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一）：充满争议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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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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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T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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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是当前美国政府、媒体、学术界和公众普遍关心的一个社会问题。问题究竟有多严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不同的地区有哪些差异，又有哪些好的解决方案？本号近期计划用一系列文章来深入剖析有关无家可归的问题，帮助大家看清真相。

要了解现状，我们先从数字开始，先试图第一个问题：无家可归者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在旧金山、加州和全国，情况到底是在改善还是恶化？每两年，联邦政府都会要求各主要城市对其无住房人口进行一晚的调查，称为“时间点统计”(Point in time count)。最近，旧金山汇总发布了2024年1月进行统计的数据，我们一起来看。

旧金山：无家可归者数量究竟是减少还是增加了？

5月16日，旧金山市政府发布了关于无家可归者的最新数据，在发布数据的同时，还同时配发了一篇新闻稿，标题如下《新数据：旧金山街头的无家可归者创10年来新低》。

旧金山市政府发布的新闻稿

政府的新闻稿中提到，两年一次的无家可归者统计发现，住在帐篷里和街上的人数比2022年下降了13%，是2015年以来的最低值。

不过，第二天一些媒体的报道标题画风截然不同。比如某个中文自媒体标题称《年砸6.7亿改善，旧金山游民不减反增8328人》。

到底是减少还是增加了，能有个准谱没？原因很简单，数字都是真实的（尽管中文报道的标题有歧义），但不同的人选取了不同的数字满足各自的宣传目的。旧金山无家可归者的总人数上升了，但没有进入庇护所的无家可归者人数减少了。

在旧金山市无家可归者和住房支持部（The Department of Homelessness and Supportive Housing, HSH）网站发布的整体数据中很容易看到，相比于2022年，2024年调查中，无家可归者的总人数达到8323人，比2022年的7754人增长了7%。

2019-2024年旧金山市无家可归者人数变化情况

但仔细观察以上数据可以发现，旧金山无家可归者的处境似乎好了一些。相比2019年，2024年在旧金山进入庇护所的无家可归者比例明显上升，从36%增长到48%。而没有进入庇护所的无家可归者，一般指住在帐篷里或露宿街头的无家可归者比例则有所下降，2024年相比2019年下降了19%。

此外，还有两项数据让人担忧。相比于2022年，无家可归的家庭达到437个，增加了94%，其中有143个家庭住在车上，也增加了90%。

2024年旧金山家庭无家可归者数量急剧增加

也就是说，旧金山的情况是，更大比例的无家可归者有了过夜的住所，但无家可归者的总人数，却有所增加。出现这样的状况，又是什么原因呢？

旧金山的无家可归者问题：投入巨大改善不易

市政府和不同的媒体对无家可归者的数据进行有选择性的发布，也折射出了旧金山市无家可归问题的难度和不同阶段的政策重点。

旧金山在2023-2024年的政府预算中，为无家可归者和住房支持部（HSH）提供了6.9亿美元的资金，比前一年增加了1830万元。这些资金主要用于扩大庇护床位数量，提供长期支持性住房，干预存在无家可归危机的家庭等多项措施。

市政府的新闻稿中提到，2024年旧金山市庇护所的规模比2018年增加了60%，这也使能住进庇护所的无家可归者比例增加了12%，达到48%。此外，根据另一份报告，2021年至2023年，旧金山市给予了7927个面临经济危机的家庭租金补贴，避免了他们成为新的无家可归者。尽管如此，从2022年至今，仍然有2.2万人进入了该市的无家可归者应对系统，这意味着即使部分个人没有最终流落街头，但也消耗了政府用于解决无家可归问题的资金。

由此可以看到，无家可归者是一个动态且复杂的问题，现实情况是，尽管政府、商业和专业机构投入了大量力量改善无家可归的问题，也有大量的人结束了街头流浪的日子，依然有新的家庭和个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流落街头。旧金山HSH预计，每年每解决一个人的无家可归问题的同时，又会有三个人面临无家可归的困境。

一份关于同样位于湾区的圣克拉拉县的报告发现，该县去年新陷入无家可归境地的人数激增了 24%，尽管该县在过去一年内安置进庇护所的人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圣克拉拉县的调查显示，失业、家庭破裂、酒精和药物滥用是造成无家可归的前三个主要原因。

圣克拉拉县无家可归问题主要原因调查情况

从下图可以看到，相比全美和加州的情况，至少旧金山做到了大幅增加了庇护床位，减少无庇护无家可归者数量，总无家可归者的增速低于全国和加州的水平。

旧金山无家可归者及庇护变化情况与全美、加州和湾区对比

美国无家可归者人数创新高加州排名第一

一提到无家可归者的问题，中英文的社交媒体上都少不了对旧金山进行一番冷嘲热讽，但从我们上面的分析能看出，尽管问题依旧存在，但旧金山还是做了一些工作，避免增长过快，且一定程度改善了无家可归者的生活质量。此外，旧金山有着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土地、租金和生活成本居高不下、极其缺乏经济适用房，居民缺少一张社会安全网等。

如果进行横向对比的话，旧金山的无家可归者情况在全国范围内又处于怎样的位置呢？在一份布鲁金斯研究院发布的报告中能看到，在全美主要大城市中，每10万人中无家可归者的人数旧金山排在第一位，问题确实严重。

那么全国整体情况如何呢？根据美国联邦住房与城市发展部发布的报告，2023年，全美的无家可归者达到65.31万人，是2007年以来的最高值。而从其变化趋势看，2007年至2016年，全美无家可归者人数是在稳步下降的，然而从2016年开始，这一数字转而上升，其中2022年到2023年增长最快，增加了70642人，增幅为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