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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下世界,收容了厨子、老师和失业211女孩

这个地下世界,收容了厨子、老师和失业211女孩

10月前


文 | 魏晓涵

编辑 王珊瑚


第二人生

色彩明亮、休闲风格的衣服早就藏在办公室里,等待下班前五分钟,迫不及待替换掉身上正式的衬衣、西装和皮鞋,嗨哥就要奔向另一个世界,和现实工作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在一家央企做房地产相关的工作,很程式化的那种,有时候还涉及到保密。需要随时保持严谨,没有领子的衬衫、色彩乃至Polo衫都是着装禁忌。

另一个世界打破了现实的框,是它的反面——黑暗的,幽深的,今天是一个中世纪的地窖,明天可能是一家废弃的医院,或许是住着古代侠客的都城,被一个接一个谜团包裹。最近他迷上了两栋欧式洋楼里的世界,穿过酒吧、客房、油画质感的彩色教堂式玻璃,一个残疾女孩在细雨迷蒙中起舞,里面藏着她和妈妈的秘密,等着他去探索。

故事的结尾,嗨哥站在一个地库,视线刚好与另一个房间的地板平齐,那个刚刚还和他交谈过的妈妈就倒在了眼前,女儿在一旁神情无助。灯光音乐亮起,那一刻沉浸在故事之中,嗨哥也流泪了。

这些故事藏在黑暗的密室里,最近几年成为一些都市年轻人沉迷的娱乐方式。通过解密、逃脱,或是作为角色进入故事,和密室里的演员互动,穿过一个个黑暗的房间,在一个远离手机、剥离现实的世界里解开故事的谜团。

就像是体验了一把“第二人生”,两三个小时里,嗨哥可以忘记现实世界的一切。密室里没有严谨的社会规则,也没有沉闷的工作,一切都是未知的,每一个谜题、故事、结局都是强烈的刺激,可以全身心投入,他感到放松。

嗨哥最近迷上的欧式洋楼里的世界。图片来源网络

嗨哥第一次玩密室是2019年,在一个游乐场,很短,30分钟,解密的乐趣一下吸引了他。到现在,他已经积累了一千多场。对一个工作日要坐班、忙起来能加班到半夜四五点的打工人来说,极限操作是常态,穿越半个城市去赶场,晚饭经常来不及吃。有时候结束回家快十二点,第二天早上9点还要上班。出差也是机会,他会尽早完成工作,再定一班最晚的火车,挤出来的几个小时就钻进密室。奔波,但乐此不疲。

工作的习惯延续到了玩密室上。他每年都要制定计划,通常是三百多场,隔一段时间估算一下进度,跟完成工作KPI一样。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往下划,上面密密麻麻、整齐地记录着玩过的所有场次、城市。

当然,这些嗨哥不会完全开放给现实生活中的同事和领导,一起出差的同事问起,他就含糊带过。他说,前阵子有一个升职的机会,从下级到上级单位,思来想去放弃了,去了可能限制更多,也就不能这么自由地安排玩密室的时间了。

他试过邀请几个同事去体验密室,他们对密室的印象还停留在恐怖、吓人,也很难感受到其中的乐趣。有时候他也理解这种“老派”。“可能跟(房地产)这个行业有关,非常不景气,所以也没有心情想娱乐的事。”

如果问一个重度玩家,沉迷其中的乐趣在于什么?嗨哥的描述里有许多答案。一开始是解谜带来智力上的成就感,那些解不开的时刻,像钩子一样吸引你,去反复证明自己;再后来认识的商家多了,能获得特别的游戏体验。在恐怖密室里,他是那个不害怕的人,带胆小的朋友去,听对方尖叫,保护对方就“特别有成就感”;还有作为“车主”组队去玩,被大家捧着的感觉也非常好,“这种成就感在工作中可能就没有,对吧?”

