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24年第一个让我落泪的故事……
2023年,大家过得都很辛苦。
但每一个新年,我们都会许下美好的愿望。
我就曾经看过一句很励志的话: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今天我想跟你分享的就是一个平凡又动人的故事。
它来自于一本刚刚出版不久的新书——《大国光伏:中国王牌制造业的突围与崛起》。
可能初看这个标题,你会觉得它十分硬核,觉得光伏离自己很遥远,但真正读进去你会发现,里面都是一个个十分鲜活生动的人物故事。其中最打动我的,是最后一个故事。
这本书的作者刘家琦告诉我,他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哭了三回;
出版社的编辑拿到书稿,每个人都哭了;
第一批读完这本书的人,他们的评价是四个字:
潸然泪下
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光伏,我真的能读懂吗?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已经过世的光伏科学家。
生前,他籍籍无名,甚至很多业内人士都不知道他这号人。
他就像一个邻家的爷爷,调皮又可爱。
但读完他的故事我才发现,我终于知道新的一年,我该如何去战胜“躺”“丧”“佛系”“摆烂”这些负面情绪,去积极阳光地拥抱生活。
我想,这就是一个打动人心的好故事,全部的意义。
1958年,李沅民生于北京,祖籍湖南涟源,父亲以家乡沅水为他命名。
在同学眼里,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大学霸。1972年,李沅民就读于北京三十五中。下午复习课总是逃课,到八一湖游泳,到玉渊潭公园溜冰,玩到天黑,但第二天上课老师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一次考试拿到全年级第三名,他还要为一道数学压轴题扣掉的5分刨根问底。
在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后,他考入中国科技大学近代物理系,1982年毕业后到哈佛大学攻读非晶态固体物理。
● 前排右三为李沅民
留学期间,为了能学好英语 ,他在哈佛熬夜看外国电影,尤其是施瓦辛格主演的《终结者》系列。在拿到哈佛的博士学位后,他先后加入了美国的几家光伏公司,并创造了多项光伏电池转换效率的世界纪录。
有一次李沅民想去公司加班,前台的保安拦住他,不让他过安检。他非常生气地说:“I’ll be back.”(我会回来的。)
2004年,南开大学的孙云教授访问李沅民所在的美国公司。从孙教授口中,李沅民了解到了中国光伏行业的快速发展。
2005年,李沅民和家人回国,发现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变化巨大,急需人才,他觉得自己占了当年的出国名额,希望能为祖国人民做点什么。于是2007年在妻子的鼓励下,他回国加入了一家叫做福建钧石的企业,出任高级副总裁。
2011年,这家企业成为全球第八大光伏设备企业。随后这家企业被一家更大的光伏集团收购,李沅民也顺理成章地进入到新公司从事研发工作。
隆冬时节,在成都的研发中心里,同事看他总是只穿一件短袖衬衫,就问他:“李博士,您不冷吗?”他带着一种夸张而惊讶的表情说:“会冷吗?”他说穿多了容易犯困,穿少了才会精神抖擞。
每天早上他不到六点就起床,沿着河边跑上五公里,再洗完澡来上班。无论春夏秋冬,他的身上最多加一件马甲。
每次开会,他拿着激光笔,端着咖啡,穿着短袖,打着领带。由于他每天领带总是不一样,在晨会上偷拍他的领带几乎成了工程师们每日的乐趣所在。
他在会上与人展开争论的次数最多,会后就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他的电脑屏幕周围贴满了彩色便签,上面是各式各样的个人密码,因为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实验和研发上,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记密码。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有一个档案柜,里面装的都是他感兴趣的论文首页复印件。当他谈到技术问题时,打开他的大脑记忆就如同拉开其中的一个抽屉。
有一次,工程师汇报说新试验的数据与对照组没太大区别,要不要下次微调一下以后重复试验,他说:“重复做了有啥用?走路不能像小脚老太太,必须把参数往极端调整!”
