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富钟睒睒的“无妄之灾”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或许正是中国首富、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当下的囧境。

昨日（3月3日），“农夫山泉”官方公众号发布《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阅读量很快破了10万+，引发网友广泛热议。

起因是宗老去世后，部分自媒体为充实文章内容，提及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与宗老的一些渊源。网传，钟睒睒曾是娃哈哈的代理商，后成立农夫山泉，与宗老成为了数十年的竞争对手。

结果，网传越来越邪乎，经过部分网友添油加醋后，网传版本多次“升级迭代”。于是，在网友的口诛笔伐中，钟睒睒成了“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于娃哈哈”、“因冲货被开除”、“背叛宗老”、“忘恩负义”的人设。

不管是顾及钟睒睒本人的声誉，还是背后农夫山泉的品牌形象，最后都会有人忍不住出来做出回应。

农夫山泉副总周力朋友圈文回应

据了解，宗老去世后，钟睒睒曾在娃哈哈下沙基地吊唁，并向宗馥莉和施幼珍致了慰问。关于网传舆论，他本人一直没有直接回应。

没想到，最先回应此时的竟是农夫山泉副总周力博士。

周力表示，宗庆后先生今日头七，可能老先生九泉之下也没想到，他的离世会被一些所谓“吃瓜群众”一类人利用来攻击同城的另一家企业，并成为舆论热点。

两家企业同处一城，早年虽有竞争，甚至对薄公堂，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光明正大的竞争。

很快，#农夫山泉副总回应捧娃哈哈踩农夫山泉，就变成了热搜话题，但网友似乎并不买账。

以下是周力朋友圈内容：

宗庆后先生今日头七，可能老先生九泉之下也没想到，他的离世会被一些所谓“吃瓜群众”一类人利用来攻击同城的另一家企业，并成为舆论热点。两家企业同处一城，早年虽有竞争，甚至对簿公堂，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光明正大的竞争，论战之时会邀请同一拨媒体开新闻发布会，各讲各的观点。

2000年以后，由于产品结构及市场定位的差异，在农夫的经营话题中已经基本不讨论与娃哈哈的竞争，2013年农夫和京华时报硬刚标准的时候也曾有人去宗总面前挑唆，宗总一句“那是有人故意在搞农夫”就表明了态度。2014年春节大年初二我还随钟总去拜会了已经开工上班的宗总，彼时也还感叹宗总的勤奋无人可及。

今年二月初闻宗总入院治疗，钟老板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去探望他”，实在是因为当时情况已不容探视了方才作罢，二月二十五号惊闻宗总耗，钟老板发了朋友圈感叹，浙商的几位前辈企业家太辛苦而都未享高寿。

二十七日中午我随钟总就去了娃哈哈下沙基地吊唁，钟总向宗馥莉和施幼珍致了慰问，还和施幼珍提及当年到过她家。回程路上钟总还忆及彼时娃哈哈刚收购杭州罐头厂，他让人从新加坡买来六罐八宝粥的样品建议宗总利用罐头厂的设备生产八宝粥的故事。二十八日十点宗总追思会，钟总网上发了吊唁，跟员工说“我和宗庆后先生是互相成就，亦师亦友”颇多感慨。

浙商群体不太有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场景，但是其实遇事却都能守望相助，2013年农夫和京华时报论战之时，鲁冠球先生和宋卫平先生都曾来信声援。

宗总驾鹤仙逝，前往吊唁，敬送花圈是基本礼节，本来就没什么值得吵作的事。不可思议的是有些人不知受何种利益驱使或者何种阴暗的心理竞然忍心利用这个话题持续炒作并演化成人身攻击。

此前一直沉默，实在不愿在宗庆后先生丧事期间争论此事，逝者何安，于心何忍。

钟睒睒澄清与宗老二三事

农夫山泉副总周力博士的“仗义执言”，网友似乎根本不买账，反而有点“火上浇油”感觉，更多网友加入了论战。

这时候，钟睒睒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只能硬着头皮下场应战。

3月3日，“农夫山泉”公众号发布《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文中称，“今天，是宗老“头七”后的第一天。宗老一直是我尊敬的企业家。他与我亦师亦友，当然，也互为竞争对手。"

