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花八千元买包的我，现在沉迷背帆布袋

6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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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脆花

前几天我在家收拾东西，从一个角落里意外翻出一个皮包来。因为被主人忽略太久，这个皮包已经失去了光泽，浑身皱皱巴巴，边角有轻微的磨损，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包是我29岁时，买下的第一个轻奢品牌包，当时花了大概八千块，比我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

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工作了几年，但整体消费能力仍然处在比较尴尬的阶段，动辄几万的大牌包包我买不起，一两百块的平价包我又看不上，当时千元级别的轻奢包正流行，样子普遍不错，背出去也能稍微撑一撑场面，于是我就买下了它。

《梨泰院class》剧照

要论外观，这个包其实并不起眼，纯色皮质，水桶造型，极简风格，挺适合日常上班使用，但在设计上，又带着这个品牌会有的小特色。我当时选它，多少存了点“既要……又要”的小心思，既想让包包实用，又想让外人一眼看出，它是个有身价的包。年轻时那份既可笑又可怜的虚荣心，在经济能力范围内被竭尽全力地满足着。

但在背了一阵子之后，这个包就被我收纳起来，再也没有用过。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它的“高不成、低不就”。

论实用，它比不上双肩包。竖长水桶状，导致物品很难取出来，开合的方式也设计得不太人性化；肩带细，自重又很重，一旦装满了东西，就有点负重前行的架势，很容易把我的肩膀勒出一道印记来；容量其实也不大，在办公室里无所谓，一旦外出办公，就明显不太够用了。

论体面，它也谈不上。因为这种级别的包，永远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奢侈品。更何况这个包，样子又简单，存在感不强，旁人一般很难注意到它。我背这个包出门见人，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声询问，几千块买的包，跟几十块买的包，背出去似乎效果没差。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亲近的人，我们根本不会把关注点过多地放在别人身上，那人的包也好，鞋也罢，衣服首饰，穿着打扮，除非特别亮眼，或者丑到出奇，我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所以纠结于包包能不能给自己撑场面，纯属自寻烦恼。

《start-up》剧照

这个包后来被闲置，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它的价格不便宜，对于我来说算是个贵重物品，所以每次带它出门我都很小心，生怕把它弄脏弄破。我那时是个勤勤恳恳的社畜，每天都要准时挤地铁上班，北京的地铁有多难挤，坐过的人都知道，我经常被人挤掉鞋子，有时候等车时还梳着马尾辫，上了车就能变成披肩发。所以，我就需要格外保护我的包，就算被挤到站都站不稳，我还得把包包护至胸前。

我有个朋友，对背名牌包去上班这件事充满热情，而且为了在过地铁安检时包包不受损，她想出了一个小妙招——每次都要先从包里掏出一个布袋子，然后将包小心翼翼放进袋子里，再将袋子放在传送带上。等过完安检，她会把名牌包从布袋子里拿出来，背在身上潇洒离去。我曾经一度想要效仿她，虽然我的包没有她的贵，但好歹也值八千块，万一安检时来两道划痕，可能就相当于损失了几百块。

后来我就在想，我一个年轻的人类，应该活得自由而畅快，为什么非要为物件所累？再贵的包，究其功能也无非是装东西而已，它又开不出花，也不会变魔法，样子再漂亮、价格再昂贵，本质上不就是一个袋子吗？它所有的价值都是人们附加给它的。如果说名牌包能让人更自信，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本身就缺乏自信。比如我，不惜花费一个月薪水买包，只是希望走出去更体面，而这也许只能说明，我的骨子里藏着自卑。确实，小镇里走出来的女孩，初入繁华的大城市，总是会有点忐忑、有点迷茫、有点不自信的。

《欢乐颂》剧照

前些年读余华老师的《活着》，我记得他在自序里说过一句话：“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虽然这句话意味深长，而我买包只是小事，但仍然给我很多启发。想想当年“困在包里”的自己，觉得还挺可笑的。其实我对买包并没有太大的热情，这么做纯粹是跟风和攀比的心态在作祟。“这世界就像一个剧场，当前排观众站起来的时候，后排观众也不得不这样做。”正是如此，我就是那个身处后排、察言观色，匆匆站起来的人。