这位资深玩家探索的过程,也伴随着密室的进化。最早机械密室通过解密吸引玩家,后来增加一些大型的机关和道具提升体验感;随后流行过一阵恐怖密室,用黑暗、NPC(游戏中的演员)追赶等方式给玩家提供强烈刺激;再往后,沉浸式角色扮演(RPG)的密室变得受欢迎,更多NPC演员出现在密室中,把控故事的进展,也是玩家体验很重要的一部分,一张好看的脸能吸引到不少目光。

这是嗨哥不熟悉的另一面,密室并非简单的、只有输赢和体验的游戏世界。随着沉浸式角色扮演密室的流行,它承载了许多复杂的东西——脆弱的人心,和现实中难以言说的秘密。

嗨哥在一家赛博朋克科技主题的密室里留影 讲述者供图


伤心人类收容所

第一次进入那个中世纪的地下魔幻世界,哈莉脑袋晕晕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现实生活中,她说自己是极其社恐的人,有一张不会笑的脸。等待入场的时候,她“不说话也不看手机,再加上化妆(的风格),看起来比较高冷”。

去了几次,这个沉默的人就被地下世界的居民注意到了,有人叫住了路过的她。“孩子你怎么了?” 那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后来再去,同一张面孔又变成了加勒比海盗似的船长,站在酒馆的桅杆上。那次他们聊了起来,“你想要的是什么?”船长问她,然后说起自己的故事,“我在地下被关了五年,想要的是自由。”

听到这句,不知道怎么情绪冲到脑子里,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真的想要的也是自由。”

船长不知道的是,那时哈莉正被困在生活的巨大变动里。工作上换了合不来的领导,从一开始能发挥自己创意、获得业界认可,后来变得艰难,工作不再能给她成就感,身体也垮了;婚姻是另一个难题,她过得痛苦想要挣脱,但对方不同意,只能僵持着。她一度陷入到严重的抑郁状态。

生活的难题无解,密室成了一个远离现实的秘密基地,让她意外的是,那些沮丧的情绪被密室里的演员关注到了。

她记得那个回答,船长说,“想要自由的话,首先你要有财富自由,然后你才会有精神自由,我会把我的宝藏都给你。”一个老套的安慰,却鼓舞到她的现实生活,“说得确实对,我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努力赚钱,先开心活下来,再说其他的。”

说了什么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哈莉觉得,当时有一个人能陪着说说话就挺好的。她密集地用密室把生活填满,多的时候一天能连着去三场。有段时间,一个密室她去了超过百次。她会想一些好玩的谜语给演员猜,“后来就变成整场听我在那儿嘎嘎笑到缺氧”,工作和生活中她很少这么畅快地笑出声。

一场密室几百块,积累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她现在还租着房子,需要养家糊口。密室逐渐变成了赚钱的动力,工作之外,副业也发展得如火如荼,“时间一天要掰成几瓣花,超级充实,就不会东想西想,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哈莉认识了一些一起玩密室的朋友。“不少常常玩密室的人,生活比较烦恼的时候,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精神需求。”

这里收容了一些破碎的心。有女孩在密室兼职喜欢上了NPC演员,表白无疾而终;有人休学在家,和同龄人的生活轨迹错开了,在密室里,寻找到能陪伴聊天的朋友。有国企职工不想被安稳困住,“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安放心灵的角落”,她流连在密室营造的梦中,后来从国企辞职,全职做NPC演员,加入一个古风密室,也成了造梦的人。

资料图。源自东方IC。



造梦的人

琳琳在密室里见过千奇百怪的玩家。第一次见面就在角落里默默哭的,想各种出戏的点子逗她的,有一言不发的,也有话多且密的。她在游戏设定的古代都城里扮演曾经的“花魁”,虽然反复演同一个角色,但她觉得每遍都是新的挑战。

那些来过50次、上百次的玩家,每天面对同样的自己,不会厌倦吗?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向一个来过超过50场的玩家抛出这个问题,对方回答,“我没有想要太多,就是想跟你们待一会儿”。

