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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际教育「失败者」的自白:我艰难爬出泥沼的这几年

一个国际教育「失败者」的自白:我艰难爬出泥沼的这几年

11月前

在学霸君看来,国际教育是关于人的教育,每个人的故事都有意义。名校光环有流量,普通人身上珍贵的力量也让我们欣喜,很开心能让Mary的故事被更多人听见:大学申请不过是人生的分号,而不是句号,即便没有被心仪的梦校录取,也没关系,

文 | Mary

From 谷雨星球

ID:guyujihua2021


大家好,我是Mary,目前在英国读大二。

从12月底的美本早申放榜、刚刚过去的牛津放榜,以及今晚的剑桥发榜,我在朋友圈见证了许多梦想成真、或破碎。

想起我自己2020年的大学申请,在周围一群大佬的夹缝中,全军覆没。随后,我放弃了美国,转向英国,上学、休学重申现在这所大学。

写起来不过短短几十个字,却是我艰难爬出泥沼的好几年。
前不久,我把自己的故事投稿给了一个升学自媒体,却被拒了,理由是「没有吸人眼球的名校」。
我知道,在这个优秀学生的经验分享满天飞的时代,像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的声音吸引不了多少流量。
但若你能仔细读完,或许能从内卷下的申请深渊中探出头来,得到一些难得的喘息,如同那首诗写的——

倘若做不了参天大树,就做棵灌木丛;

倘若做不了阳关大道,做条小径也无妨;
倘若做不了太阳,就做星辰吧。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是大学申请的失败者。
高中前两年状态低迷到无可救药,GPA曾在最萎靡的日子里跌到2字头。读完G2(相当于十年级),我因为抑郁症不得已休了一年学。
重新回到学校后,我尽管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努力与回报却依旧不成正比,标化平平无奇,活动乏善可陈,GPA在最萎靡的日子里跌到谷底后始终没能爬上来。
我读的是一所知名国际高中,大神很多。申请那年,我甚至没有提交早申ED,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没有勇气。
对外我冠冕堂皇地说「不愿把自己的未来与任何学校绑定」,内心却对自己的懦弱反胃到极致。
后悔吗?还真不好说。
那年十二月上半个月,我陆陆续续听到了很多消息,四面八方无孔不入,有的出奇地好,有的出奇地坏。
在听说身边几个很优秀的人被看似很稳的ED学校拒了后,我承认自己暗自庆幸过,毕竟在申请季最艰难的时刻收到期望值如此高的一封拒信,并不是当时脆弱如白纸的自己所能承受的。
一天早上走进教室时,我听见包括老师在内的一堆人冲一位刚从剑桥面试回来没几天的同学半开玩笑地说着「苟富贵」一类的话,才知道他ED录了一所top 10(他后来也录了剑桥)。
当时我并不嫉妒他,正如街边的乞丐不会嫉妒比尔盖茨,只是说不出的麻木,仿佛感知喜悲的神经刚跑完一千米——
我怕的不是申请本身,而是希望落空时彻骨的痛。
我原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废柴才会有纠结与挣扎,直到很久之后,与当时那几个被原以为很稳的ED拒了的同学聊天时,才知道那样的情绪并不是自己的专利。
纠结、挣扎、麻木、痛彻心扉、缩在被子里泣不成声的人,不止我一个。
区别在于,当时并没有多少人寄希望于我这个「差生」,而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背负了许多人的期望。
他们选择ED学校时无法只考虑自己的喜好,而是要将录取率、综排、专业难易等一箩筐因素放进试管中蒸馏提纯,算出最大公约数;
他们的ED不仅是他们自己的ED,也是同学的、老师的、家人的、乃至整个美本圈甚至这一代留学生的ED——对一个几乎没吃过苦的国际高中学生来说,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不过如此吧。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理解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人,但我想说,如果你怎么都想不出办法以正确的姿态面对这一切,那不是你的错,因为这一切本就不该如此。
我曾经在朋友圈写过一段话:
「现代社会就像一片森林,所有树都拼尽全力不计后果地长高再长高,试图让自己鹤立鸡群比其他树都挺拔显眼。
最后森林的确枝繁叶茂没错,但枝杈挤挤挨挨,占据每一寸缝隙,遮住彼此的阳光,使得所有树都寒冷而无法呼吸。」

