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挣脱平庸?
横店高速路口的一面山坡上,
竖着巨大的“中国·横店”字牌,
夜晚灯光闪烁。
但今年入冬后,灯牌出了故障,
几个大字只剩下“横”字中的“黄”亮着。
不少从业者以此为梗,自嘲项目的艰难。
横店有“东方好莱坞”之称,
累积接待剧组超4000个、
拍摄影视剧8万余部,
全国1/4的电影、
1/3的电视剧和2/3的古装剧在这里拍摄。
但比起台前的光线,
背后的故事似乎更让人着迷
文:大澳网
ID:au123au123
谁能挣脱平庸?
横店高速路口的一面山坡上,
竖着巨大的“中国·横店”字牌,
夜晚灯光闪烁。
但今年入冬后,灯牌出了故障,
几个大字只剩下“横”字中的“黄”亮着。
不少从业者以此为梗,自嘲项目的艰难。
横店有“东方好莱坞”之称,
累积接待剧组超4000个、
拍摄影视剧8万余部,
全国1/4的电影、
1/3的电视剧和2/3的古装剧在这里拍摄。
但比起台前的光线,
背后的故事似乎更让人着迷
1923年,一丛巨大的“HOLLYWOOD”字母牌在美国洛杉矶郊区一个小镇的山坡上竖起。
美国庞大的电影工业,也在这个被中国人译为“好莱坞”的地方开启了它的百年霸业。
此后,这个甚至有点简单粗暴的白色字母牌,成为世界各地电影人的图腾。
73年后的1996年,太平洋彼岸的中国浙江,一个叫横店的小镇,悄然搭建起了它的第一个电影实景拍摄建筑群,随之而生的还有看似仅仅是个梦想——打造东方“好莱坞”。
对很多在这里谋生的群众演员而言,横店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上演群众演员熬成巨星的横店神话概率微乎其微,但这并不影响一茬又一茬的人因为各种缘故,选择成为“横漂”的一员。
如果在横店待上一段时间,对这些人有稍微深一点的了解,你会发现,很多群演的心中,都藏着一个王宝强,都住着一个赵丽颖。
他们希望能靠一部戏走向人生巅峰。
但梦想仅仅是梦想。
如今一部戏挑选主要演员,首先要考虑流量,然后要衡量演员的演技,最不济也要找几个出道的“小鲜肉”或“小花”来增加看点。
在那里,只要花10元到演员公会注册,就能获得一张通向演艺圈的通行卡——演员证。
办理演员证不需要办证人身材修长、容貌姣好,只要求办证人年满18周岁,且男生为黑色短发或光头,女生则必须为黑色过肩长发。
方志是安徽人,4年前他从广东的一家工厂辞职,加入了横店的群演大军,他身板瘦瘦小小,皮肤因为拍戏晒得黝黑。
辞职的原因很简单,他说自己是抱着电视长大的,《天龙八部》《水浒传》里那些英雄侠客、爱恨情仇的细节他全都背得滚瓜烂熟。在工厂里打工的日子里,那些响当当的好汉会在他脑海里行侠仗义。
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出现在荧幕上。
在横店,成为群演不难,只要在当地租好房子,拿着租房合同就能去办理暂住证,然后就可以预约办理演员证。持证演员会被领队拉进群,然后等待群公告报戏。
在片场,被工作人员呵斥也是常有的事情。那是一个等级分明的世界,导演、明星、制作组,一层层下来,群演成了生态链里中的最底层。
不过,方志不在乎,在他看来,跟厂里流水线上的工作相比,群演的工作更自由,而且有意思得多。
他说自己最喜欢拍的就是民国戏,因为民国戏服更轻薄、而且也不用舞刀弄枪。有一次他们在舞厅扮演路人,在粉紫色的霓虹灯光下蹦跳了一整晚,“玩着就把钱给赚了”。
2015年7月,由尔冬升导演的《我是路人甲》在全国上映。这部没有流量和明星,只有横店群演的电影第一次向外人展示了群演不为人知的生活面,并一瞬间成为横店群演口口交谈的话题。
而在自由的另一面,也有不少人为了圆梦不断尝试和挣扎。
2019年,孙羽然从表演系毕业后,按照家人的安排,进入了体制内工作,过上了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的生活。
尽管工资不错,而且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工作简直是完美的选择,但对于一直梦想成为演员的孙羽然来说,这份工作却像是一双鞋里的小石子,让她每走一步都感到痛苦。
经过三年半的煎熬,孙羽然决定听从内心的叛逆,她辞去了体制内的工作,开始在北京追逐自己的演艺梦想。最初,她只是想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在剧组中混口饭吃。
然而,凭借她表演系的背景,仅仅三个月,她就从群演晋升为特约演员。随着作品的积累,她接到的戏越来越多,甚至在六月份,她还担任了一部儿童剧的女主角,实现了大学时的梦想。
她到达横店,第一次就通过了前景考试。这是横店影视城演员公会组织的专业表演考试,主要看重演员的外形条件,有具体的身高要求,通过的话,可以站得离镜头更近。
这让她起步就比群演高,比如群演拍10个小时的工资是120元,超一小时加10块。可身材好,长相佳的前景演员,工资220元起,工作14个小时以上给330元。
更“高级”一些的,是没有台词的特约,俗称“哑特”,工资最低400元,有台词的起标价就是500元。
然而躲在这个价格背后的,是漫长的等待,没戏的时候等戏,戏来了等拍摄。
孙羽然说,有一次当特约,从早上七点等到凌晨一点才拍上,只有一句台词。
话分两头,尽管横店的大型戏剧制作数量有所减少,方志仍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但他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焦虑。
他坦言自己的普通话发音不标准,外貌和身材也不占优势,因此无法获得更好的角色,只能一直做着群演的工作。尽管如此,他依然努力工作,即使每月不休息,收入也仅仅维持在三千多元。随着横店群演人数的增加,竞争愈发激烈。
他怀念的是横店古装剧最为繁荣的岁月,那时候可能有100个大剧组同时开机,每个剧组需要大约100名群演,这就意味着一万名群演都能找到工作。
他回忆道,那时候连过年都不愿回家,因为过年期间工资较高,一天的收入是平时的两到三倍。
然而,到了今年12月初,他已经决定提前回家过年。他满怀希望地说道,“明年应该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的。”
他坚信,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他还会重返横店,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
夜幕降临,横店万盛南街的路灯渐渐亮起,步行街上偶有正在直播的年轻人,在人群里用最大的嗓音吆喝,就像电影里在街头卖艺的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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