大家都不同意他的说法,他就舌战群儒,坚信他是对的。最后大家妥协,每天选择一定的试验量来按照他的思路做。几天以后,按他思路做的试验摸索到了潜在的方向。经过优化,电池效率得到很大提升。
从2014年到2016年,他高效完成了农业大棚产品的研发、光伏建筑一体化的研发和产品色差的改进工作,研发出了彩色的太阳能电池,完成了太阳能电池的光衰减改善工作,这些研发成果都申请并获得了国家的专利授权。
然而每一次提交专利申请的时候,他都会特地交代助理,把构思和撰写专利的工程师放在“第一发明人”的位置上,把他自己放在最后。他说:“我只是提了一下要点,具体方案都是他们出的,主要是他们的成果。”
当公司管理层询问他和徐希翔两位联席首席技术官(CTO)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怎么办,他第一反应就是五个字:“听徐博士的。”
他曾经给集团副总裁发微信说:“平心而论,徐博士这些年来无论敬业还是贡献,均在我之上。”
他每周工作七天,每天工作11个小时,被研发中心称为“711”第一人。妻子几次劝他退休跟家人团聚,他说:“我走了团队怎么办?Chris(徐博士)身体也不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徐希翔身体状况欠佳,每次去成都参加高强度工作,家人也要劝阻他,但徐博士说:“沅民一个人在那边,怕是扛不住的。”
除了出差以外,李沅民每周七天从不缺席晨会。有无数次,他就在车间的设备区域召开晨会。为了开发一种新技术——柔性组件衬底转移技术,他和所有一线员工一样,每天在车间蹲守超过10个小时,仔细把关每个细节。
为了实现衬底分离,团队在衬底和玻璃之间加入了汽油,工艺过程中味道很重,同事担心有安全隐患。李沅民把一切顾虑抛诸脑后,亲自上阵,成功完成柔性衬底从玻璃基上的分离和转移。
很多时候试验的电池的数据结果出炉已是凌晨两三点,但是再晚他也会等待实验结果出来,然后思考下一步的实验计划。
同事送来的实验结果,他连小数点的位数都要仔细检查,圈出有问题的部分并提出修改要求。
同事认为他没必要如此事无巨细,李沅民说:“我怕你们把我老头子给卖了,到时候没人给我送饭。”
有一种关键试验做了上千炉,每一炉的实验条件、测试结果,他都会整理出来,在笔记本里贴得整整齐齐。
他不仅手把手地培养新人,还给英语水平不高的同事请来新东方的英语老师做强化培训,帮他们阅读国外文献。
到大学做报告的时候,为了让大学生更好地理解光伏产业的广阔前景,他坚持要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技术说给大家听,并为此花费大量时间准备通俗易懂的报告。他希望能抓住所有机会,在未来的人才心中种下光伏的种子。
在他所在企业变换技术路线的过程中,他毅然承担起了异质结电池和钙钛矿电池(两种新技术)的研发工作。但是企业内部的动荡、危机影响了研发的进展。
2016年10月,成都研发中心停电已经两个月,所有实验都已暂停,只有一台10千瓦的柴油发动机在支撑办公室照明。集团方面计划停止异质结电池研发。
对徐希翔和李沅民来说,他们到了退休的年纪,辞职走人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看到研发中心的年轻工程师们,看到他们可喜的进步与成长,他们两人商量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离开之前,我想把这些年跟李博士一起工作和研发的经验和结果,以及对高效硅异质结电池技术的看法跟集团高层做个总结汇报。”
10月的最后一天,集团领导听完他们的讲述,问研发中心还需要什么。徐希翔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沅民说:“要做中试线,需要60兆瓦的产线。”
最后,成都研发中心得到了一条120兆瓦的异质结产线,这是一种高效的太阳能电池技术。
2017年年初,异质结研发进入正轨。为了争分夺秒,他们二人开始带领团队每周7天,每天24小时连轴转地推进研发试验。
在异质结电池研发过程中,大家对一段时期内实验基准的异常波动束手无策,有人说成都天气炎热的时候效率更稳定,而阴雨连绵的时候就总是有实验异常。
李沅民没有对这种“实验做不好赖天气”的论断嗤之以鼻,而是要求大家持续追踪成都天气,包括PM2.5在内的所有天气数据。
在之后每次组会上他都要求大家对天气影响进行汇报,但工程师们收集了一段时间的数据,没有进展。随后相关研究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李沅民则比所有人关注了更长的时间。
直到一年后日本的一位技术专家来研发中心交流,团队才知道效率波动与天气环境条件的相关性非常大。
为了实现更高的电池转换效率,使用进口材料的性能优势明显,但只要能保证项目进度,他都尽可能给国内原材料供应商提供机会,鼓励团队找国产替代品。
