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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鄂温克族,梳过脏辫玩过说唱,如今回到大森林养驯鹿

我,鄂温克族,梳过脏辫玩过说唱,如今回到大森林养驯鹿

9月前

这是《自拍》第424个口述故事

天空澄澈通透,挺拔的杨树林和皑皑白雪间,鹿群追随年轻人而来,它们的鹿角如同树的枝桠,脖子上铜铃响起。这样美好的画面出现在童话里,也出现在鄂温克青年小伙雨果(抖音账号:@雨果索)的日常。

“童话”的背面其实并不美好。零下四十度滴水成冰的天气,在没有网络、没有电的森林里,取暖要劈绊子(柴)生火,喝水要下山到河里凿冰用雪橇拉,接连好多天都没有办法洗澡。

8岁起,雨果离家到城市学习,梳脏辫、玩说唱,还成了纪录片主人公,是一名典型的爱“躁”青年。但2019年,为了陪伴母亲,他从都市回到森林,做起了“森林之子”,也过上了迟子建笔下“雨雪看老了我,我也看老了雨雪”的日子。

以下是雨果的自述。

我姓索,名雨果(鄂温克音“优格”)。1994年的春天,我的额妮(母亲)在医院剖腹产生下了我,受过教育的姥姥巴拉杰伊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它来源于大文豪维克多·雨果。额妮喜欢叫我喜温,在鄂温克族的语言中,它是太阳的意思。

2019年,我和城市的繁忙生活告别,回到兴安岭陪额妮养起了驯鹿,也开始在抖音拍摄起自己的日常。我想自己被看见,也想我们这个森林里的部落被人们看见。

鄂温克族是中国境内迄今唯一饲养驯鹿和保存“驯鹿文化”的民族。

我们的部落是使鹿鄂温克,它是鄂温克族的一个分支,总共60多户,200多人。我们生活的地方叫敖鲁古雅,意为杨树林茂盛的地方。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从西伯利亚“宽阔的连啄木鸟都飞不过去”的勒拿河畔,迁徙到了额尔古纳河的右岸,开始了在大兴安岭的游牧生活。几百年来他们一直住在森林里,用树干和兽皮搭建类似于帐篷的“搓罗子”,散养驯鹿,划着桦皮船到森林里打猎。

我和驯鹿“优格”。它和我拥有一个名字,2023年被评为根河的鹿王。

我童年是在敖鲁古雅的山上度过的。那时候还能打猎,大家居住的地方叫猎民点。猎民点虽然会经常会迁徙,但每次都是几家的帐篷搭在一起,大人们一起干活儿,小孩儿在一起玩。

小时候的我(左)和猎民点的乌云艾娃、乌兰姐妹。现在大家都在抖音分享自己的日常。

我们的点上有一个叫安道的老爷子,他的辈分很高,大家都叫他道爷。他是部落里的铁匠,会打刀,就像是《阿尔卑斯山的少女》中的那个爷爷,用刀在木头上削一削、修一修,就变出了一个木头的玩具,有时候是一把宝剑,有时候是其他东西。他人很幽默,经常逗我们小孩子玩儿,我们也喜欢围着他。但就在今年1月10日,道爷去世了,真正的鄂温克人越来越少。

我小时候常喝鹿奶。姥姥挤奶之后,把鹿毛过滤一下,我就直接喝生的鹿奶。在森林里,我们最常吃的是面食,我喜欢吃鹿奶列巴,把面发好,放在火上烤,焦黄焦黄的,特别香。在抖音上,我还专门做过一期视频讲额妮如何烤列巴。部落里也常能捉到像松鸡、飞龙之类的猎物,大家会吃肉,但鄂温克人信奉万物有灵,从来不打怀孕的动物。

我们一年到头很少吃到蔬菜,它需要从山下送上来。小时候,经常有政府的人开着大屁股的212吉普车上山,大家都很盼望听到汽车声,那意味着肯定有好吃的东西和新鲜的玩意儿。但在冬天,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车也进不来,常常三四个月都没人上山。

少年时期的我。

我从小和额妮、姥姥一起生活。从记事起,我就没有爸爸,后来知道,他是一个汉族人,我四岁那年生日他骑摩托车下山去买蛋糕,结果在山崖上摔死了。我姥姥虽然只上过五年级,但她是部落里非常了不起的人,也是第一个写书的人。她对子女的教育很重视,我的大姨柳芭和大舅维佳都是鄂温克著名的画家,大舅还是一个诗人。

