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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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孩，老大今年高三，老二四年级，老小是个姑娘，今年7岁。我和孩子爸爸陈前是在2004年冬天经同事介绍认识的。那时，来自农村的我刚大学毕业，在县城一家私立学校教书。给介绍对象的很多，但心高气傲，见了很多都不太满意。而我爸妈觉得我一个女孩子独来独往不放心，也在催婚。我自己是做教育的，知道孩子三岁前，妈妈的陪伴有多重要。儿子一岁多时，由于公婆生意失败，欠的贷款还不上，不得已把这栋二层小楼卖掉了。大儿子9岁那年，家里条件稍好一些，我们买了经济适用房，后来又买了现在住的这套260平的复式楼，我也开始备孕二胎。月子里的第五天，我们不经意聊到孩子教育问题，婆婆要我满月就出去工作，她来看孩子。此时，她把江苏打工的工作辞了，就是回来给我看孩子的。但我向婆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大儿子我一直带到三岁上幼儿园才出去工作，孩子的性格、习惯都养成得很好。对二儿子我也会如此，我会亲自陪孩子到三岁上幼儿园，再出去全职工作。她本来是在我们这个房子一起住的，后来就跑去经济适用房那里打扫卫生，给小姑子打电话，给陈前打电话，给所有能联系的人打电话哭诉。然后，小姑子就打电话来兴师问罪，说我不顾及她妈妈的感受，说我容不下她妈……陈前对此也颇有微辞，指责我不识好人心，不懂得顾全大局。我很无语，当时又在月子里，不想在这些糟心事上浪费心神，决定忽视这些，随便他们怎样闹，我自己的孩子，我有权选择自己的教养方式。后来，我自己看着老二，照顾老大上学，一切都好，就是因此和小姑子、公婆的关系疏远了一些。经过我和婆婆的矛盾，更觉得是我自己找罪受，不需要别人帮忙的，所以，即便我常常一拖二累得饭都吃不上，他也视而不见。可笑的是，那时年轻无知，居然把矛盾与怨气都算在了婆媳矛盾之上。本不打算再要孩子的，孕四周的时候去医院流产，B超检查胎盘长在前一次剖宫产的刀口位置，流产风险太大。在妇幼保健院上班的表姐劝我孩子来了就留下吧，这种情况流产风险确实太大了。因为老二是剖宫产，怀老三的时候老二才一岁八个月，各种风险因素还是有的，这时候婆婆也经常过来搭把手。一直到怀孕7个月的时候，小姑子给婆婆打电话，说想妈妈了，让妈妈去上海看她。其实，我当时是不想让婆婆去的，但又担心小姑子真有什么事情，就嘱咐婆婆：“你去看看，待个十天八天就回来，不行的话等放了暑假我妈能来照顾一段时间你再去。”婆婆说：“没啥事，就是她一个人在上海心里委屈，让我去陪陪她。”后来，婆婆迟迟都没回来，我打电话再问，她说小姑子要带她去旅游。我当时很生气，就问婆婆：“你明知道陈前每天忙到半夜才回家，我现在一拖三又累又危险，还选择这个时候陪你闺女去旅游？”我的话成功惹恼了婆婆，她赌气出去旅游，回来后也没再来我家，任由我自己在孕晚期带着老二，伺候老大上学。那大半年的时间，我过得焦头烂额，对婆婆的怨气愈发深重。但在整个事件中，陈前就像透明人，不发表任何意见，依旧自顾自地忙他自己的，以事业为名，早出晚归，家里的任何事情都指望不上他。我偶尔跟他抱怨两句婆婆，他一句话把我怼死：“孩子是你自己想生的，跟我妈有什么关系，你一天不埋怨她几句是过不下去吗？”再偶尔，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让他搭把手，他不但不理会，反而抱怨：“你但凡懂事点，别那么横冲直撞，我妈会不帮你吗？你这叫自作自受。”他傲娇地回答：“我挣的钱全交家里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日子在磕磕绊绊中过着，我一遍遍崩溃，又一遍遍自愈。我是山东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怎么样，他们再过分还是长辈，虽然心里不痛快，表面的和谐还是要有的。我当时很愤怒，老家宅基地的拆迁款居然没给我打招呼。我问陈前：“你啥时候知道的，为啥不给我说，是不是我不问就永远不说？”陈前说他们没有商量，就是通知了他一下，因为怕我生气，所以才没有给我说。婆婆解释说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闺女要结婚了，总要给点嫁妆。我说你给归给，总得和我商量一下的吧，这样啥也不说，把本该是我们的宅基地给人了，我们还连个好人都落不下。婆婆说：“念你的好，我回头让我儿子天天给你三叩九拜，可以吗？”雪上加霜的是，此后我每次跟陈前提及这些事情，他刚开始是沉默，后来是不耐烦。