在跟厂家沟通时,他都把自己在国外获得的先进经验无偿分享给厂家,让国产材料水平提升至接近国外供应商的水平。后来团队创造的异质结电池国内最高效率纪录就是在国产设备上做出来的。
有一天,李沅民博士所在的公司股票经历了市值下跌后的停牌,同事调侃他身价是不是缩水了很多。他说:“要那么多钱有啥意义?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有一次徐希翔看到李沅民盯着一块柔性组件看,就没打扰他,与其他技术人员交流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看到他还在“长考”,就问李博士在想什么。他说在想怎么解决组件里的气泡和细小裂纹等缺陷,结果他真的花时间带着年轻工程师解决了这个问题。
● 李沅民(左四)、徐希翔(右四)与研发中心的工程师们
每天午饭后半个小时,是他们两人讨论技术的时间段。同事们经常看到,徐希翔眉飞色舞地说着,李沅民冷静地听着。有时候二人为了一个技术细节争论不休,李沅民“负气出走”,一跺脚,端起咖啡杯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当天傍晚,大家又会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背着手在园区里散步。
2017年5月,看到转换效率21.75%的可喜进展,二人带大家一起到农家乐聚餐庆祝。那天李沅民喝了不少,他还念念不忘“一年打破中国纪录,两年打破世界纪录”的宏愿。
2018年8月,二人带领团队共同创造了中国最高的高效硅异质结电池转换效率纪录——23.73%,在不到两年时间里将6英寸电池效率整整提升了1.7个百分点。
距离年底还有4个月,两人忙得顾不上休息。李沅民提醒徐希翔注意身体,有时候也会偶尔提到自己背疼。徐希翔说:“圣诞节回去探亲,再顺便做个体检吧。”
李沅民没有听进去,因为不愿意中途被几个小时的体检打断工作,他连续三年没有去体检。一开始只是轻微的背痛,随后逐渐加重。在团队冲刺新的量产纪录时,他吃着强效止疼药咬牙坚持。
冬日里的一天,大家趁着午休出来晒太阳。同事问他为什么不端咖啡杯,改拿水杯了。
他说:“咖啡杯太小,水杯能多装一些。”原来他因为背痛难以正常入眠,一整个白天头是懵的,只能把咖啡当水喝。
2018年圣诞节前夕,李沅民强撑着身体参加了科技部“十三五”重大专项答辩。12月30日夜,他因为背部剧痛难忍,冷敷热敷都不管用,无法睡觉,只好去看了急诊,结果发现患上了肝癌和肺癌,并且已经扩散。
他的医生潘孝彰说:“为了中国光伏事业,他忽略了和乙型肝炎病毒的斗争,结果任凭病毒肆虐,造成不可逆的后果。由于肝脏的慢性炎症诱发了细胞的基因突变,发生肝癌。”此时他的癌症已经转移,除了肝、肺癌变,他的癌细胞扩散到骨头,两根肋骨几乎被癌细胞吃光。
元旦以后,徐希翔回到了成都研发中心,李沅民没能回来,工程师们用邮件跟他做沟通。
1月底异质结转换效率达到24.2%,距离世界纪录只差0.3%。
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李沅民忍着剧痛坚持工作,在治病期间看数据、查报告,了解试验进展。同事劝他休息他也不听,他还说要在当年6月份回来上班。
3月份,徐希翔去美国看望李沅民,给他带去了同事们精心制作的礼物——第三方机构权威认证的24.2%效率的电池,还有大家赶着制作出来的影集和信件。
收到这些,李沅民心情有些激动。此时他已经因化疗剃掉了头发,脚疼到下地走路也变得困难起来。但他对徐希翔说:“6月,6月份我一定回研发中心看看。”
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同事们寄来的信件触动,李沅民拿起手机给徐希翔发了一条微信:
“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我很想能再延续几年的生命。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很多地方没来得及去,很多书没有读,很多朋友要去感谢,很多故事想要跟你们分享……”
他没能等到回成都的那一天。2019年5月18日凌晨,李沅民因血糖极低被送往纽约MSK癌症中心的急救室。那一天,团队知道了李沅民病危的消息,他们想给李博士“争点劲”。徐希翔和团队决定将年底冲刺世界纪录的计划提前半年实施,团队上下没有一人反对。他们没有想过在光伏科学技术研发的道路上,“只争朝夕”四个字有一天说的竟是同癌症病魔展开的竞速赛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5月底,李沅民的一位朋友因心脏病突然去世,他很难过,叫妻子送到朋友家一张4位数的支票,并嘱咐她:“以后他儿子读大学时你再帮帮忙。”
