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期接受阿布扎比投资局调研时，云南白药负责人表示，公司在2023年第三季度退出全部二级市场证券投资，2024年也计划不再开展二级市场证券投资业务。“聚焦主业，谨慎投资。”就这样，云南白药结束了四年的“炒股”生涯。曾经，“炒股”给云南白药贡献了近半的净利润，但随着资本市场持续震荡下行，“炒股”带来的亏损和声誉压力也愈发明显。早在2022年末，云南白药就明确压降股票投资规模，不继续增持。像云南白药这样试水“炒股”(指参与证券投资)的上市公司并不少。它们或手握数十亿乃至上百亿现金无处安放；或主营业务式微，急寻其他高收益途径想靠“炒股”翻身；或寻求产业链的财务投资机会或生态协同。 随着上证指数再次失守2800点，那些炒股的上市公司们，现在还好吗？
来源 | 棱镜（ID：lengjing_qqfinance）最初，云南白药在闲置资金理财时的要求是保本，只购买银行保本理财、货币市场基金。直到2015年7月，云南白药称为“最大限度地提高公司自有闲置资金的使用效率，为公司和股东谋取较好的投资回报”，提出扩大证券投资范围，允许其参与生物医药有关的证券投资基金、股票或股权、新股配售等。投资顺利让云南白药的炒股的胆子越来越大。2019年6月，云南白药再度提高闲置资金的理财额度，明确公司理财投资总额度不超过180亿元，其中投资股票和股票基金、股权基金的额度不超过30亿。2019年半年报中，证券投资首次出现在云南白药的财报中。云南白药最初购买了九州通和港股上市的雅各臣科研制药股票。这也都是云南白药熟悉的领域：九州通是医药物流企业，雅各臣与云南白药算同行业。小试牛刀后，云南白药炒股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下半年，红塔证券、中国抗体又相继出现在云南白药的持仓中，部分闲置资金则购买了多只债券型基金。小米集团、伊利股份、腾讯控股、贵州茅台……云南白药的持仓股票不断丰富。2020年末，云南白药迎来炒股生涯的高光时刻。当年云南白药净利润55.16亿元，其中投资收益贡献了26.18亿元，占比近半。云南白药当年派发现金股利49.17亿元，分红比例达89%。不过，还是有投资者不买账。当年的股东大会上，投资者们七嘴八舌质问管理层：公司毕竟不是投资类企业，担心未来业绩被二级市场投资拉低。“公司是靠炒股盈利吗？”还有股东对公司的证券投资具体股票提出意见。有投资者质问管理层，公司为什么卖掉茅台股票？并建议公司把正在回调的茅台股票接回来。投资者的担忧不无道理。随着股市不断震荡下行，云南白药在2021年和2022年的投资收益分别亏损13.46亿元和4.04亿元。痛定思痛，在2022年末的股东大会上，云南白药明确股票类投资总额度从此前的不超过净资产的10%调降至6%，并表示择机妥善处置公司当前所持有的二级市场股票投资，逐步退出，不继续增持。云南白药2023年三季报显示，其交易性金融资产从24.16亿元骤降至2.87亿元，公司称主要是处置了持有的全部小米股权及部分基金投资。与此同时，其定期存款规模从4.74亿元增加至27.59亿元。清掉股票的云南白药，和大部分投资者一样，爱上了保本保息的存款。小米集团是云南白药持股周期最长的股票。云南白药在2020年上半年开始购入小米股票，到2023年第三季度清仓，2023年半年报显示，云南白药对小米的最初投资成本为16.32亿元，期末账面价值为10.92亿元。 相较于普通散户投资者，云南白药在“炒股”时有明确的投资纪律和止损设置：证券投资累计损失达到投资额度的15%设为警戒线，达到20%设为止损线。若达到止损线，由证券投资决策委员会研究后决定是否平仓。事后看，这些要求也避免了云南白药进一步的投资损失。
上市公司炒股是“不务正业”？“提升闲置资金收益”是诸多上市公司参与投资理财及证券投资的主要理由。但只有在踩雷后，上市公司才会意识到本金安全比投资收益更重要。在资金投向上，上市公司普遍购买低风险、流动性高的银行理财产品为主，如结构性存款、债券型基金等，一些公司为追求高收益购买信托、私募型产品，但随着市场风险水平上升，洋河股份、海南海药、中来股份、康力电梯等踩雷信托或私募产品引发市场争议。康力电梯投资者关系部人士在踩雷后就表示，以后再也不敢跟私募合作了，只能买低风险的银行理财产品。深圳某上市公司证券事务负责人李雷（化名）对作者表示，上市公司拿来理财投资的资金主要分为自有资金和暂时闲置的募集资金。募集资金需要定向投到募投项目中，一般不允许拿去做证券投资或风险投资。自有资金可以，但也要走审议程序。“炒股”的上市公司不少。作者据同花顺iFind及东方财富Choice不完全统计，截至2023年6月末，共有622家非金融类上市公司持有其它公司股票，总投资金额为1296亿元。其中，宁沪高速、雅戈尔、中国联通等企业证券投资规模靠前。不过，宁沪高速主要是持有江苏银行（600919.SH）和江苏金租（600901.SH）的股票，期末账面价值为71亿元。金融机构的股权投资规模庞大，但主要是为了获得稳定的分红回报，不以短期炒作获利。中国联通则主要是由于战略投资西班牙电信股份达117.82亿元，推高了其投资规模。来自山东烟台的安德利（605198.SH）可谓是“最爱炒股”的上市公司，其主营业务本身是生产浓缩果汁。