再后来的语气跟婆婆如出一辙：“你要是看我们家人不顺眼，那就别跟我们处。”我渐渐明白，就算我和陈前有了三个孩子，但在他心里，公婆、小姑子这些原生家庭成员才是他的家人。事实上，所谓婆媳矛盾，姑嫂矛盾，一切问题根源是因为老公心里的天平从没有向我做过任何倾斜。最最重要的是，为他出生入死生了三个娃，最终却依然是他心中的外人的感觉，让我寒心了。回首这些年的婚姻，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孤军奋战，并且不时还要被陈前冷嘲热讽。我一点点清楚，对婆婆、小姑子的愤怒都不是主因，真正造成这一切痛苦的根源，其实都在陈前。在这样的关系里，不作为，不安慰，视而不见其实就是认同纵容支持。既然改变不了他，既然与妈妈和妹妹相比，我始终是外人，那我只能以离婚的方式，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不在这个关系里纠缠。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处在抑郁边缘，我想自救，我还有三个孩子。甚至反唇相讥：“这些年，夹在你和家人之间，我也累了。”因为老大当时马上中考，怕影响他学习，我们还维持原来的生活状态。只是我们两个经济分开，复式楼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陈前每个月会给孩子们抚养费。离婚后，我逐渐从原来的糟心事里走了出来，重回职场，比从前更拼命。工作和家务不同，几分投入，几分收获，不会辜负你付出的辛苦。渐渐地，我的收入水涨船高，每月税后可以拿到两万左右。而离婚的这几年，也是我长这么大，生活最轻松愉悦的几年。重要的是，我不再身陷剪还断、理还乱的家务事中，活得通透而简单。由于投资不慎，经济上大不如从前，每月给孩子们的抚养费也在不断缩水。但我没跟他计较，他在楼下住着，是孩子们功能性的爸爸，而外人眼里我们还是和谐的一家人，这就够了。但我没想到，一场变故，让这样平静祥和的日子被打破，让我再次沦陷到一地鸡毛的生活当中。2023年4月，陈前身体不太舒服，去到济南的医院做检查，确诊为肠癌。前公公脑梗一个人在家，前婆婆在上海给她闺女看孩子。陈前和他妹妹商议后，怕他们妈妈担心，受不了，就没把他生病的事情告诉前婆婆。所以，他选择了跟我说实情，以卖惨的方式向我托孤：“病我也不治了，发展到哪步算哪步。只是，我走了，三个孩子就全靠你了。”我很清楚，这眼泪的成分很复杂，有对自己命运低谷的自怜绝望，也的确有一个父亲的不舍。说实话，时至今日，我依然对他从前在婚姻里的不作为与冷漠耿耿于怀。可是，看到他此时此刻的脆弱，我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坐视不管，见死不救。就算单位同事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他还是我三个孩子的爸爸。一想到他曾经的冷漠、旁观、隔阂，一想到因他的排外而将我拖入曾经黑暗的日子里，就觉得狠狠地失衡。每每此时，我就劝自己，他在，我的孩子就有爸爸可叫，在他们人生最关键的幼年与少年时期，父爱还在。有一次，谈到我们当年离婚的话题，他说怪自己考虑不周，开始觉得谁家都有婆媳矛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后来逐渐发展到无法弥补的地步。而大难来临，我能够如此帮他，他一边愧疚，一边感激。理智上，我并不想管他，因为看到他，为他做这一切，我就会又回到离婚前那个半抑郁的状态。但情感上，我不舍得不管，大儿子马上高三了，成绩很好，我不想他受任何影响。二儿子四年级，小女儿刚上小学，父亲的形象在他们眼中始终完美，我不忍心打碎。这件事情，除了我、陈前和前小姑子，没有第三人知情。入睡困难，睡着了也是经常做梦，总是梦到一些已故的亲人。在梦里，我向他们倾诉，然后就是发泄似地痛哭，一直到醒来再哭一场情绪才能逐渐平复。一方面希望可以稍作清空，一方面也希望得到大家的安慰。所以，请大家不吝赐教：换作你是我，又会如何选择呢？-经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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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桌子，身高1.85米，有八块腹肌的兼职男模。前南方航空公司职员，三观比五官更正，思想比套路更深。新浪微博@桌子的生活观 ，个人微信公众号：桌子的生活观(ID：zzdsh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