李沅民平时喜欢的物件不多,但尤其钟爱手表,在家里常常左右手各戴一块表,妻子笑他像个“土老财”。直到住院期间,妻子怕影响他抽血输液,问他要不要把表摘下来。他说:“让我戴着吧,我还能有多少日子戴啊?”妻子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位同事收到了李博士发来的最后一封信。他在最后一段写道:
非常感谢你们在如此艰难的时期还惦记着我,我非常想念你们,想念成都研发中心。记住,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一代的。
祝好,李沅民
在发完这封信之后,他的癌细胞进一步扩散,双腿已经无法着地。徐希翔博士向研发中心的同事念完微信消息,告知大家这一切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泣不成声。
李沅民在成都研发中心工作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骂过,但他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和敬重。
在已经开展集中化疗时,他给行政管理部副总经理陈岚发微信:“我忘记了上周五是三八妇女节,请你组织女员工聚餐,费用告诉我,我转账给你。”
更早一次聚餐的时候,同事带着一颗八卦的心问他:“您和您爱人是怎么认识的?”李沅民说:“爱人?我爱的人有很多!你说的哪一个?哦,你说的应该是孩子他妈。孩子他妈,只有一个。”
因为工作太忙,在家的时间很少,每次回来他都抢着做各种家务,想要尽力补偿家人。如果任何人会晚到家,他都会把门外的灯打开,等家人回来。
2019年6月4日,成都研发中心做出了第一组6英寸异质结电池,负责电池测试技术的彭福国发微信告诉李博士:大家正准备选片寄往日本机构做第三方测试。消息发出后,他一直等待李博士的意见。
6月5日早上6点08分,彭福国突然收到了李沅民发来的消息:“好消息,……继续努力!”
12分钟后,徐希翔收到了李沅民一条没写完的消息:“Chris,”徐希翔纳闷:平时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的这个家伙,怎么话都没讲完就发出来了呢?随后徐希翔回复了他数条信息,但再也没有收到回音。
6月9日,美国时间8点30分,北京时间20点30分,李沅民在普林斯顿去世,享年60岁。弥留之际,妻子张小平博士守在病床前,给他念着研发中心工程师们写来的信件。他告诉妻子,不留墓地,保持简简单单就好,把骨灰撒到树下……
北京时间6月10日清晨,徐希翔收到了来自李沅民手机的回复,是张小平给亲友们发出的讣告。
徐希翔知道李沅民再也看不到他的消息了,但他还是回了长长的一段:
沅民:
这是我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如果没有成千上万,至少也有数百个小时,关于异质结研发实验和计划,关于光伏技术,关于我们团队里的每一个人,还有我们看过的书,我们的生活。
沅民,你知道吗?你是如此受年轻工程师们的爱戴。他们都记得你最喜欢引用的亚里士多德的名言——“反复所为,成就吾身。卓越非一日之功,乃习惯使然。”(本句实际为哲学家威尔·杜兰特的名言。)
我们将继续战斗,赢得这场异质结技术的战斗,让光伏为全世界造福。
——Chris
徐希翔评价说:“李沅民是中国薄膜太阳能产业化的领路人。”
徐博士还说:“他是我难得的战友和知己。”
7月份,团队收到了第三方机构的测试数据,结果电池效率只有24.44%,比世界纪录差了0.06%。那天,徐希翔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工程师们都担心他的身体,守在他的门口,听着他来来回回的踱步声,大家都没敢敲门。
每天早晨的例会照旧,每当徐希翔说到关键的地方,他总是下意识地往左边扭过头去,那是李沅民曾经的座位。
徐希翔要求团队不放弃,继续试验,30天后再测一次。
7月25日,新的一组电池送到了德国检测机构。从这一天开始,徐希翔和团队几乎是读秒挨过的每一天。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一心想要冲击世界纪录,但如今,原因已不再那么简单了。
8月2日,正在出差途中的徐博士收到了德国哈梅林太阳能研究所发来的认证报告,这份7页的英文报告总计2000字,最重要的信息只有两行:
Acell=(244.54±0.98)cm²
η=(24.85±0.35)%
24.85%——李沅民和徐希翔带领团队打破了由日本人垄断了29年的世界纪录,刷新了高效硅薄膜异质结太阳能电池的世界纪录,全面积光电转换效率达到24.85%。
徐希翔看到邮件的那一刻很开心,他说:“以慰沅民在天之灵。”
但有时候他又忍不住心有戚戚地说:“他把命都搭进去了,一个世界纪录又算得了什么呢?”