作者据东方财富Choice统计，安德利是2023年上半年非金融类企业中持有股票个数最多的上市公司，其持有27只股票，还持有科创50ETF、券商ETF、新能源、医疗ETF等8只不同主题基金，总投资成本为4.78亿元，这些都是交易性金融资产，即为获益而买卖的金融资产。规模不大，但交易频繁是安德利的持股特征。早在2020年，上市不到1个月的安德利便提出，拟用不超过2亿元的闲置自有资金进行证券投资，随后便购入了中泰沪深300指数增强A、中泰中证500指数增强A等指数型基金，并参与同处烟台的另一家上市公司仙坛股份（002746.SZ）的定增。财报显示，安德利的投资收益相对不错，在2021年、2022年及2023年上半年分别实现投资收益5963万元、2309万元、2388万元，在净利润中占比分别达37%、12%和15%。由此，董事会还提高了用于证券投资的额度。原本以做西装知名的雅戈尔，同样是“炒股”高手。上半年，雅戈尔投资业务实现净利润12.04亿元，同比增长19.33%。2023年半年报显示，雅戈尔持有港股中的中信股份、中信银行、美的置业、尚美股份，持有A股中的金条股份、博迁新材、创业惠康、华夏银行等，初始投资成本高达128.41亿元。雅戈尔还是宁波银行的第三大股东，2023年6月末投资价值达152.77亿元。 中信股份每年将利润的25%左右用于分红，其股息率目前在8.85%。2023年上半年，雅戈尔从中信股份获得的股利就达到4.16亿元。不过，由于股价下跌，其持股的公允价值下降了33亿元之多。“直接下场炒股的话，对投资团队的能力要求很高。在市场看来，也是不务正业。监管并没有禁止，但有专门的披露和审议要求。”李雷对作者表示。“我个人认为，当公司主营业务收益也就是净资产收益率很低的时候，上市公司就有动力去炒股做财务投资。”梳理投资股票的上市公司，除以投资为主的金融类公司外，还有那些现金流充裕，主营业务成熟，研发再投入资金压力较小的公司，如云南白药等；也有主营业务遭遇挑战，通过投资抵御周期波动和主业下滑风险的公司，如养猪的温氏股份和做ATM机的御银股份；亦有一些企业通过股权投资，布局产业链的公司。以御银股份为例，由于ATM业务持续收缩，公司将部分闲置资金用于证券投资。2019年时，御银股份曾靠投资股票大赚9000多万元扭亏为盈。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到了2021年，公司亏损6176万元，其中证券投资亏损4771万元，令御银股份雪上加霜。温氏股份为应对猪周期波动，成立“投资小金库”温氏投资。其重金挖来前中金公司投行部执行总经理、保荐代表人赵亮出任温氏投资总裁。2022年年报显示，赵亮税前年薪为270万元，同时股权激励解锁股份87.75万股，以授予价格8.96元/股计算，价值786万元，相当于年薪千万。温氏投资的成绩单也相当不俗，截至2022年末，其证券投资账面价值为30.39亿元，而最初投资成本为13.34亿元。2022年《证券时报》对赵亮的一次专访中提到，温氏投资实际管理资金超过120亿元，其中股权投资业务规模超60亿元。“即使闲置资金多到发烧，都不应该直接去买股票。”某中部地区上市公司董秘对作者直言。他表示，上市公司为了提升闲置资金效率，应当只做低风险的理财，尽管现阶段已经破除刚兑，但还应坚持这一原则。或是在一级市场上少量布局，此外，一些产业链上的亲密伙伴可以适当交叉持股，为了更紧密地合作。“证券投资并非公司主营业务，且具有市场巨幅波动的潜在风险。”在2021年安德利拟提高公司证券投资额度时，独立董事刘宗宜以上述理由对议案投下反对票。但议案仍获通过，安德利在“炒股”路上愈发得意。李雷及多位行业受访人士表示，市场更认可上市公司依托行业地位做产业链上下游的财务投资，比亚迪和宁德时代都是这类投资的代表。比亚迪2023年中报显示，其持有生产智能显示屏的合力泰（002217.SZ）、锂电池电解液添加剂龙头企业华盛锂电（688353.SH）、集成电路企业唯捷创芯等9家上市公司股票，最初投资成本为20.64亿元。这些上市公司普遍与比亚迪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相关，财报将这些投资视为战略持有。宁德时代的权益投资列表也显示，其参与了湖南裕能新能源电池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奇瑞控股、塞力斯集团、合众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极氪智能科技等投资。以安神补脑液产品知名的吉林敖东，同样持有多家上市公司股票，并进行股权投资。 吉林敖东目前已成为广发证券的第一大股东，2023年6月末账面价值达到219.48亿元。此外，吉林敖东还持有辽宁成大、第一医药、南京医药、绿叶制药等同业公司的股份，并通过一系列产业基金投向生物制药、互联网医疗等领域。吉林敖东称，其对一批特色鲜明、优势突出竞争力强的医药、 生物上市公司、生物产业项目进行投资，谋求对医药、生物产业项目进一步合作，促成产研同步，践行成长性和收益性同步增长。浙江某上市公司证券事务负责人表示，上市公司的行业资源和信息资源相对丰富。在投资同行业公司时，对其产品前景、公司地位、增长趋势更加了解，更容易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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