这个年轻的女孩逐渐意识到那些沉默、眼泪、刁难背后藏着更多。她开始探索人心,“特别有趣,跟做心理咨询似的”。有人遇到工作上的烦恼,对她说,“我一出‘城’就特别累,就想在这儿陪你多待一会儿。”

“那好啊,小蝶(角色名)就陪你待一会儿,我知道很多人会要求你怎么做。但是没关系,在小蝶这儿,只想让你开心,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完,对方就流下了眼泪。温暖的话语留住了疲惫的人心,“让他感受到外面没有的认可和爱,他就会觉得这里好温暖,我不想走。”

作为演员,让玩家放下戒备,是开心的事。来到密室之前,琳琳刚从一所没那么知名院校的表演系毕业,这里形形色色的人是她接触社会的第一扇窗口。她没有签约传统的娱乐公司,在师哥师姐口中听了太多身不由己的故事,被迫参加酒局,被迫打杂,做不喜欢的工作,被放弃,被雪藏,对她们来说,选择权并不多。

琳琳在密室里扮演曾经的“花魁”。图片来源网络

密室是一个小江湖,没有那么严苛的门槛,接纳了各行各业的人。有做烹饪的、做过客房服务的,学魔术的,在奶茶店打工的,从国企辞职的,在教培行业做过直播授课的,当然也有科班出身的——学舞蹈、播音和表演的,演员们怀揣着各自的过往。

王云飞来密室是2020年。他也是学表演的,演过两年话剧,并不稳定,项目接二连三地黄了。他去过机构当表演老师,再后来有了疫情,也没什么课能上了,就来密室做NPC演员。那时疫情波及影视行业,许多像他一样的专业演员进入密室。

一开始让他演鬼,他有点为难。“演人的话可以观察人物,演鬼你怎么观察?电影可以通过音乐、灯光镜头营造那个氛围,密室不是,就追人。我演的鬼不吓人,还有玩家笑场,演了半个月老板差点给我开了。”

他一度挺失落的,“怎么就干了这个(密室)了。”他觉得对专业演员来说,那是一种降维,“只要你体力好,能追,(就能)演得八九不离十”。

Seven面试过一家密室的“女鬼”,面试题目之一是当着三四个面试官发出“女鬼的叫声和笑声”,黑灯的氛围下她才叫出声,周围的人都笑了,通过了。她完全是表演门外汉,那时候刚从一所211大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毕业不久,考研失败,来上海独自闯荡,实在找不到对口工作,误打误撞进了这行。

生活好像也逐渐贴近那个密室的角色。阴间作息,半夜两三点下班,给自己画鬼妆——先涂一层白色,再画一层红色,红色叠加上黑色的油彩就会变成青紫色的块,模拟“鬼”皮肤的色泽。刚开始不熟悉黑暗,换位置就经常“撞墙”。生活中她是佛系的人,密室里就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鬼”,不是猛扑上去的那种。

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密室里“吓人”让Seven觉得解压,在黑暗中等待的时候,她就琢磨这个。“鬼”的点子可多了,有同事会尾随玩家两条街,完全不被发现,然后突然拍拍对方。“吓到人才会有成就感,吓不到是会怀疑自己的。”

并不是所有玩家都能接受惊吓,王云飞见过,有人因为应激,一脚踹在了演员脸上。火爆的恐怖密室演员收入在行业算不错,“提成多,加上玩恐怖密室找刺激的人很多”。有些刺激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求被扛走、被拖拽的,要求挨打的极少,但也有”。为了让这些刺激合理,他们还要设计好剧情,他并不认同但没办法,让玩家扫兴就可能收获一些致命的差评。