我的额妮柳霞,却一生没离开过森林。因为额妮酗酒,没有能力抚养我,我8岁那年,被希望工程送到了几千里外无锡的一所私立学校读书。当时学校里被资助的、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少数民族或者贫困地区的学生有两百多人。我们年龄很小就开始住宿,所以配有专门的生活老师。学校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上课、吃饭、玩耍、自习,寒暑假也是留在学校,我就疯狂打篮球、看课外书。

除了篮球,滑板是我的另一个爱好。

和我们这些被帮扶的学生一起上学的同学,家庭条件都很好,父母都是开厂的、当官的。最开始相处,难免有一些自卑,但时间慢慢填平了我们之间的沟壑。因为知道我的情况,有时候同学还对我有一些特殊的照顾。比如一个朋友每周末从家里回来,带的牛奶、奥利奥这些零食都是双份,他一份,一定会有我一份。

很偶尔的时候,我会想远在兴安岭森林深处的家,会想额妮。额妮也想我,她会常和人念起我俩的一段对话。我问她,太阳叫什么?她说喜温。我问月亮叫什么?她说别雅。我说那你就看看太阳吧,看太阳就能想起我。“是小雨果说的,不是我说的”,她喜欢亲昵地叫我小雨果。

在抖音,我记录下了额妮看着森林和太阳的样子。

无锡离内蒙的敖鲁古雅实在太远了,我要三年才能回一次家。2003年,政府为改善鄂温克族生活条件,移民到山下,我们从满归搬到了根河市区。我当时年纪小,只觉得新房子挺好看的,很暖和,生活也更方便,挺喜欢的。

但我的很多族人都不适应这种生活。我们部落的最后一位酋长、我的太姥姥马里亚索就坚持留在山上。额妮也不适应定居点的生活,她形容那里是个“鬼地方”,几乎全年留在阿龙山上养鹿。她原本就喜欢喝酒,在我去无锡上学之后,更加无处排解,酗酒成瘾。大舅也是,经常为我们民族文化的消亡而无力和惋惜,喝酒写诗,怀念从前。

对于额妮来说,驯鹿是最重要的事情。

假期我从无锡回到森林。在帐篷里昏暗的烛光下,大舅评价我不是森林里待的小孩儿,和森林的感情疏远了。我虽然没在森林里生活,但有时候觉得很不服气。额妮没有大舅那么伤感,她说无锡和大兴安岭都是我的世界,她管不了,因为我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如果我养驯鹿也行,驯鹿有的是,能考上大学也行,就去读博士。

十几年后的大舅、额妮和我。

就在这期间,纪录片导演顾桃到了根河,到了阿龙山,拍摄了额妮、大舅和我们部落的很多影像。他拍了八九年,常在山上和我们一起生活。纪录片第一部就是讲我和额妮的故事,叫《雨果的假期》,这个片子在2011亚洲电视大奖获得了最佳纪录片奖项。

很多网友看过《雨果的假期》,如今小雨果长大了。

我自诩“中国职业的纪录片被拍摄者”,因为从小到大,很多纪录片都拍了我,我好像就在顾桃的镜头下长大了。相比起很多人来说,我觉得成为顾桃的拍摄对象是有些幸运的事情。现在我还偶尔重温一下他的片子,从里边,我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是如何长大的,这很珍贵。

很多细碎的生活细节都被他记录了下来。第一次回到森林里的猎民点上,额妮很高兴,她拉来了驯鹿让我骑,但我因为屡次失败而变得不耐烦。额妮跟我说,“小雨果,好好长,给鄂温克人争气。我是一个土包子,你别把我忘了啊。”青春期的时候,额妮很想要亲近我,她的爱总是很热情和奔放,想要我像小时候一样和她一起睡,想抱抱我,但是我正在成长期,只觉得不好意思,她说,“我的儿子,我想和你聊聊天。”

长大后的我和额妮唠嗑,网友说妈妈才是那个最需要陪伴的人。

额妮和大舅的酗酒是纪录片中占比很大的一部分,他们总是酩酊大醉。在醉得彻底的时候,额妮抄起手里的凳子,把大舅砸得头破血流。第二天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又心疼地问大舅,脑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也因为酗酒,额妮好像变得很好欺负。纪录片里,有个人进了帐篷之后,无缘无故就踹了额妮一脚。我后来看到这一段时很生气,甚至默默记下,想过要找这个人给额妮报仇。

其实鄂温克族很多人都会酗酒,可能山里太寂寞了,没有电、没有信号、没有娱乐,本来就需要喝酒排解寂寞。搬到定居点之后,很多人无所事事,也靠酒精消遣度日。我们这个部落中,很多人都是因为酒而死亡,这其中包括我的大姨柳芭,也包括我母亲的其中一任丈夫老翟。

