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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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刚开始不相信，直到有一次期中考试后，学校组织学生去动物园游玩。结果，有同学有图有真相地拍到了林乔和一个叫耿昕的女孩牵手照。她也私下找了耿昕的家长，希望我们双方都回家做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既不要影响学习，也不要影响校风校纪。那天，我离开学校之前，恰好路过林乔的班级，他们在上物理课。耿昕又黑又瘦又小，我丝毫不夸张，她应该是全班长得最不起眼的一个女生吧。真的，不是我有什么容貌歧视，而且两个人这个年纪的小恋曲也都未必当真。但我依然极为气愤和不解：林乔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眼光？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初恋交出去了？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自夸，他是那种比较会取父母优点长的孩子，个子高，皮肤白，高鼻洼眼，有点混血的感觉。再加五岁学钢琴、画画的加持，整个人的气质还算出众。四年级时，还被上海来的一个导演选中，在一部电视剧里演了男主角的童年版。自他上学后，每天书包里都会有各种小零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送的。当年，书里、文具盒里被放进告白的小纸条，也是常事。对此，我和他爸的态度都比较开明，有人喜欢总比被别人讨厌要好吧。同时，我们也会有意无意地引导他，别把他人的喜欢当成自己的成就，你只有在好看的皮囊里，充实进去内容，才对得起自己和别人的喜欢。他爸有句话特别经典：“好好发展自己，别N年后，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再看到你，一无所成，谈吐庸俗，让人家默默在心里说一句：当初真瞎，怎么能看上他？”尤其上了初中后，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甚至有几次被女孩堵在放学路上，非常直白地问他：“我给你写的情书为啥不回？你至少告诉我，我差在哪儿啦？”林乔回家跟我们还原这场景，我们很好奇地问他：“那你是怎么处理的？”他说：“我就挺认真地跟人家说，你哪儿也不差，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刚开始，我回家跟林爸说这件事，他还觉得我夸张，奚落我：“就看自己孩子顺眼。”结果，第二天早晨，我拉着他一起去送孩子上学，林乔进学校后，我和林爸站在角落里“蹲”耿昕。看到黑瘦小的耿昕被硕大的书包“背”着走进校园后，林爸也无语了。当天晚上，林乔写完作业后，我们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聊会儿天。我谨慎措辞：“儿子，你们去动物园那天，你被偷拍了？”“学校里，一般这样的八卦都传得可快了，你有没有感到压力？需要爸妈做点啥不？”林乔想了想：“没事。我跟老师已经说明情况了，是我主动牵那个女孩手的。”心里一团乱麻，所以，只能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尽量少说话。林乔接着说了一句：“我喜欢她，我会保护好她的，你们放心吧。”我和林爸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强行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并说：“嗯，你做事的分寸，我们一直相信的。”我们是后来从林乔班主任那里得知，就动物园牵手门事件，林乔分别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写了两封检讨书。将牵手的责任、影响到学校风纪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保证今后不会在校园内外，有这样出格的举动，还保证两人会一心向学，争取双双考入重点高中，为校争光。事后，我和林爸问过林乔：“你和耿昕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奇地问他：“耿昕身上什么特点吸引了你？你俩是怎么开始的？”很坦白地跟我讲，耿昕是他认识的女生里，唯一一个不正眼看自己的那个。别的女生常常不是借支笔，就是跟别人换座，为了跟他同桌套近乎，唯独耿昕被老师分了和他同桌后，从不跟他讲话。他慢慢发现，这个女孩非常特别，英语口语极好，有一次，林乔发现别的女生中午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八卦，耿昕却一个人在校园角落里狂飙英文，发音标准，音色宏亮，以至于林乔走到她身边时，她都没发觉。于是，林乔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只是冲他点点头，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练英文，那表情像不认识他一样。学校每周有一节校本课，就是可以自己选修一门爱好，比如排足篮羽毛乒乓球，比如物化实验，比如舞蹈声乐绘画。林乔选了篮球，上课那天才发现，耿昕也选的篮球，而且，是队里唯一一个女生。后来，男生们也不把她当女生了，打起比赛来，该抢抢，该撞撞。耿昕扔下一句“真矫情”，然后就继续跟大家打球去了。林乔后来发现，只要是耿昕想做的事，她都会特别投入。有一次小考，她数学的倒第二道大题做错了，她真的就是下课不休息，一直在抠那道题。林乔见她连厕所都不去，一直在做那道题，就热心地问：“需要帮忙吗？”耿昕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怼了回去：“中考你也替我考吗？”越留意，也就越觉得这是一个宝藏女孩，不从众，有思想，又健康又有活力……我和林爸是过来人，我们当时就给耿昕定了性：这是一个特别有心机的女孩。众星捧月的林乔习惯了被女孩们捧着，突然有一个女孩不拿他当回事，那这个女孩瞬间就变得超凡脱俗了。耿昕对他的态度也在慢慢松动，后来，林乔表白时，耿昕跟他说：“下次篮球比赛，拿下20个篮板，数学月考全班第一，我就答应你。”结果，篮板这事完成了，但数学月考，林乔考了个全班第二。