临近高中毕业,美本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心底溃烂流脓的伤口,刚结点痂就又被狠狠撕开,始终长不好。

我干脆开始以毒攻毒。
我关注了各种公众号,泡在那些有关申请标化活动文书的信息里,盯着那些不知道从哪些旮旯搜集到的信息做成的表格,明晃晃地展示着某中学多少人录取了牛剑、藤校、top 20。
我曾一度笃信那些学校——乃至它们所代表的那些人生——才算是真正有价值的学校与人生,但我却怎么都无法接近它们哪怕一步了。
在我A2年级的一个十一月下午,SAT出分后的第二天,历史课上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无神地盯着前排那些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追上的人。
比如那个文科大佬,每回上课都坐在第一排,摆一大摞文史哲的大部头在桌上,书名我基本上都没见过(后来早申录取了一所top 10的比较文学)。
那天我望着他的背影想,他SAT会是多少分呢?这次我完全没头绪的历史作业是不是又拿了将近满分呢?他会去哪所大学呢?我又会去哪所大学呢?我得花多久才追得上他?追得上吗?我还有救吗?
那就是高中后期乃至高中毕业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的状态——
只要接触一个同龄人,便满眼都是他或她比自己强的地方;只要经历一件事,便满脑子都是那些人比自己做得好的地方。
最后的申请,美本只录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保底校,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紫色蓝色红色的校名一个个远去,连带着自己对未来的一份份憧憬。
当时,我没有勇气承认自己与他们同属一代人,没有勇气对比自己与他们的大学,没有勇气审视这一切。
在身边人几乎都拿到美国大学offer时,我决定转向英国,并进入了一所不太知名的A大学。
读了一年,我觉得对那所大学实在不满意,于是休学重申。一年后的2022年9月,我来到现在的B大学。

■现在的学校

在B大学,终于不再有理科拖垮GPA。
我学着喜欢的社会学专业,在课上有过不少醍醐灌顶的瞬间,譬如传媒理论课上,教授讲到「社会中没有哪件事是非黑即白的」。
这使我突然意识到,大学申请结果不也是如此吗?我因此从头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对排名的执念。
我的专业每年可以选一门其他专业的课,于是我又重新发掘了对文学理论尘封多年的热爱。
大一我选了「英语的历史」,以语言为媒介了解了不少英伦三岛的历史与文化。下学期征得教授的同意,我旁听了一门不对外开放的感兴趣的文学课,大二大三打算旁听更多的课,并确定了研究生的方向。

■在大学读过的书

甚至连曾经厌烦的阴雨连绵的气候,如今自己也习惯了,并学会了欣赏每一场雨过天晴的美。
我努力把选课限制大的英国大学过出了点曾经向往的美国大学的感觉,读了很多书,开始学着写诗,日子忙碌而充实,也取得了高中时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成绩。
那时的我对大学生活的幻想,对自己在「顶尖大学」的生活的幻想,也不过如此啊。

■给不知道多少出版社投了数不清的诗稿后,终于有一家接受了我的作品,还有一家出版社愿意把我的另一首诗编进他们正在筹划的一本诗集里。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上published poet这个前缀,指日可待了。

日子久了,我逐渐明白,高中暗无天日的几年问题出在哪。
我对成功与失败的定义曾是绝对且对立的,宛如两个篮子,这边装着「牛剑、藤校、top 20」,那边装着剩余的一切。
「剩余的一切」往往与「失败者的选择」画等号,我此前也总把这份思维定式归咎于周遭竞争激烈到令人窒息的环境。
但来到现在这所英国大学,并且出乎意料地爱上它后,才明白那等号更多时候是自己画上的。
每所大学各有自己的价值所在,能决定你在大学里是所谓成功者还是所谓失败者的,只有你自己。
诚然,被这个社会中充斥的种种无孔不入的焦虑躁狂洗脑了十几年的我们,需要花数倍于此的时间才能洗掉它们,才能不被排名与认可度所绑架,才能撕破那些有关所谓「成功」的论调与谎言。

