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航天沙龙 | “南箭北星”,北京的商业航天版图缺了什么?
中美商业航天的差距,本质上是产业生态上的差距。如果说“星”“箭”等航天基础设施为“1”,要将其裂变为“14”,基本途径是以商业航天为核心,从消费端和应用端出发,构建“文化+科技”创意的融合体系,形成大航天生态体系,实现航天能力向科技能力、经济能力、文化能力的转化。这也应该是勾勒北京商业航天版图的底层逻辑。
“南箭北星”,北京的商业航天版图缺了什么?
——从“1”裂变为“14”的底层逻辑
特约稿 | 刘雨菲
2024年,中国商业航天的第一个十年行将结束,第二个十年即将开启。
承前启后之际,商业航天再一次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202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积极培育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积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
商业航天首次进入政府工作报告,从国家层面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商业航天正在作为具有全局影响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成为经济增长、科技创新和社会进步的重要驱动和培育新质生产力的深厚土壤。
各地闻风而动。两会前后,纷纷出台重磅政策抢占商业航天布局先机,把握塑造产业格局的主动权。北京提出构建“南箭北星”千亿级商业航天产业集群,2028年形成大规模星座建设运营能力;上海计划依托G60星座建设航天高科技产业基地;海南依托发射场优势建立星箭一体生产基地。西安、广州、重庆、宁波、武汉等城市也积极推出商业航天发展行动计划。
其中尤为令人关注的是北京市2024年1月公布的《北京市加快商业航天创新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8年)》(以下简称《行动方案》),根据方案确定的目标,到2028年,北京商业航天创新能力将显著增强,产业能级明显提升。“南箭北星”产业空间格局进一步深化,建成2个特色产业聚集区和若干特色产业园,壮大商业航天千亿级产业集群。此后,再用5年时间,形成可重复使用火箭常态发射能力,建成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商业航天创新发展高地。
《行动方案》意图构建一个宏大的商业航天产业版图,整体框架是,以“南箭北星”为空间布局,立足亦庄、大兴区商业火箭企业集聚的优势做强“南箭”;立足海淀区商业卫星企业集聚的优势做强“北星”,辐射带动其他各区形成全市产业协作互补格局。同时,联动京津冀协同发展,共同打造贯通海淀、丰台、大兴、亦庄到雄安的京雄空天信息产业廊道。
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以“星”“箭”为主导的构想,聚焦于航天基础设施及相关产业,侧重于制造端和生产端等中上游产业链。但如果从商业航天生态体系建设的角度来看,《行动方案》中的商业航天产业版图显然少了一个部分。
《行动方案》对太空产品和服务涉及甚少,应用端和消费端等下游产业链建设着墨不多,整体布局呈现不平衡状态。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不妨先来看一组数据:
据太空基金会2019年发布的《航天报告》显示,2019年商业航天收入已占全球航天经济的80%,达3368.9亿美元。而其中的2177.2亿美元属于航天产品和服务,占比64.6%;1191.7亿美元属于航天基础设施及相关产业,占比35.4%,也就是说,近三分之二的收入来自航天产品与服务。如果将航天衍生消费和航天文化消费也纳入其中,航天基础设施及相关产业的占比会更少。
这组数据,勾勒了商业航天产业生态的基本轮廓。那就是,以航天技术应用及转化、航天文化为引领,以规模化应用市场、大众化消费市场、社会化文化市场为支撑而构建的航天经济大生态体系。
长期以来,火箭与卫星一直是我们商业航天发展的主要着力点,当然这是具有一定合理性的。但同时也应该承认,仅有“星”“箭”,难以构建起可持续的商业航天生态闭环和完整的航天经济产业体系。
事实上,早有研究表明,航天研发每投入1美元,可以产生14美元的经济效益。而即便汽车产业、会展产业等具有极强经济拉动效应的产业,对上下游的经济拉动系数分别为1:7和1:9,相比这些明星产业,航天产业对于经济的拉动具有更大的优势和潜力!
