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永恒的难题，你每天都思考10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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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永恒的难题，你每天都思考100遍

3月前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拾陆

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在午间11点50分左右趋于平静，同事揉着后颈探过身，按惯例抛出一句：“今天咱们吃什么？”我的脑海中闪过数样餐食，虽然饥肠辘辘却不为所动，只好用“随便”两个字，轻飘飘地打发了过去。

在公司食堂就餐，的确已有些倦怠。看似名目繁多的食谱，来去不过市面上最便宜的几样蔬菜，被酱油、芡汁糊得软趴趴一团，早已失去了鲜嫩爽脆的口感。

《我是余欢水》剧照

荤食少见鱼虾，多为排骨、鸡腿等不知在冷库里沉睡了多久的冻货，靠着料酒、陈醋和白糖撑起几分滋味，入口如嚼干柴，索然无味。饶是如此，总会希望打菜阿姨的大勺能多抖落出些许偏爱。不过这份关照，每每旁落于旁人的餐盘里，上学时是挺拔清秀的男同学，现在是巧舌如簧的男同事。

外出就餐，也不再是一个令人期待的选择。公司位于市中心，周边餐厅不少，多为那些常驻于各家购物中心的连锁品牌，出餐光速，入口温暾。在充斥着网红元素的就餐环境中，不分川鲁粤淮扬，油盐酱醋一律经工业流水线固定成雷同的滋味，煎炒烹炸统一为电磁炉、蒸烤箱加热处理。烤羊排、水煮鱼一类的大菜也好，酸辣土豆丝、松仁玉米一类的蔬食也罢，菜肴品质是稳定的单调，缺少能够在舌尖腾跃翻滚的鲜灵风味。

《被便当深深折服》剧照

曾在大理购买过当地居民自家晾晒的菌子干，仅用一锅清水就能煮出满屋弥漫的香气。舀一勺菌汤啜饮，味蕾在绵延丰富的鲜味中舞蹈，喉咙肚肠被熨帖得舒展，随意加些菠菜、响铃卷等涮食，就是美味饱足的一餐。一个照例忙碌的工作日午后，好不容易从沉闷冗长的会议中成功抽身，带着隐隐的偏头痛在公司周围的商场里游荡，发现一家以菌汤为招牌的云南餐厅，展板图片上的各色菌菇鲜亮饱满，唤醒了偃旗息鼓的食欲。

欣然落座后，点了一例菌汤和一份香茅草烤鱼，喜滋滋地等待着用美味舒缓紧绷的神经。然而端上来的食物，却更像是对会议逃兵的惩戒：本该清亮素净的菌汤凝着厚浊的油花，拿汤匙稍微搅动，盅底便泛起可疑的渣滓。鱼呢，想必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陆地跋涉，肉质因劳累过度而松散绵软。至于味道，两道菜品如出一辙，全凭味精苦撑出呆板的鲜。回到办公室后口干舌燥，只得频频往来于茶水间。而且这顿饭的账单，足够在大理买上三大包菌子干。

《三十而已》剧照

有日子没点过外卖了，两个外卖软件来回翻找抉择，待到成果送进嘴巴里，十有八九也是后悔的滋味——过于复杂浓郁的调味料包裹着蔫头耷脑的食材，每吞咽一口都能感觉到盐分和油脂在血管壁上沉淀淤积。外卖平台不断涌入新的商家，面对看似丰富多样的选择却感到一阵无力的匮乏：不知餐盒里码放得还算齐整的预制料理包，是不是在明亮宽敞的厨房里，用干净无垢的锅具翻炒加热而成的呢？

听说近来流行“白人饭”，窝在格子间用干硬的苏打饼干、冰冷的芝士片和未经烹饪的菜叶打发自己。但世界已足够严苛，何必助纣为虐？午餐存在的意义，是以充足的营养开启精神焕发的下午，更是借此宽慰因沉浮于报表、材料和方案而疲惫不堪的身心。所以，关上显示器，换一双舒适合脚的便鞋，走出中央空调的森森冷气，继续耐心搜罗那些藏匿于街头巷尾的爆炒煎炸或慢炖久煨，权当每一次举筷尝试都是钢铁丛林中的小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