近几年，虽说个人的经济条件比那时要好了不少，我却再也没买过那么贵的包。原因之一当然是大环境使然，现如今带一部手机出门，基本可以解决所有需求，钱包都可以省了，如果不是要外出办公，也就不需要专门再背个包出去。但纸巾、钥匙总要带的，所以我现在就会更喜欢买带口袋的衣服，如果口袋上还有拉链或者纽扣，那就太完美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了孩子之后，我对于包的需求变得更实际。老话讲：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对我而言，不管大包小包、昂贵的包便宜的包，能让我带娃出门时更轻松，那就是好包。所以这两年我买过的包，大多是双肩妈咪包，水杯、衣服、湿巾零食小玩具之类，一股脑都能塞在里面，背在身上不光能解放双手，还不会太累。

今年开始，我又对帆布袋产生了浓厚兴趣。因为我目前的工作跟书相关，所以偶尔会收到出版社寄来的主题帆布袋。我这才注意到帆布袋本身拥有的无限可能，它们竟然可以被制造得这么好玩，充满童趣，又有设计感。而且不同于那些大牌包包，帆布袋明显更“宽容”，涂鸦、语录、搞怪的字体、无章法的设计，都是可以被接纳的。它不在神坛之上，它就在红尘之中。

《静雪》剧照

然后，我对帆布袋的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有段时间到处搜罗新奇好玩的帆布袋。很多出版机构推出的帆布袋都很有人文气息，无论是设计还是内容，都带着点小巧思。各大博物馆推出的帆布袋我也常买，它们往往跟很多文物有巧妙联系，很有意思。还有一些帆布袋，属于打工人见到迈不开腿的那种，上面印刷的语录，直戳社畜的痛处：“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卷又卷不动，躺又躺不平”、“谁不喜欢上班呢，那种赚不到钱又要死的感觉令人着迷”……这说的不就是我本人吗？快别说了，我买还不行吗？

于是这一年来，我去接娃放学，去超市买菜，出门见朋友，都是拎这些帆布袋，里面装上钥匙、手机、杂物，拎起来就走，也不用考虑跟衣服搭不搭配。回到家呢，把袋子往沙发上一扔。帆布袋完全不需要特意保养，因为帆布厚实耐造，还可以随时丢洗衣机里清洗，简直是轻松畅快，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虽然大多数帆布袋很便宜，但并不给人廉价的感觉，反倒是诠释着一种舒适、文艺、风淡云轻。甚至有时候，你背的帆布袋就是你的“嘴替”，那上面印刷着的语句，正好就代表你的心声。所以观察一个人背什么帆布袋出门，大体也能猜出这个人的喜好、趣味和心态来。帆布袋比起单纯昂贵的名牌包包，似乎更耐人寻味一些，也似乎更个性分明一些。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前几天我看到热搜，说现在的年轻人普遍喜欢买35元以下的包包，“该省省该花花”，成为年轻人新的生活观念。有人认为，这说明年轻人都要降级了，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不再去计较物品的附加价值，就让它们回到本身存在的意义，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

这一代的年轻人明显更自我、也更自信，他们不需要奢侈品来为自己打气。前阵子我跟一个95后的妹妹见面，她拿了一个黑色的手包，我看质感不错，随口问她多少钱买的，是不是挺贵的，她微微一笑回答说：“9块9，路边地摊淘的。”见我很吃惊，她又说：“看上去很贵是不是？那不是因为包，是因为我有气质啊！”这话说得完全没毛病，如果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有这份儿自信，也就不需要花那八千块了。

《欢乐颂》剧照

前阵子无意中看到一本书，名叫《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里面讲到女主人公挖空心思买铂金包时，提到一句话：“女人在追求昂贵的珍稀物品时，也是在重申自己的珍贵性，好让社会上的每一个人再次感受到她们的身价。”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什么商品，就算真有身价这东西，也不该是用身外之物来衡量吧？

这让我想起一个闺蜜。很多年以前，她一直很想拥有一只名牌包，可是钱不够。这些年，她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可以随便出入奢侈品店购物了，她却一个包都没有买过。上次我见她，她穿的是普通t恤，背的是健身包。没错，她健身、读书、旅行，还去学了画画、插花。她活得很透彻，拼尽全力让自己富有，在面对物质享受时却轻描淡写、不过分在意。

《去有风的地方》剧照

人到中年，我越来越觉得，钱啊，就该像这位闺蜜一样，花在对自己的持续投资上，比如能力的培养、状态的改善、心境的愉悦，让自己时刻拥有更好的状态，有更新鲜的生活体验。毕竟，这才是真正的“身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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