钟睒睒提到，宗庆后去世前，他想探望未成行，在宗庆后去世后，他前往灵堂叩拜吊唁、敬献花圈，并对宗老的家人表示慰问。“未曾想，借宗老离世，网络上却出现了大量对我个人及农夫山泉的诋毁，这绝非宗老所乐见。作为被意外卷入事件漩涡的当事人，我有必要借与宗老生前几件值得追忆的往事，做一个澄清。”

在文中，钟睒睒回忆了他创业的经历、在娃哈哈工作时的经历，以及创办农夫山泉后，与宗庆后的理念的不同和相关诉讼。

虽然双方有过关于天然水与纯净水之争，但已经握手言和。“我对宗老企业家精神的尊敬，却从没有动摇过。我在各个场合始终表示，宗老是我尊重的企业家代表。”钟睒睒说。

他说到，布匹生意才他创业所得的第一桶金，而非网上传言“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于娃哈哈”。他表示自己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

钟睒睒称，也希望广大网民们表达对宗老追思的同时，勿被个别自媒体或大V们带了节奏。

为什么网友不买账？

读到这里，事件的始末已经清楚了。但这里有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网友为什么不买账，反而越吵越凶？

其实，因宗老去世后，网传故事中也提到过，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与宗老的一些渊源。网传宗老曾公开“怼”马云，后又握手言和。

随着，马云为宗老发去挽联：“人生搏击四十不晚，开拓者精神；创业千难夙夜求新，企业家本色。”最后，马云与宗老的一段恩怨故事，竟传为一段佳话。

但是什么原因，让钟睒睒与宗老的故事，走向了“公关危机”的方向？

不管是舆论热搜，还是品牌公关，本质上都是传播问题。不妨用传播来解读一下这一事件。

宗老作为令人尊重的老一代企业家，他的突然去世，让很多人不禁潸然泪下。前来吊唁的除了商界大佬，有罐头厂退休老员工，还有喝娃哈哈长大的90后、出租车司机、普通市民……

这些情绪发酵到网络世界中，用一个字概括就是“疼”，心疼宗老生前的勤勉和遭遇，心疼宗老的早逝。喜欢宗老的网友，其舆论动作属于“心疼传播”。

《弱传播》作者邹振东教授曾说过，所有传播的成功，都是在乎传播的成功。所有传播的失败，都是在乎传播的失败。

邹振东教授认为，在乎传播的第一个特征是“用力过猛一点点的传播”。你家如果有病人打120，救护车哪怕像飞机一样开过来，你还是会嫌慢。救急如请客，永远要用力过猛一点点，不能恰到好处。

宗老去世后，钟睒睒曾在娃哈哈下沙基地吊唁，但行事过于低调，网友并不知晓，且用力并不够猛。相比，马云的挽联更有力量，也得到了网友的认可。

其次，不要跟舆论讲道理，因为舆论就是不讲道理的。舆论是用来引导的，不是用来教训的。

农夫山泉副总周力博士的朋友圈发文，属于“爆破手式的传播”，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网友会问：你在说谁受利益驱使或者何种阴暗的心理？可能就把很多路人变成了自己的舆论敌人。

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农夫山泉副总周力博士的朋友圈发文，不仅没有换来网友的理解和认可，反而将舆论推向了新一波高潮。

舆论最重要的功能不是打击敌人，而是争取朋友。评价一个事件或应对的舆论效果，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你的朋友和敌人是多了还是少了。

随后，钟睒睒的发文中规中矩，意在“解释”、“大事化小”，并再次抨击了部分自媒体，仍然有点欠缺。

邹振东教授还提到，舆论可以大事化小，但舆论的表态则切忌大事化小。舆论是一个补偿机制，当事人把问题说得越小，舆论就觉得你不重视，他就要用更强烈的表现让你痛感不是小事（如更强烈的抹黑和抨击）。反之，当事人把问题说得太重，舆论反过来会来安慰你，其实没那么严重呀。