我长大了之后,才理解到他们酒精背后的失落,替他们感到遗憾。你说文明有先进和落后之分吗?我觉得没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更不用说不同的民族。所以我没有办法说他们这样的生活转变是对是错,只是替他们惋惜。比如我的额妮,她就是长久以来生活在山里,她适应不了现代社会,她有用她的方式生存的权利。

顾桃的片子另一个很直接的影响,就是让很多人知道了我。包括我后来自己拍东西,在抖音上做短视频,也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他的影响。我现在抖音的粉丝有10万人,我觉得其中至少有六七万人看过他的纪录片。

我在抖音评论区和网友聊起了酗酒问题。

但整个成长期,我都在无锡那所学校度过,我几乎是自己长起来的。我们从本校直升高中后,很多同学都不走高考这条路,直接出国读书。我的很多同学现在在英国、美国、加拿大之类的,因为出生的家庭不同,他们的可选择范围明显要广很多。说实话,这种时候还挺羡慕他们的。

因为高考要回原籍,我在高一结束后回到了内蒙古。我觉得钱很重要,一度因为觉得演员赚钱比较容易,想过做一个演员。我还跟着专业的老师学习过表演,但成绩不理想,没能如愿。也想过去做一个rapper。就像姥姥是使鹿鄂温克第一个写书的人,大舅是鄂温克诗人和画家,那我是不是可以做鄂温克里第一个rapper?

“鄂温克的rapper酷得就像昨天的皇帝,雪地里的驯鹿依然跑得超过法拉利,去挣该死的money,这一点我非常努力,希望有一天带着曾经在央视工作过的女孩去巴黎吃最好的巧克力。”这是我身为鄂温克rapper的一个创作,有意思吧。

rapper时期的我留着脏辫。

前两天,我在南京的一个理发店洗头,和理发师聊到了哈尔滨今年冬天的爆火、鄂温克和鄂伦春这两个民族。结果旁边的人听到后看了看我,问“你是不是纪录片里的小雨果?”我很吃惊,用rap回他道“我靠,你别闹别笑你别搞”,他马上get到了我的点,回我“你洗头的时候不要尿尿”。

rapper时期,我和朋友们在一起。

我也想过做一个独立电影的导演。在北京期间,我曾在顾桃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于我而言是一个叔叔,但也是一个朋友。顾桃非常好的一个特点是,他很少像长辈一样,去指点你要如何去做,他尊重我的选择,让我跟着自己的感觉去拍摄。2015年,我第一次把自己的镜头对准额妮,拍摄了我的第一个作品。整个作品有两个版本,一个七分半的短版,一个一个半小时。

作为独立电影导演的我。

在顾桃的帮助下,我在旅游卫视实习过一段时间。但期间我待得很不开心,你要跟别人热情打招呼,要会来事儿,要看领导颜色行事端茶递水。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我干好工作就行了,领导又不是没长手的残疾人,还需要大家特殊的关照。

之后我又做了很多工作,饭店服务员、后厨、快递分拣、搬运工等等。我最喜欢的是在成都一家生鲜电商的工作,大家都是来自底层,我在这儿刮鱼鳞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淘米,有人在整理水果,相互之间都会聊天。大家能打成一片,彼此也都真心相待,就是有很纯粹和简单的快乐。很显然,鄂温克族这个身份在这些工作中都没有什么加持,大家问我最多的一句话是,那你吃猪肉吗?

我也会在抖音分享鄂温克美食。

我在外的日子是很自由的,没有人管。2017年年底,姥姥巴拉杰伊和老翟都去世了,大舅也早就去了哈尔滨生活,根河就剩下了额妮一个人。有时候我会接到家里的电话,基本都是关于额妮的,说她又喝多了,躺在马路上了没人管,或者又被别人欺负了。我对额妮和这个民族,一度无奈、嫌弃和愤懑,觉得他们不值得同情。

可就算剩一个人,额妮还是会回到森林,整天和鹿呆在一起。有时候她会去姥姥的坟墓边坐很久,埋怨姥姥留她一个人在森林里。得知她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心疼。2019年5月,到了驯鹿下崽的时间,我决定回到阿龙山,帮额妮分担一些,和她一起养驯鹿。

我、额妮柳霞和驯鹿。

为了让她少喝酒,我想过不少的法子。比如在定居点,我和所有超市和小卖部的人说不要卖酒给她,我把她锁在屋子里,没想到她还是从窗户跳了出去,不知哪里弄来的酒,等我发现时已经酩酊大醉。她不会用手机,我带她去海拉尔,一不留神就发现宾馆里空空如也,她早就自己溜出去喝酒了,怎么也找不到,很让人生气。

