代的网友已经不再受景观社会的异化,把女明星当成真正的人而不是商品。





但是随着自媒体的发展,另一种意义上的“女明星”正在被推进景观社会。


今年新晋“网红”完颜慧德,因其浓重的口音、“落后”于当下主流的语言风格,都不符合大众对“北京大学心理学学士”等标签的「期待」,于是她被嘲讽造梗、被质疑学历、被怀疑炒作,还被制作成各种鬼畜视频疯狂传播。


“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受你们这样的一个侮辱。”这是完颜慧德在纪录片《生活闪亮时》中说的话。随着纪录片的播出,有更多人了解了完颜慧德的人生故事,口碑也出现反转,有网友呼吁玩梗者应该向完颜慧德道歉。





2023年被网暴的还有全嘻嘻,她为什么被骂?


2023年2月,全嘻嘻在北大宿舍聊天系列中与上野千鹤子对谈视频发布后,遭到了大量网暴,其中不乏大量侮辱性的词语。与其说她提问方式“愚蠢”、没有做好功课,不如说她的“错误”也是不符合期待,不符合观众们对“北大毕业”“女性主义者”的「期待」,因为她北大毕业、年收入七位数但要在社会规训下结婚生子,却敢自称自己是女性主义者,哪怕她用的是“有瑕疵的女性主义者”。





事后我们已经知道,全嘻嘻与上野千鹤子的对谈来自出版社和平台的邀约,一共有2场对谈,除了全嘻嘻这位缺乏女性主义常识、且已婚已育的女性博主,还有一位是男性博主,却唯独没有旗帜鲜明的女性主义博主,这种舆论冲突也可以说是一场被预设的“景观表演”。




互联网刚刚兴起时,网民的媒介素养普遍不高,就像《新闻女王》中说的“媒体喂什么,观众就吃什么”,《我们与恶之间的距离》更是说“观众的智商只有7岁”,观众时常被隐性操纵而不自知。


以前,有些女明星被媒体贴上“花瓶”的标签,成为巨大的景观表演中的一处风景。观众一边欣赏女明星构成的风景,一边消费着“花瓶”的“花边新闻”,在毫无感知的情况下投入自己的注意力和时间,为流量推波助澜、为资本买单。



林志玲《赤壁》(2008)



如今,网民的媒介素养大幅提升,早已洞悉大众媒体的议程设置,那就意味着不再被操纵了吗?


全嘻嘻被网暴的舆论旋涡中,有一些人发出了理智的声音,博主“我是安揪”提出“警惕为结构性的不公免责”:当我们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拧巴矛盾”的全嘻嘻,过分强调这些都是她自身的问题时,实际上更会忽略结构施加在她身上的影响。





全嘻嘻代表的就是网络上年轻人自我嘲讽的:“上班时,崔西来一下,过年回村,翠花回来了啊!”这种搞笑式的段子也是试图解构结构带来的压迫,以释放回村过年面临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人际上的,而是结构上的。


七大姑八大姨的嘴里说着的,是传承了千年的规训,大量的年轻女性是在以一己之力对抗结构。全嘻嘻“妥协”了,所以她成了口诛笔伐的“叛徒”,结构性的规训这个最重要的压力,反而在这场舆论风暴中被忽略了。


但关于结构的探讨声不仅在整个舆论风暴中被淹没,也连带着被攻击和阴阳。


就像“沉默的螺旋”理论揭示的:如果一个人感觉到他的意见是少数的,他不太会表达出来,因为害怕被多数的一方报复或孤立。于是在一场网暴中,理性客观的声音也会被连带着受到攻击,而让风暴中敢于为受害者发声的人越来越少。


操纵者和网民合谋构建一个新的偏离本质的、徒有虚表的景观社会,在巨大的舆论旋涡下,理智客观的声音被淹没,或者连带被无差别攻击。


全嘻嘻事件中,脱口秀演员思文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在社会压力下结婚生子,跟你在别人的影响下不婚不育、去父留子,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这些都不是你独立思考之后做出的关于你自己人生的决定。只要你的人生还在「跟风」,都不算所谓的独立。”





1.允许有和“我”完全不同的多元性

景观社会的标准化走向真实社会的多样性


当代哲学家陈嘉映先生在《走出唯一真理观》中写道:“有不同的道,从前有不同的道,现在有不同的道,将来还有不同的道。重要的问题不是找到唯一的道,而是这些不同的道之间怎样呼应、怎样交流、怎样斗争……我们之所求,首先不是让别人明白,而是求自己明白。”


世界的复杂与美妙都在于“多样性”,我们要允许有和我完全不同的差异存在,而消费主义主导的“景观社会”塑造的正是批量化的生产和包装,标准化的观点和认知,这正是我们需要警惕和戳破的。



2.认识和理解真实世界的复杂性

单一的情绪化标签走向复杂的真实人性


最近爆火的《繁花》原著作者金澄宇老师说:“我们的年轻的读者,对‘三观不正’特别敏感,‘渣男’这个词最不好,(人)本身是非常复杂性的东西……你把这么复杂的人性变化,这么低能的一句话就去涵盖它。你活到一定的年龄,你会觉得人越来越复杂,人不是这么简单可以涵盖的。”





茶、婊、渣等单一化的评价标准充斥着互联网,而人性本就多元百态而复杂,用一个词去置评任何人既是不礼貌的,也是幼稚的。



3.警惕结构带来的隐性操纵和压迫

割席审判走向警惕景观


在全嘻嘻最新的一条视频中提到,这一年她跳舞的小号也遭到了攻击,一些人抓住一条性感风格的视频疯狂说脏话,都是一些明显带有女性侮辱的词汇。《爱情神话》的编剧邵艺辉曾在一次访谈中说,我们的文化里经常用女性特征骂人,她甚至一时半会想不到用男性特征骂人的脏话。





泰勒·斯威夫特哪怕自己经历了网暴,也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也有“厌女症”,她说:“我尽量学习如何尊重他人,如何消除我自己大脑里的厌女症……比如世上没有荡妇、世上没有贱人,世上也没有专横之人,只有老板。”


在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时,警惕这些词语背后的“厌女症”,这种“与生俱来”的厌女也是一种结构性影响。



在去中心化的自媒体时代,每个头像背后、每个栏目背后、每个平台背后,都是媒体,也都是复杂的人,我们需要承认自己的多面性,也接纳别人的局限性。


泰勒·斯威夫特说:“我们「不想」因为自己拥有多面性而遭到谴责!”

实际上,我们也「不应该」因为自己拥有多面性而遭到谴责!



*图源网络



文/刀疤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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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时尚芭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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