吓人并不能让他获得满足感,他还是对表演本身怀抱着满腔热情,“我不是一个混的来的,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专业的,对得起这个专业。”后来演其他角色,他就给自己加戏。密室里的表演是自由的,不像传统的话剧和影视顺着台词走,他也可以在一个恐怖主题的支线里加入幽默的表演,逗笑玩家,“他们笑了,觉得我演得好,这是比较有成就感的。”

也不是所有演员都满足于表演本身。一位演员演过“变态杀人魔”,那种掌控人心的感受让他觉得刺激,“你把他弄得‘不正常’了,很爽,又感觉自己心里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他在密室里最开心的时候之一,是戴着假胡子扮演老人,一群有求于他的玩家围着叫“爷爷”“爷爷”,现实中不会经历这样的场景。

这个地下世界,并不是那么纯粹。如果不是在密室做演员,大概不会接触到那么多“厉害”的人,另一位演员列举,老玩家里有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创业公司的老板,还有和宝马合作过的设计师,他很羡慕。早早离开学校,来密室之前他在奶茶店打工。而在这里,他们可以自然地聊天,他还能常常收获到女孩的尖叫声和夸赞,满足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密室就是服务性的工作。你可以把它理解为KTV、酒吧,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一种娱乐形式。”还有演员这样说。

2017年,山东烟台大悦城商场组织演员扮演僵尸四处巡游,为大型沉浸式互动娱乐体验项目《触电-鬼吹灯》宣传造势。


亲密的边界

密室里的人和外面的世界隔着时差,别人的休息日,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走出那个黑暗的世界,常常是凌晨过后,迎接他们的是城市的另一个黑夜。

有时候,角色和真实的人被模糊了边界。有演员在现实中也常常收到老玩家的消息,倾诉生活的烦恼,还有问候,“节日快乐,逍遥哥哥(角色名)!”他猜想,她大概是把自己当故事里那个人了,“逍遥哥哥”性格开朗、喜欢和大家聊天儿,而他其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后来联系就断了。

一些情感上的拉扯也会突破边界,延续到现实世界中。王云飞见过不少“狗血剧情”,有女玩家半夜两点开着路虎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请喜欢的演员吃饭,费好大劲才劝走;他也经历过,某任前女友就是在密室认识的玩家。

“(这个职业)距离玩家真的很近。”这是作为演员的感受,大概也和密室的发展方向有关,“过去的密室相对太简单了,现在随着玩家的需求,对主题、场景、服务的要求越来越高。”商家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机会,在服务上做了许多设计,最近被口口相传的是上海的几家密室,吸引了许多别的城市的玩家前去“远征”。

密室“远征”,在疫情开放之后的2023年成了许多重度玩家的选择,上海、北京、还有恐怖密室集中的川渝是常见的目的地。乔乔就是其中的一员,在北京玩过上百次的一家密室倒闭之后,她时不时就会去一趟外地。有密室商家设计了显眼的榜单——百刷榜、半百刷榜,贴着玩家的头像和名字,每一个榜都是一个里程碑,竞速游戏一般刺激着人心。

这也是最近她频繁进入密室的动力。两三年前,这个零零后的女孩因为家里的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去英国继续读大学,同龄人在展开校园生活的时候,她的生活走向了不同的方向。那也是她沉迷密室的一段时间,瞒着家里人假装去健身、上兴趣课,实际上目的地是密室,健身包里放着化妆品。

父母不太能理解她的这个爱好。她一直是乖乖女,从小被带去的都是剧场、音乐厅、户外运动的场所,在父母看来,密室作为爱好并不能让人收获什么。

对乔乔来说,密室里有一帮能陪伴她的朋友,去找熟悉的演员聊聊天,就能让她快乐。开始还会走剧情,做任务,到后来她也开始了“摆烂式”玩法,不参与剧情了,也不计较输赢,就去找演员聊天,如果全场都是熟悉的老玩家,她们还会凑在一起玩桌游。