以美国为例,首先是基于航天技术应用、转化及二次开发的消费级产品得到高度重视和深度开发。仅阿波罗登月计划获得的3000多项专利,通过技术转化,就有3万多种民用科技产品诞生;在阿波罗11号登月当年,相关数据显示,美国的物价指数下降2%,国民经济上涨2%,提供了80多万个就业岗位。
其次是形成了以航天文化为主题的文创/IP经济及以航天元素为依托的文旅经济,以航天探索为场景的体验经济,共同构成了发达的航天文化产业体系。例如:好莱坞出品了以太空主题为代表的一系列具有全球影响的科幻电影,其中7部位居影史票房前十;极大地影响并带动了民众对太空文明的热情,成为“美国梦”和国民探索、冒险精神的重要表征,并催生了航天及其衍生消费市场和航天科普、航天教育等延伸业态的繁荣。
由此来看,如果说“星”“箭”等航天基础设施为“1”,要将其裂变为“14”,基本途径是以商业航天为核心,从消费端和应用端出发,构建“文化+科技”创意的融合体系,形成大航天生态体系,实现航天能力向科技能力、经济能力、文化能力的转化。这也应该是勾勒北京商业航天版图的底层逻辑。
建设“航天之都”
勾勒北京商业航天版图的视野和使命
发展商业航天的根本目标是形成规模化应用市场、大众化消费市场、社会化文化市场“三位一体的”的航天经济生态体系。事实上,北京是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建设这一生态体系的最具优势的城市之一。
首先,北京具有综合性优势。北京不仅是首都,同时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科技中心、经济中心、金融中心、文化中心、消费中心、旅游中心和国际交流中心,在上述各个领域都拥有技术、人才、资金、市场、影响力的全方位优势。这一点,除上海外,可以说是大部分发展商业航天的城市难以企及的。其次,北京是中国航天事业的发源地和聚集地,更是中国商业航天产业的策源地和主战场,拥有全国独一无二的航天资源,为航天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多重优势的叠加,使北京具有成为中国乃至世界“航天之都”的潜力和空间。
另一方面,全球航天正在呈现中美竞争的两极态势,而竞争的主战场也逐渐由国家层面转向商业航天,SpaceX的崛起正是这一趋势的明显表征。对于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而言,生态建设都是其核心。美国的商业航天之所以能够领先全球,与其发达、完善的航天经济产业生态息息相关。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中美商业航天的差距,本质上是产业生态上的差距。
产业生态的建设,需要一个具有强大影响力和辐射力的中心,就如休斯敦之于美国航天。中国同样需要一个能够引领产业生态建设的中心城市。就此而言,北京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和资源,也有当仁不让的责任和使命。
因此,当我们勾勒北京商业航天版图的时候,应该具有将北京建设为中国乃至全球“航天之都”的视野和使命。
“南箭”“北星”
北京商业航天版图需要“商”和“文”
那么,北京商业航天的完整拼图是怎样的呢?
从产业生态的角度而言,《行动方案》中可以在实际推动中,加入“商”与“文”。
所谓“商”,是指以航天技术应用及转化、大众消费为主体的航天应用消费板块。“商”的核心,是要实现航天产品市场从现在2G、2B模式为主导向以2C模式为主导的转变。
如何实现这一转变?根本在于构建两个市场,一是规模化航天应用市场,二是大众化航天消费品市场。
对于北京而言,依托其强大的航天基础、资源、技术和应用需求优势以及庞大的大众消费能力,这两个市场都有着广阔的空间。
所谓“文”,是指以太空文明建设为目标,航天文化、文旅为主体的航天文化产业板块。
航天文化产业具有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重价值,在商业航天的产业生态中具有独特的地位和作用。
从社会效益来说,航天文化产业的繁荣是孕育和发展太空文明的基础。面对已经到来的太空时代,把太空科技和中华文化相融合,培育中国式太空文明,为全球太空文明建设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是中国航天,特别是商业航天的重大职责和使命。
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同时又是航天重镇的北京,在商业航天的版图中,将航天文化产业作为其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自然是题中之义。
从经济效益来说,航天文化、文旅的发展,将为北京的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带来新的增长点,同时也为北京商业航天的发展带来更广阔的产业空间和更深厚的社会土壤。
因此,在“南箭”、“北星”的基础上,协同“商”和“文”,打造面向C端的消费级板块,构成完整的商业航天产业生态和商业闭环。不是简单的添加,而是基于商业航天产业生态的内在规律得出的结果。
对于北京商业航天而言,建设具有示范效应和带动作用的商业航天产业生态体系应是根本目标。
唯有如此,才能够更好地实现航天实力向经济实力、科技实力、文化实力的转化,让北京成为全国乃至全球商业航天发展的引领者和策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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