但等我真正和她上山,开始和她一起生活之后发现,山上的生活真的太难熬了。没有人,没有信号,没有任何新鲜事。打个电话聊聊微信,这些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都是一种奢求。不喝酒怎么度过这样无聊的、漫长的日子呢。我给她买了手机,下载了很多电影在里边。在我的陪伴和控制下,她喝酒慢慢减少了。

山上没有电没有信号,是书让我充实自己。

劈木绊子取火,是山上生存的必备技能。

回到森林里,日常起居都是关于鹿。鹿是鄂温克人的家人,我们平时把它们散养在野外,下雪天之类的特殊时期,偶尔找回来给它们补充饲料。驯鹿春天吃嫩芽,冬天吃苔藓,驯鹿人的生活节奏也跟着它变化。

我和家里的驯鹿。

我家有三十多头鹿。每年4、5月份鹿群开始生小鹿,这时候要格外注意山里的野兽,熊、狼和猞猁。一次,我看见一只猞猁正拖着被咬死的小鹿,想走过去吓唬它走,没想到它倒朝我扑了过来,吓得我一溜烟逃了。6月前后开始割鹿茸,公鹿每年能割两次,母鹿鹿茸长得慢,只能割一次,这是我们养鹿最主要的收入。到了秋天,鹿群里会为了争夺交配权打架,我们得去看着,避免有鹿死亡。

下雪后,驯鹿容易挨饿,需要给它们喂些豆饼补充能量。

随着和额妮朝夕相处,我对这个民族和我们的文化有了更多了解。2021年,我开始用抖音记录自己的生活。我的镜头会对准这些眼睛倒映整个世界的山间精灵,也会拍摄额妮讲鄂温克语,拍她教我一步步做鄂温克人含的口烟。依赖森林生活的鄂温克人最怕引发山火,他们从不吸烟,为了提神,就把烟叶做成口含烟。

我和额妮在一起。

我确实受到了姥姥和大舅他们的影响,想做一个鄂温克文化的传播者。相比起rap,画面给人的感觉更直观,做抖音也可以被更多人看到,而我还能靠此赚点小钱,一举多得。我希望外界看见鄂温克的狩猎文明,它固然是古老的,但它不一定落后。我想通过记录这些琐碎的日常来留住我们的文化,让我们的桦皮船,不只是漂进博物馆。

额妮柳霞教我口烟的制作流程。

在慢慢的相处之中,我也逐渐理解和原谅了额妮在我成长中的缺席,最终在心里与她和解。她真的是非常简单和善良的人,宁愿被男人打,也会把仅剩的200块钱给一个迷路的人去帮助他。她也很酷,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森林,大家都走了,包括总是写诗悼念鄂温克文化的大舅,但额妮却一直留在山里。她主动选择去继续这种古老的、艰难的生活,我觉得她真了不起。她喝酒,被人欺负,但她才是真正守住使鹿鄂温克文化的人,在我心中甚至称得上伟大。

我想过带着额妮到处走一走。2020年时,我领她去北京,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她完全适应不了,都发懵了,站在那里看上班族人来人往,互相不说话,光顾着低着头看手机。这样的场景让她害怕。额妮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而且他们走路都那么快,快到可以和我们去山里找鹿了。

我原本给她办了护照,想带她去更多的地方走一走。但在2023年11月18日,61岁的额妮在山上去世了。得知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定居点和别人打台球,匆忙找了辆车上山。额妮因为顾桃的纪录片备受关注,很多媒体称她是鄂温克族最后的“森林女王”。 

我在抖音发布额妮柳霞去世的消息。

我留下了额妮的衣服,那上边留着明显属于她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驯鹿、山上的森林和尘土的味道,又好像鸟语花香。在抖音的评论区,一些网友安慰失去额妮的我,他们说作为额妮的儿子,我是“森林之子”。

驯鹿才是真正的森林之子。

我还想继续走额妮的路,像她一样留在山上养驯鹿,孤独可能是我以后生活的日常。但未来呢,我能耐得住寂寞吗?我怎么找到伴侣?我要何去何从?

我矛盾、纠结,尚未寻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位抖音网友或许看穿了我的混沌。他评论:“我们称你为森林之子,当然可以希望你走向森林;但是你作为你自己,你可以走向任何你喜欢的地方。”

*本文由雨果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注明外均由本人授权提供。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雨  果 | 口述

曦  月 | 撰文

猫  基 | 编辑

-THE  END-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24个口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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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自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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