最后，不管是什么事件，舆论裹挟的更多是无数人的情绪，而这些情绪会影射到当事人身后，其中部分负面情绪还会发泄到一些无辜的个人和公司上。

舆论不会消失，只会蛰伏。读懂网友的情绪本质，了解一些传播学理论，或许可以帮你挺过所谓的“公关危机”。

附：《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原文

今天，是宗老“头七”后的第一天。宗老一直是我尊敬的企业家。他与我亦师亦友，当然，也互为竞争对手。前些时日得知宗老病重，我立即托人请求探望，但彼时宗老已不便见客，憾未能成行。宗老逝世后，我前往灵堂叩拜吊唁、敬献花圈，并对宗老的家人表示慰问。

宗老生前痛恨网络暴力。未曾想，借宗老离世，网络上却出现了大量对我个人及农夫山泉的诋毁，这绝非宗老所乐见。作为被意外卷入事件漩涡的当事人，我有必要借与宗老生前几件值得追忆的往事，做一个澄清。

我于1988年2月正式辞去《浙江日报》记者工作，下海经商。我办过报纸、种过蘑菇都没成功。但在海南创业期间，我发现1990年前后海南房地产刚刚兴起，而海南没有窗帘布加工的能力。于是，我就在海南成立了大成窗帘公司，将杭州生产的窗帘布运到海南销售，并逐渐将窗帘业务发展到北京的王府井、燕莎百货。所以，布匹生意才是我创业所得的第一桶金，而非网上传言“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于娃哈哈”。

1991年，经前同事介绍，我有幸去杭州清泰街娃哈哈总部拜会宗老，为表尊敬，我特地挑选了两本书作为给宗老的见面礼，我记得一本是《增长的极限》、另一本是《Z理论》。之后宗老邀我一起去看他刚收购的罐头厂，那是一个2200多人的国营大厂。我看到专业的罐头生产设备都闲置着，遂想起当时东南亚一些地区流行的八宝粥罐头，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宗老。后，我托表兄从新加坡带回六罐当地的八宝粥产品，并送达至宗老家中。

宗老很高兴，觉得我的这个建议有市场，后投入研发并研制生产了大家非常熟知的娃哈哈营养八宝粥，并提议我在广西、海南成立娃哈哈办事处销售娃哈哈儿童营养口服液。我欣然应允。无奈，当时海南、广西市场消费需求并没有达到预期，我跑遍市场却难以将产品销出去。之后，有几个商贸公司到海南问我进货，我才得以将进货出清。后来，我了解到，儿童营养口服液这个产品在广东是有市场的。

很多年后，在一次农夫山泉的销售会议上，我开玩笑说：当年我们在海南没卖出去的娃哈哈，估计是被卖去了广东，如果放到现在就要被认定为冲货了。没想到当时随口的一句戏言，现在竟成了我“忘恩负义”的罪状。我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

在市场经济发展的初期，各类管理都十分粗放，渠道管理、冲货这些现代销售理念在当时根本无从谈起。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当年的问题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2000年后，关于天然水与纯净水之争沸沸扬扬，作为该场争端的两位“主角”，娃哈哈与农夫山泉在纷争中阐明了各自立场、产品主张，后续也均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此后，我们双方互有诉讼，但最终宗老与我在当时杭州市主要领导的见证下握手言和。时至今日，我仍然坚持认为，水中的矿物元素对人体健康是至关重要的，这也是我坚持生产天然水的原因。但，我对宗老企业家精神的尊敬，却从没有动摇过。我在各个场合始终表示·，宗老是我尊重的企业家代表。

以上与宗老的二三事，在今天想来，既是值得追思的小故事，更是一笔不小的精神财富。也希望广大网民们表达对宗老追思的同时，勿被个别自媒体或大V们带了节奏。无论娃哈哈或农夫山泉，始终坚持的都是同一件事：为老百姓生产好的产品。

再次表达对宗老的思念！

2024年3月3日

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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