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虎:大人都很笨,只为孩子的生活着急,却不为孩子的快乐着急
撰文 | 尹清露
编辑 | 黄月
艺术史学者徐小虎(右),成庆(右)
被画感动过后,
它就变成了心灵的一部分
徐小虎于1934年在南京出生,幼儿园到中学时期辗转于南京、罗马、重庆和上海。在徐小虎看来,在贫穷的重庆歌乐山生活比在富有的上海快乐许多,因为前者的生活更真:“那时背着馒头去上学,吃不完就分给野狗,满路都是杜鹃花,下雨后的土地还有香味。在歌乐山我们和自然是合一的,太阳下山后也是人休息的时间,这些在都市里都是没有的。”成庆也回想起小时候回农村骑牛的经历,要跟着水牛背上那根左右晃动的骨头摆动屁股,找到韵律感,在他看来,这其实就是艺术。
儿时的经历与徐小虎后来研究山水画也有某种关系。在宋朝的画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在画面之外、无法被动摇的秩序,这在宋朝叫做“礼”,在佛教中叫做“法”,现代人称之为“operating system”(操作系统)。徐小虎认为宇宙也有操作系统,正是在这个系统下,星星不再互相撞击,水分蒸发变成云再化作雨水,让种子长成一棵大树,也使得小小的人脑袋里有那么多思维。可是在徐小虎看来,人们经常会忘记这些,反而去烦恼物质。“如果你因为没钱烦恼,那我可以恭喜你们,因为这是完全用不着的,可以放掉了。”看画也是如此,别人问徐小虎是否收藏或拥有一幅画更好,徐小虎觉得不用,因为被画感动过后,它就已经变成了心灵的一部分。
成庆同样谈到物质与心灵的关系,对来到这里的观众来说,阿那亚可能是一个能获得愉快经历的世外天堂——“可是阿那亚很贵诶!”成庆提到,“阿那亚”在佛经中翻译为“阿兰若”,也就是僻静之处,以前的僧人要寻找到这样的地方独自修行,可是佛家还有一个说法:真正的僻静并不在于环境,而是心灵的僻静之处。
父母的责任是发挥孩子心里的能量
两位对谈嘉宾也谈到了教育的问题,认为如今的教育有许多缺失。成庆形容自己在大学上课的状态,进入课堂就感觉“进入了一个古墓”,非常死气沉沉,学生们是为了找工作才来到学校,也要承担社会的期许。徐小虎则认为,之所以要为了职业上大学,没有学历就什么都办不到,是因为“大人雇佣你的时候,他们不敢用自己的心跟你说话,而要靠别人的打钩认证”,这是完全不负责的。进而,徐小虎谈到教育中的“填表思维”。在台南艺术大学任教时,徐小虎曾因为太调皮被校长任命做学务长,学着怎样管学生,学务处的秘书非常官僚,是“站着都在填表“的那种人。
在徐小虎看来,怎样保护今天的孩子们,也是如今的她最想做的事。她说自己以前的工作是“保护死人”,也就是找几个已经死掉的老画家,把他们的真迹找出来,让博物馆不再骗人,《被遗忘的真迹》就是一本保护画家吴镇的书,而她现在的生命要用来保护孩子。
徐小虎还有一个理论,她称之为公共的秘密——她认为大人都很笨,只为孩子的生活着急,却不为孩子的快乐着急。父母只想让孩子吃饱穿暖,仿佛这是做父母唯一的责任。徐小虎这样问观众:“你还记得小孩子的时候吗?那是最重要的时代,因为那时的你想的是什么能够让自己快乐。所以麻烦爸爸妈妈们,不要叫孩子去做牙科医生或者律师,你要看他在做什么,然后问问他,你画画还需要纸吗?你要不要去外面走一走?你们的责任是充分发挥孩子心里的能量,让他们盛开心中的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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