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养了8年娃,我终于要承认自己<不行>了……
上周的某一天,我带7岁的儿子去照CT。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儿子问我:妈妈,CT和B超在原理上有什么区别?
我在颅内迅速调动我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寒窗苦读+四年浑水摸鱼高等教育后积攒的知识储备,最后发现“不知道”是我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贼心不死”的我试图挣扎一二,不想让“无知”老母亲的形象太深入儿子内心,于是就开始胡诌:CT应该用的是一种射线,而B超应该是一种声波成像技术,更具体的原理和区别等一会儿在车上我们可以和chatgpt聊聊看。
潦草结束了这段对话。
当家长的过程其实蛮有意思的,一开始,你觉得自己能handle孩子的一切,为他们遮风挡雨、披荆斩棘!到后来才发现,养娃就是一场让家长见证自己不咋行的过程。
养儿八年,终是不行
我从未妄图当一个全知全能的妈妈,自己通过学校获得的那点知识和信息,面对宇宙无穷、世界浩瀚、人心如渊,四舍五入后可以约等于自己是文盲。
连苏格拉底给自己的评价都是“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介凡人无知没啥不好意思的。
但养娃不仅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无知、更让我深刻意识到,自己这个人,其实不咋行。
比如,我真的没有办法当一个情绪稳定、不发疯的老母亲。
儿子起床不刷牙、不洗脸,赖在自己床上半个多小时做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提了一句去洗漱,他和我唧唧歪歪。我忍。
早饭做好,喊他洗手吃饭。要么是半天没动静、要么是秒速到饭桌前。别问洗手了吗,问就是洗了——不打洗手液的那种。我忍。
放学到家,儿子把鞋子、袜子、衣裤脱了一地,不放进洗衣篮,开始翻书。我提了一句“记得收拾好”,儿子怼我“我知道要收拾呀,你别啰嗦了。”我忍。
吃晚饭,老公做了香煎三文鱼,我夹了一块鱼肉给儿子,不爱吃鱼的他眉头拧出了阶级仇恨的感觉,怨狠狠地说了句“I hate Mom!”.
我棍子呢?不忍了!
当妈的每一天,我都在与自己的发疯心魔做斗争,在“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妈妈”和“老娘不忍了”之间反复横跳。多半时候,我会走向“发疯”。倒不会真的对孩子动手,但口头上的“疯狂输出”是免不了的。啥母慈子孝、亲子羁绊也拦不住我必须释放的咆哮。
无数育儿书和育儿专家会告诉我们,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妈妈有多重要,会有助于孩子的发展和行为规范、会减少孩子在面对问题时的焦虑心态、能为孩子的情绪管理树立好榜样。但有时候,你发现自己养的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炮捻子,孩子就是有本事把大人逼疯、让你“自爆”。
如果当妈是一辈子的工作,那“发疯”就是我们一辈子的收获。
再比如,做一个有耐心的妈妈,我真的做不到。
韩综《超人回来了》中,爸爸Sam对两个儿子的耐心曾得到过很多网友的赞赏。老大将面粉弄得满地都是,带着弟弟一起玩面粉游戏,Sam看到了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训斥孩子,只是事后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参与整理。老二刚刚开始学吃饭的时候,总是用手抓饭,甚至拿着食物翻来倒去,Sam没有阻止和唠叨、更没有忍受不了自己上手喂,反而手把手教孩子该怎么吃。
换做是我,估计抓狂的能让节目录不下去。
我儿子学习如何用筷子,一筷子从碗里抄起十几颗米,还没放到嘴边先撒了一大半;吃面条一筷子夹起几根面,然后面条又像泥鳅一样全部滑到碗里;吃青笋,筷子开开合合半天愣是一片都夹不起来。我心态崩了,从抽屉里拿出勺子和叉子丢给他,求求你了,放下筷子,让你妈安安稳稳吃顿饭吧。
锁自行车也是如此。一把钥匙加一个锁头,不知为啥在儿子手里就像是魔方,怎么都玩不转,要么钥匙插不进去、要么插进去了拧不动、要么就是锁打开了但钥匙拔不下来……看他锁一次自行车,我的心能沧桑十岁。
我当然知道,这些挫败是孩子获得新技能过程中的必经环节,有问题的是我这个当妈的。
但我不知道耐心这东西是不是天生的,有人就天赋异禀、有人像我就一窍不通,对孩子的耐心通常只能维持两分钟热度,多一点都堪称创造了奇迹。
“大号”练废,
来个“小号”还是不行
我原以为,自己的发疯和没耐心,也许是因为自己和儿子性别相冲所致,毕竟男人——无论老少——的功能之一就是让女人发疯。如果有一个与我同性别的“小号”,小棉袄属性,养娃路上我的长处和优点也许就能彰显出来?
