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机场网约车禁令背后，我们为啥不爱打出租车？
春运繁忙的时节，人们都在归乡的路上。冻雨暴雪阻挡了路面上的交通，天上的航线异常繁忙。可就在这个时候，上海传来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消息，浦东机场突然禁止了网约车载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规定，网上议论汹汹，人们生出了共享经济刚出现、出租车随时要团灭网约车时的危机感。热搜持续了很几天。终于，上海运管部门又恢复了浦东机场网约车的运营。
一场网约车危机似乎就这样化于无形。但大家为什么如此“上火”，又对网约车如此热衷？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在甘肃武威的一次旅行。第一次到武威，对当地不熟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火车站对面的主道上一字排开很多出租车，手机上打网约车却还得等几分钟，我当时挺犹豫的。可当我坐上网约车就庆幸自己没有图方便直接钻进出租车了——司机主动告诉我在这个城市最好别招手打车，打车的话会特别慢，“一上车就由不得你了”，司机会想尽办法多载客。
显然，司机并不是要“黑”竞争对手，他开的这辆车也是出租车。司机为什么告诉我行业秘密，或是出于好心吧。很多地方的出租车就是这样的情况，趴活太耽搁时间，为找补回趴活的时间成本，司机就得在乘客身上赚回来。
后来我又去了嘉峪关，一座旅游小城，为稳便起见特意问了车站上执勤的警察，警察很惊讶，“我们这座城市，不流行网约车的”。我就乖乖坐了站前排队的出租车，果然很正规。可见不同的城市，出租车的管理水平是不一样的。
坐错了车，异地出行的旅客就相当于支付了一份信息不对称的成本。这里我想到的是自己在郑州乘坐出租车去看商代城墙的一次经历。火车站边的二里岗地区有几座商代城墙博物馆，可我是不熟悉的，直接跟司机说去城墙博物馆。路上我其实看到了城墙，可司机还是把我拉到了最远的、也是最没有代表性的一座博物馆。我当然也不能埋怨司机，她也是外地人，对博物馆的专业知识有限，她只是想多跑一些里程，就在导航里选择了最远的一座。
后来再去河南博物馆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打了网约车，虽然感觉道路很远，不得不绕立交桥，来的同样是出租车，价格却廉价得多，也不担心拉到了错误的目的地。当然，打网约车的前提条件是自己提前做好功课。
如今坐飞机早不是一件奢侈的旅行消费，很多时候远途航班比高铁便宜得多。网约车又是近年来大家习惯的出行方式，虽不如排队候客的巡游出租车便捷，价格上却低廉，更适合廉航的乘客接驳。尤其是，运营网约车的都是大平台，乘坐安全有保障。又因为有完善的评价体系，投诉有门，司机也追求高评价，乘坐体验一般不会差。故而当浦东机场网约车被禁止，只剩下巡游出租车选项，人们的紧张和焦虑是可想而知的。
2024年2月4日，上海浦东国际机场T2航站楼，市民在“网约车上客点”停靠区打车（图｜视觉中国）
上海浦东机场离市区很远，是伴随着浦东大开发新建的现代化、国际化的大型机场。可离市区过远，其国内航线在航空市场上就如同大兴机场之于北京、天府机场之于成都，也是颇为尴尬的。廉航多经停于此，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儿上下飞机的人时间成本不高，对价格却敏感。上海有两大机场，浦东和虹桥，虹桥机场位于市区，交通便利，却在上海的网约车改革中被保留下来，交通不便的浦东机场被试点，是否和其特定的交通功能定位相关呢？
笔者有一种未必成熟的猜测。在远郊区的机场，出租车司机往往需要排队两三小时接到一单，而且不能选择距离，网约车潜伏在周围五分钟就能接单，还能选择目的地。因为投入产出比太低，出租车司机已经不去浦东机场了。浦东机场除了廉价的国内航班，还是国际航班的航空港，是国际化的航空枢纽。缺乏了巡游出租车，国际旅客又没有装载网约车App，这就给他们造成极大不便。上海要吸引国际旅客，从国家层面已经简化方便了签证和出入境手续，巡游出租车也应该成为方便海外旅客的一个环节。
图｜摄图网
但如果通盘考虑，机场上进出客流总体上是应该平衡的，坐巡游出租车来机场的乘客数量和坐出租车离开的，其实应该一样多。除非一种情况，即国际旅客来中国一段时间后发现网约车更经济实惠，他们改乘网约车回机场，从而使巡游出租车进出机场的供给和需求不平衡。从上海市道路运输局客运处副处长吴学程接受央广网采访时的解释，浦东机场似乎并不存在出租车不足的问题，乘客最多20分钟就能等到出租车。但这种说法里似乎也隐含着等候的出租车在减少，否则应是车等人，不会有人等车的情况。
浦东机场兴建之初，为了解决从市区到机场的交通，上海市政府敢为天下先，引入了世界上只有概念还无具体应用的磁悬浮技术，在当时是一件极其超前的壮举。曾经有着如此气魄的上海交通规划管理部门，在满足国际旅客出行方面如果开动脑筋，我想一定会有很多别开生面的政策选项。其实已经有很多城市通过设置网约车候车区，就解决了网约车“人找车、车找人”的混乱问题。
当乘客因行程远，看着计价器上蹦跳的数字提心吊胆，因行程近被出租车司机的黑脸尴尬得面红心跳的时候，网约车上的乘客和司机，双方对费用和收入都是有确定的预期的，也因此得以缓解紧张和焦虑的情绪。当此时，任何对网约车的限制对乘客都是一种情绪挑战。好在上海运管部门及时调整，让我们长抒了一口气，平复了焦虑的情绪。最重要的，呼吁网约车进入浦东机场，也是为了市场公平公正，既保护经营方也保护我们消费者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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