年轻人去一家港风主题的密室里团建。

和乔乔一样远征的玩家,有的已经在外地的同一家密室刷到一两百场了,常常有一些让她作为资深玩家也讶异的故事在流传。有人专门奔着同一个演员的故事线去,密室特地为此设计了一个“倾心榜”,跟着同一个演员最多的那些人出现在这个榜上,昭示着他们的“亲密”。还有玩家担心喜欢的演员太劳累,花几千块包场,专门让他们休息。

“重度玩家,很多人在密室里为了找爱情,或者说一种情绪价值。”这是乔乔的观察。可是在虚幻的世界里真的能找到爱情吗?听了太多的故事,露水情缘,爱而不得,乔乔对此表示怀疑。她沉浸在密室中,还要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清醒地沉沦”。

消防部门在一大型商场内的密室逃脱类游戏场所,进行消防安全隐患检查,并对场所工作人员及玩家进行消防安全知识普及。


离别

乔乔去过上百次的那家密室,在去年秋天倒闭了。那是一个有些匆忙的告别,甚至许多演员当天才得知这个消息,一切如常地演完了当天的场次。

那家密室还是没能从疫情中扛过来。据她了解,老板是第一次投资这个行业,也纯粹是“为爱发电”,疫情期间就留下了上百万的亏损,到疫情放开之后,颓势也没有能扭转,关停是为了及时止损。两年,在乔乔看来,差不多也到了一个沉浸式密室的主题的极限,很难再吸引到更多的新玩家。

从2022年开始,密室的市场规模呈现下降的趋势。到了2023年,倒闭也不再是稀奇事,有商家向媒体介绍,现在想要重新开张,成本几乎是去年的两倍。

像是一场宴会,觥筹交错之后,酒肉朋友也随之离散。密室里认识的人,有的待业在家,也有人离开了这个行业。离开那家密室之后,乔乔没有太多关注她们的生活了,直到前不久,她因为一些烦心事发了朋友圈,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密室里认识的一个NPC演员,对她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人与人连接延续到了密室之外,这让乔乔内心感到十分温暖。

大概过了这个冬天,给予过哈莉许多安慰的一个密室演员就要离开她所在的城市,去上海的剧场追求他未竟的梦想。在密室的世界里,她经历过许多的离散,常常有人离开,这是唯一一次她发自内心祝福的别离,希望对方能奔向自己的梦想。她花了两个晚上,细细打磨材料,做了一个望远镜,准备作为离别的礼物送给他,“希望他看得更远,走得更远”。

“这个行业待不久的。”王云飞这么觉得,密室行业有天花板,他很少见到30岁以上的演员,即便在密室行业火热的2021年,北京税前收入过万的NPC演员屈指可数,不足以支撑他们养家糊口。这里似乎也留不住那些心系更大舞台的人。它像是一个驿站,短暂地在一些危险时刻,成了躲避风雨、短暂休整的地方。

现在他在剧场演起了沉浸式先锋戏剧。有的资深玩家看来,这大概也是沉浸式的密室在拓展新的可能性,从传统的密室空间,到剧场,或是跟文旅合作,寻找新的生机,也给观众以多样的体验。

在密室扮了三个月鬼,度过人生gap期后,Seven才告诉妈妈自己过去半年在做什么。把密室的工作照发过去,电话那头妈妈哭了,她原本以为女儿在上海是光鲜亮丽的样子。她一直期待女儿有一个“正经”工作,比如考公考编。但什么是“正经”工作呢?从密室离开,Seven产生了这样的思考。

重新出发之后,她去了自己喜欢的一家化妆品公司做直播场控。密室是穷途末路的时候,接纳了她的行业,也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那里有很多自由的人,满身花臂的同事被职场拒绝,但在黑暗的世界里不会招来异样的眼光。“氛围很好,我也放下了很多(现实的)枷锁。大家把对人的定位放得太狭窄了,难道只能在一家公司从22岁干到50岁吗?人生是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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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极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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