他很沮丧，耿昕对他“法外开恩”：下次月考也可以，但如果下次月考也没拿下，那，就没机会啰。于是，林乔拼了，终于在接下来的月考中得偿所愿，“双喜临门”。他告诉我们，他和耿昕相约一起进全市排名第一的那所高中。我当时就在内心失笑，因为以耿昕日常的成绩，进入那所高中就像天方夜谭。那年中考，耿昕以高出林乔0.5的分数，成为中考黑马，成功升入理想的高中。那个暑假，是林乔人生中第一次滑铁卢，成绩出来后，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但谁知道，林乔完全放不下耿昕，见缝插针地见面，每周一定会保持一次通话。他学习变得前所未有的刻苦，除了本校的功课，时常向耿昕要来他们学校的卷子，给自己加餐。见他如此状态，我和林爸虽然内心非常不希望他们继续交往，但看到这种交往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也就听之任之。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林乔在完全没通知我们的情况下，把耿昕带回了家，正式介绍给我们。说实话，看着外貌完全不匹配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我和林爸真的意难平啊。以我们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耿昕这女孩野心勃勃，而且，真的是属于那种把我们儿子卖了，儿子还会帮她数钱的那种。可是，再看儿子看她的一言一行，虽然不至于舔狗，但真的就是“喜欢一个人，嘴巴没说，但却从眼睛里全跑了出来。”只能表面祝福，两个人私下底互相安慰：乾坤未定，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但为了留在上海的耿昕，他放弃了这个绝佳的工作机会，进了上海一家民企。当时我和林爸特别反对，林爸第一次冲儿子发了火，在电话里说他一个大男人恋爱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林乔情绪非常稳定地跟我们说：“耿昕是一个目标感极强的人，她将来的成就肯定比我大。所以，我想留在她身边，除了搞好自己的事业，同时也帮她打理好大后方。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冲，一个人掩护。”啥叫恨铁不成钢，我们真的是搞不懂，耿昕到底是给林乔下了什么样的盅，让这个自身资质并不差的男孩，甘心情愿地以她为中心，还不等怎样，就早早俯首称臣，要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耿昕一路从私企出发，两年间做到副总，又被猎头发现，挖至行业百强的公司，火箭似成长，年仅29岁就成为行业内最年轻的副总裁。和她相比，林乔的步子四平八稳，在这家私企一心搞技术，既不想跳槽，也不想再提升自己的学历。两人首付了房子，林乔用两年半的时间沉浸式自己设计、装修，而这两年半的时间里，耿昕升职加薪，还见缝插针地读了在职研究生。两个人，一个在生活里热火朝天，一个在职场上如日中天，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怨无悔、妇唱夫随。曾经以为他们注定会在人生的长河里走散，结果，他们一路稳扎稳打地走进了婚姻，如今儿子5岁，女儿一岁半。那是一个生命能量太强大的女子，既敢于活出自己，又能够让身边人时刻被她的能量加持。就比如说林乔曾经也想在事业上有所突破，不仅仅满足于一辈子只做个技术男。耿昕支持他，甚至利用他休年假十天的时间，像带实习生一样，带他实习她所在的管理岗位。一个星期后，林乔自己打了退堂鼓：“还是安静地做技术最幸福。”耿昕这时才抛出自己的想法：“以你的成长经历和性格，你骨子是非常单纯佛系的，做个纯纯的技术男很适合你。咱家呢，有我一个人复杂就够了，而且越复杂，我越兴奋，你不用心疼我。所以，咱俩呢，一个创造好生活，一个安顿好生活，做绝配，都了不起。”耿昕在电话里视频会议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样子，我是见到的。我更见到，是她在家庭这一亩三分地上，让每个人都觉得价值最大化。硕硕会翻身了，会坐了，耿昕兴奋得像个孩子，表扬孩子的生命力，手舞足蹈夸她儿子好样的，并同时左挽林乔，右挎着我：“都是你们养育得好，辛苦了。”甚至孩子第一次生病，她都会在我们心疼加焦虑中，稳稳地来一句：“这是硕硕第一次跟这个世界战斗，放心，他一定能赢。”她比林乔赚得多，但从不管钱，全部交由林乔打理：“你会理财，我只会霍霍，所以，钱放你手里才能保障咱家的财务安全。”从我带硕硕的第一个月起，每月的21号，耿昕都会准时地往我的银行卡里打5000元，我不肯收，她说：“妈，你根本没有义务帮我们养育下一代，而且还养得这么好，按市值，你应该月薪过万的，我这已经亏待你，厚脸皮地拿了亲情折扣。”和有些人相处，就像挖矿，你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枚金子，挖着挖着，却发现自己探索到了一条金脉。曾经的曾经，我特别替自己的儿子抱屈，觉得他名珠暗投。可是，越了解耿昕，我想替儿子抱屈，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她不断更新着自己的能力系统，润物无声地让生活在她周围的人也不断升级自己的认知。记得有一次，耿昕四两拨千斤地替整个小区解决了一起物业纠纷，让原本的死局最终变得皆大欢喜后，林乔在饭桌上，当着耿昕的面，跟我说：“妈，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被耿昕给拿下的？”耿昕一点都不在意：“嗯，妈，没事儿，从我初中跟林乔在一起时，大家都觉得是我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而林乔呢，一边给耿昕夹菜，一边摸摸她的头：“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说的就是她。”抛开婆媳这层关系不谈，和耿昕相处的这几年，我觉得自己好像每天都在刷新认知。好的关系，会让人抱持一种小学生心态，对这世界充满求知欲。同时，也借平台，统一回答这些年，好多人对于林乔和耿昕这份貌不合但神却超级瓷实相依婚姻的不解。今日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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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