■现在的大学校园,不加滤镜都很美

高中毕业后,我甚至一度连当年最欣赏自己的老师都不愿意见。
因为觉得自己这个吭哧吭哧考了SAT和托福、写了一堆文书、做了一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活动的人,最后申美申得一塌糊涂仿佛白忙活了一场,实在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但三月复活节假期,我回高中见到A2的英语老师时,聊到大学这个话题时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你现在通过努力获得了你应得的事物,你真的很优秀。」
鬼知道我花了多久才相信自己是优秀的;鬼知道有多少人,尤其是那些被要强的同龄人包围着的、自己也同样要强的人,还没能相信自己是优秀的。
为了给「你是优秀的」这个论点加个强有力的论据,让我讲件小事。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在美国一所top 10读心理音乐双学位,我无论是天赋还是努力还是人生规划,都远远被他甩在后面,我跟他走在一起时「优秀」这词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我头上的。
但有一回我和他和一位学弟回高中办点事,招办的老师遇见我们时热情地把我们介绍给另一位老师:
「看,这三位都是我们的优秀校友!比如这位同学(指向我),她给我们的公众号写了好多高质量的稿子呢!」
我的一个标签或许是美本失利的可怜虫,或许在这一层面上连自己身旁的朋友都比不上,但我绝不止那一个标签。
我照样有被大家喜欢的文字,照样有不可忽视的优点,照样配得上「优秀校友」这个称谓。
天狼星在满月的光中或许会自卑,但不要忘了,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一个人在旁人的成就的光芒中或许会自卑,但不要忘了,每个人都有旁人望之不及的成就啊。

回望这一路,正是每一个岔路口构成了如今的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曾经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如果我去了美国或是没有重申,我或许不会在正式开始大学生活前有闲工夫认真思考本科毕业后的规划,不会像现在这样认真有效地准备研究生申请。
甚至,就算我高中毕业时过了UCL的con,也不一定是最好的情况。
因为那年我申的是语言学,而UCL的语言学隶属于脑科学下面的分支(这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并不适合不擅理科的我。
如果我自己的例子还不够有说服力,那我说说自己身边的人吧。
那个ED了Brandeis被拒的人,后来waitlist被NYU捞了起来,而NYU才是她真正的梦校;那个被ED斯坦福和牛津拒了的人,后来录了宾大,据说是个每年全球只录几十个人的项目。
他们最终没有辜负肩上那些沉甸甸的目光,更没有辜负自己。
不得不承认,如今美本仍是我心底的伤口,但它几乎已经完全愈合,只在偶尔提起时隐隐地疼一下。
但如果讲出自己的心路历程能帮助到更多与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那我愿意这么做。
十八岁那年的春天,世界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骗我说大学录取是评判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而成功是人生唯一的目的。
那之后我一直在尽力去撕破这个谎言,并且还将继续撕下去。
我深知自己无力对抗时代的洪流中内卷伸向每个人的魔爪,也无力消弭随之而来的peer pressure。
但我还是希望那些于这一切中迷惘的人们,在最消沉的时刻,也能够看到自己那些不被美本、成绩、申请结果所定义的成就,能够意识到自己那些不同于周围人的闪光点。
金子固然没有钻石般璀璨的光芒,但因此而认为金子毫无价值的人,显然是愚蠢至极的。
又一个申请季徐徐打开大门,有人录了喜欢的大学,有人可能得花时间喜欢上录了自己的大学,有人与自己的大学相见恨晚,有人会像我一样重新选择。
我祝福所有人。
原本想自己写点什么来收尾,但似乎没有哪句话,比美国诗人Douglas Malloch这段话更适合放在这里了:

「Be a bush if you can’t be a tree. If you can’t be a highway, just be a trail. If you can’t be a sun, be a star. For it isn’t by size that you win or fail. Be the best of whatever you are.」

倘若做不了参天大树,就做棵灌木丛;倘若做不了阳关大道,做条小径也无妨;倘若做不了太阳,就做星辰吧。

大小不决定成败,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中做到极致,便是好的。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们视作人生道路上的小小分号,这头牵着有所留恋的过去,那头连着有所期待的未来。
这个当下的过去和未来,本质上都是人生这部小说中的两行字罢了。重要的不是它们,重要的,是整篇完整的、光辉灿烂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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