2019年11月,他们再一次突破了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公司方面表示:“此次技术突破能够很快用于大规模量产。”但是后来,这家公司再也没能量产出一片异质结电池。
5个月前,李沅民去世的消息传到北京集团总部的时候,李河君沉默了很久。没错,李沅民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就是已经倒下的汉能集团。
2011年,汉能集团收购钧石能源的上市公司铂阳精工,作为收购合约的一部分,李沅民博士等七人必须加入汉能。汉能提出:没有李博士为首的技术团队加入,就不收购这家公司。
但是直到他生命的尽头,李沅民和团队拼尽全力做成的异质结电池也没能变成汉能的下一款量产产品,汉能公司也在此后销声匿迹。
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们似乎可以总结了:李沅民博士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心中有大爱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对中国光伏科学技术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人。他的人生故事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一个壮志未酬的故事,一个明珠暗投的故事,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故事。
是这样吗?不是的。
我们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我们讲述李沅民的故事,只想探讨一个问题——
你觉得人活这一辈子,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
如果有的话,你愿意把你的一生,都献给它吗?
接下来,才是李沅民博士人生故事真正的结尾,或者说,它将永远得不到一个真正的“结尾”——
2022年,就像之前的每年一样,中国光伏行业在各种类型的光伏电池的转换效率方面攻城拔寨,14次刷新实验室效率的世界纪录。然而2022年11月的这一次不一样。
2022年11月,隆基绿能自主研发的硅异质结电池转换效率达到26.81%。“太阳能之父”马丁·格林教授通过视频激动地宣布,这一电池效率是目前全球硅基太阳能电池效率的最高纪录,不分技术路线。
这是人类光伏历史上第一次由中国太阳能科技企业创造的(全技术路线)硅电池效率世界最高纪录。中国人打破了由美国、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垄断了半个世纪以上的硅电池效率世界纪录。
从2021年6月到2022年11月,隆基绿能将硅异质结电池世界纪录提高了1.55个百分点。
而亲手缔造这一纪录的人,是隆基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徐希翔博士和他的团队。徐希翔骄傲地说:“我们是完全用可量产的技术做的。”他介绍,如果按照这一新纪录工艺量产,平均电池片效率有望突破26%。隆基还在做异质结+IBC技术,未来转换效率还将进一步提升。
原来离开汉能以后,徐希翔博士加入了隆基的中央研究院,徐希翔的团队已经从最初的十来个人,发展到2022年底的505人,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对于徐博士来说,几年过去,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比如公司,比如团队,比如24.85%和26.81%。但有些东西从来都没变过,比如热爱,比如责任,比如对光伏技术进步的不懈追求,比如一个人可以为两个人而活。
他践行了他对李沅民在天之灵许下的承诺:“我们将继续战斗,赢得这场异质结技术的战斗,让光伏为全世界造福。”
李沅民生前,并不是一个在光伏行业人尽皆知的技术专家。我们讲述他的故事,是希望让更多人看到,这个行业有多少埋头苦干的人,有多少拼命硬干的人,有多少为“光”请命的人,有多少为中国制造业献出全部生命的人。
终其一生,我们或许不知晓他们的姓名,不了解他们的事迹,但他们默默耕耘的每一天,都在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这个行业、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
有些人离开了我们,有些企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大国光伏的血脉从不因他们的消逝而断绝。
因为在这个国家里,在这个行业200多万光伏人的身上,有一种光芒,它超越了时间,超越了功利,超越了光伏装机规模,超越了世界纪录——
当一个人的事业、能力和意愿三者合一的时候,当一个人在做的事、能做的事和想做的事合而为一的时候,他就是这世上最成功的人,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真正的成功只有一种——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一生。
就像李沅民引用的那句名言一样:
反复所为,成就吾身;
卓越非一日之功,乃习惯使然。
We are what we repeatedly do.
Excellence, then, is not an act, but a habit.
这就是《大国光伏》中的最后一个故事,这就是中国光伏行业领军世界的奥秘。它流淌在中国光伏人的血液里,它流淌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血液里,它流淌在你和我的血液里。
李沅民的故事,让我想起了一首诗,我想把它献给你,献给2024年每一个奋勇前行的人:
我来到这个世上,为的是看太阳,
和蔚蓝色的田野。
我来到这个世上,为的是看太阳,
和连绵的群山。
我来到这个世上,为的是看大海,
和百花盛开的峡谷。
我与世界签订了盟约,
我是世界的主人。
我战胜了冷漠无言的忘川,
我创造了自己的理想。
我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启示,
我时时刻刻都在歌唱。
我的理想来自苦难,
但我因此而受人喜爱。
试问天下谁能与我的歌声媲美?
无人、无人媲美。
我来到这个世上,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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