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地下水致癌化合物超标420倍是怎么回事？

来源：一个生物狗的科普小园

作者：Y博的科普园

这两天很多人在问日本的水氟含量超标，或是致癌物超标。大概是因为这些新闻：

这些新闻里说的致癌物或是氟化物，是指一类特定的含氟化合物PFAS（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因其化学性质稳定（这类物质都有碳氟化学键，后者极为稳定），在自然界中降解缓慢，也被称为永久化合物。

PFAS应用非常广泛，防水防油涂层一般都离不开这类化合物。不过近一二十年人们开始注意到一些广泛使用的PFAS的健康威胁，尤其是两个过去使用最广泛的PFAS：PFOA和PFOS。PFOA目前被世界卫生组织的IRAC列为1类致癌物，PFOS是2a类致癌物，即一个被认为有充分的人类致癌证据，另一个是有可能导致人类癌症。这两个PFAS也被很多国家禁止生产使用，正想办法淘汰。

关于PFAS，大家可能还会看到杜邦、3M污染水源，在美国吃了很多官司的事情。其中杜邦的相关事迹改编成电影《黑水》，Mark Ruffalo和安妮海瑟薇主演。

具体PFAS的健康威胁非常复杂，我之前为别的平台写过详细科普，过几天会转载，这里还是说日本致癌物超标这事。

由于PFOA与PFOS过去的广泛使用，现在全球各地都能检测出这些PFAS，甚至人体内也能检测到。我身体里有，你身体里也有。

但不同地区的PFAS污染差距很大。一些工作生产用得到PFAS的地方，工人们会因直接接触摄入，包括吸入。这些人的暴露程度是最高的。其他人主要是PFAS排放进入水源，再经由水、食物摄入。而生产、使用PFAS的厂址周围，往往就会有较严重的PFAS水污染，这些地方的居民也有更高的环境暴露风险。

除却这些个高暴露人群，剩下的老百姓，你我体内都有PFAS，但含量比高暴露的低太多了，没必要太恐慌。

就算是高暴露，PFAS的致癌风险在人群里的证据其实没那么强，只是肾癌、睾丸癌这少数几种癌症可能有风险增加。比起抽烟喝酒，那都不算啥。again，这些我会转载更详细的科普。

日本和全球绝大多数国家一样，也有PFAS污染，说日本地下水致癌物超标420倍就是说日本PFAS污染的事情。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事儿，大概是因为最近日本宣布要对全国饮用水里的PFAS含量做调查：

然后，日本食品卫生工作组最近也提出PFAS存在健康威胁：

此前，PFAS检测对日本的供水企业来说是自愿的，现在日本政府强制要求提供检测结果。

目前日本提出的PFAS管理规定是引用水里PFOA与PFOS总量不超过50纳克每升，今年来提出的人体摄入标准，PFOA与PFOS各自不超过每千克体重每天20纳克。这些标准应该说是非常宽松，美国环保署今年提出的第一个饮用水PFAS管理办法里，这两个都是不能超过4纳克每升。

日本一些地方在过去也确实检测出非常高的PFAS污染，比如新闻里说超标420倍，应该是指2022年大阪地区大金工业一个工厂附近地下水检测出严重的PFAS污染。

注意这是一个过去生产使用PFAS的工厂附近，这种污染很不幸，在全球都很普遍。杜邦、3M也是因此在美国吃了很多官司。不过这不代表日本整体水源都是如此。根据2022年日本的一项调查，全国1133个水体检测点，超过50纳克每升标准的是81个。不过这些超标结果也促使日本民众施压要求更多监管措施。

另外新闻提到的日本PFAS是美军基地附近超标。这个和PFAS的一个关键用途相关——泡沫灭火器，尤其是航空燃油火灾灭活效果最好的就是一种包括PFOS和PFOA为原料的灭火泡沫。这也是为什么消防员会是PFAS高暴露人群，而泡沫灭火器使用极多的消防训练场所、军事基地、机场，都是潜在污染严重地区。这个也不是日本独有，美国等其它国家的研究调查都是一样的结果。

目前日本的PFAS被认为有两大来源，一个是工业生产，另一个就是泡沫灭火器。

日本PFAS管理落后于欧美，污染情况也比欧美不少地方更严重，个人猜测重要原因是欧美更早因为杜邦、3M的相关诉讼开始管理、淘汰PFAS。2000年后，不少PFAS的生产向亚洲转移。实际上过去10-20年，随着本地PFAS生产使用限制越来越多，美国人血液里的PFAS逐渐下降。而亚洲国家中包括中国，同时期在上升。

日本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需要想办法降低当地的PFAS污染，维护民众的健康。不过对于不在日本生活，顶多去旅游几天的中国老百姓，实在没必要太为日本人担心。别说不去日本的不用担心日本人喝的水里有啥污染，就算去日本旅游的也没必要操心，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你平时生活里大概率没少接触。除非你要专门去日本的化工厂旅游，否则你在日本摄入的PFAS很可能没有你平时接触得多。

中国目前饮用水标准里PFOA的上限80纳克每升，PFOS是40纳克每升，比日本的标准还要宽松一些。而今年3月刚发表的一篇中国地表水PFAS含量的综述，显示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水体PFAS非常高。

另外，2021年发表的一篇中国多个城市饮用水里的PFAS综述，显示多个城市饮用水里也能检测出不低含量的PFAS：

其中自贡饮用水PFAS含量高达502.9纳克每升，超过日本标准10倍，美国EPA标准125倍，而这，不是工厂边上的地下水，是饮用水。根据该论文，自贡当地一家化工厂附近的饮用水样本检测到PFOA为3615纳克每升。

而且饮用水中PFAS最高的十个城市里包括杭州、苏州、昆明等著名旅游城市。

当然，这些是几年前的数据了。虽然中国目前还没完全禁止PFAS，但也在不断加强这类化合物的生产管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和日本都不再有PFAS超标的饮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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