事实证明,不行还是不行,与性别无关。女儿才两岁,已经懂得在我崩溃的边缘频频踩线试探了。
一直不吃蔬菜的她,我把蔬菜切成丁、打成泥、用搅拌机碎成渣包在肉里和面团里,只要她看见一点可疑的颜色,就能像个渣女一样,瞬间抛弃手中的食物。有一次,葱油饼里小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绿葱叶被她看到了,上一秒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她、下一秒果断弃之。
为了消除她对蔬菜的敌意,有关蔬菜的绘本、儿歌和图片不知道给她读了听了多少,还特意带着她奔赴了几次农场和大盆,想靠环境的力量把她熏陶成一个“关心蔬菜和粮食”的人。不能说是全无效果、只能说是枉费心机。
最后,还是得靠我的“发疯”才能拯救。佯装生气+言语威胁(“不吃这个蔬菜就不能去海洋馆”),女儿含恨咀嚼。所以, “疯婆娘”究竟是浑然天成的、还是人为雕琢的?
自己易燃易爆还不算完,在陪伴孩子这件事,我也是相当没品。
之前看过一个热搜,有一位智慧奶奶带孙子的视频火爆全网。这位奶奶用日常生活中的鞋子、套圈、纸杯、垃圾筐和各种球编成各种游戏,让孙子进行从大脑到身体的全方位锻炼和开发,自己身体力行参与其中。对此,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举科学育儿大旗的家长,没有人不知道、不承认高质量陪伴的重要性,但能做到则是另一番修行。
我喜欢给女儿读绘本,但同一本Curious Goerge她要求连着读五遍时,真的很考验我的母爱,我只想玩手机;
女儿喜欢玩她的那套儿童餐具,假装做饭给大家吃,但当我第N次假装吃完她做好的蔬菜、牛排、甜点、冰淇淋,并且还要每一次都赞美她的厨艺时,我只想玩手机;
我们在游乐广场玩,当女儿第12遍从滑梯上下来,并且还要我鼓掌、或者我推着她荡了20分钟的秋千时,我只想玩手机;
晚上哄睡,当她在床上咿咿呀呀自言自语、翻来覆去不肯睡觉折腾了半小时时,我只想玩手机。
刚有孩子时,看到育儿书里批判“保姆式”家长——那些只会顾好孩子吃喝拉撒睡、对孩子的内心和精神世界毫不关心的家长,我嗤之以鼻,发誓绝不成为那样的家长。
现在,养了俩娃后,我只想当他们的“临时工”——伺候完你们吃喝拉撒后,能不能就别来烦我了!
与自己的不行和解
什么时候你才觉得自己真正长大成人了?
有人觉得是自己开始工作、赚钱、能为自己的事情做主时;有人觉得是结婚后,开始面对亲密但又复杂的人际关系时;有人觉得是在面对至亲生病住院、生离死别时。
如果你去问生育过孩子的人,很多人会觉得是自己养了小孩后才变成了一个真正成熟的大人。
养了小孩后,你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助,仅仅是面对孩子简单的哭闹,都能常常让你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养了小孩后,你才体会到责任的重量,担心自己行差将错,每一个微小的决定会对孩子的成长产生深远的影响;
养了小孩后,你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无能的大人,很多时候孩子遇到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引导怎么解决,会去思考如此平凡、普通、浅薄、懦弱、不勇敢的自己能带给孩子什么……
儿子的同学在学校玩耍时撞破了脑袋,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流了那么多血,吓哭了。我和同学的家长确认了小朋友的伤口是皮外伤后,告诉儿子不要担心。儿子晚上睡不着,跑来找我,细声软语地告诉我,他其实不是害怕血,而是担心他的同学,疼不疼、会好吗?
我带儿子去吃冰淇淋,不想让他吃那么多甜食,所以执意让他分三勺冰淇淋给我,“抠门”的他只给我很小的三勺分量,我自己又要了两勺。他很不开心,和我闹脾气,我俩大吵一架。过后,儿子认真问我,他并不常吃冰淇淋,能不能吃的时候就让他自己尽情享受?
养了小孩后,才是踏入了另一种层面的真实的生活。
孩子就像凝视你的深渊,你在看向他的同时也一样在凝视自己,去看一个滚了三十、四十年的雪球里面一层层到底是什么。在这条路上,我能看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友爱和善良、看到自己源于控制欲而滋生出的一些无意义的执着和坚持、看到自己心口不一产生的双标行为……
在《童年与社会》里,美国精神病学家,著名的发展心理学家Erik H Erikson提出了生命周期八阶段理论: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成长的路上我们每个人都有阶段性的命题要去完成。步入中年,有了孩子后的我们,最终要做的是:
接受自己只是一个带着一身缺点,但愿意为了孩子努力修正和改进的平凡家长。
你养娃几年了?和自己和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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