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被选中的???
我是羊羊。这是我在步入中年情绪修炼得波澜不惊之后,破防最快的一次。
“幼师打孩子”,新闻标题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的冲击力,在点开视频之前,我还在想:不会又是之前那种为了流量的夸张宣传方式吧?
我甚至猜测,会不会只是老师训斥孩子几句,行为上有拍打或者拉扯的动作(当然,这些行为肯定是错误的),被发到网上之后,立刻就变成了“暴力虐待”“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十恶不赦”“不配为人”“建议死刑”。
毕竟随着邯郸少年凶杀案的发酵,少年儿童的校园安全问题,是全国家长都正在高度关注的话题,在这个风口浪尖,谁敢顶风作案伤害孩子?
但是点开视频之后,我被深深刺痛了。
我不建议心肠柔软的人去看视频,它真的会让人非常难过。
就用文字转述一下视频内容吧:
视频一:小男孩在全班同学面前被老师推倒,踢踹,扇脸,孩子缩到墙角,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铁质折叠器(他不是想要反击,而是害怕老师用那个打他),他颤抖地说“求求你别打我,会打死人的”。而老师抓住小男孩,咬他的手指逼他松手,抢过铁器说“我就是要打死你”,然后继续殴打。小男孩被打到跪在地上,老师随即说:磕头。小男孩边哭边磕头求饶,老师边用拍视频边大笑。
视频二:(看起来是已经打完了)老师骑坐在小男孩身上,压住孩子的头,玩了一会儿手机,然后随手捡起地上的不明物塞到孩子嘴里逼其吃掉。
视频三:老师用脚踹小男孩的脸,随后骑坐在男孩身上左右开弓扇脸打头,小男孩哭着求饶,老师不为所动,直到孩子哭到没有力气,女老师做出骑马的动作,说:叫啊!驾!
打完孩子起身的时候,老师又突然笑着去扒孩子的裤子。孩子哭喊着“不要”,死死抓住裤子。
视频四:老师用力按着一个小男孩的头,逼他和另一个小男孩亲嘴,并不断催促:“亲他的嘴,快!快!亲他的嘴!”
我只看了这四段。
毫不夸张地说,我的眼泪直接失控了,心痛难以言喻。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新闻,但是这一次,不是“据知情人透露”,不是模糊的“监控视频”或“他人偷拍”,也不是三秒两秒的“断章取义”,这一次,是施暴者以第一视角拍摄的,足够完整,足够长,没有任何争议空间的侵害过程。
受害者那么小,那么无助,他的痛苦,恐惧,绝望,就那么直接地呈现在我眼前。
而这个哭喊、哀求和浪笑糅杂在一起的地方,不是烽烟的战场,不是混乱的监狱,而是幼儿园,是这些懵懂的新生命对世界的第一印象。
这些面目狰狞的施暴者,竟是被孩子们称为“老师”的人。
只是他们的恶行已然跟“教育”没有任何关系了,跟“体罚”也不沾边儿,这本质上就是一种不法侵害,是凌虐。
不管是大陆法系还是英美法系,或是在任何一种文明的价值体系中,对幼儿的伤害,都是罪恶中的罪恶。
官方通报的“开除”和“警方已介入”也无法消除大家的愤慨。
因为我们心里也都清楚,这个事件,司法鉴定大概率是连轻微伤也构不成,施暴者可能不会承担严重的刑事责任。
但孩子实际受到的伤害,尤其是心理伤害,又怎么用指标衡量?
没看到的远比看到的更可怕
收起愤怒,冷静下来,视频中幼师的行为仅仅是让孩子有心理阴影吗?
在我看来,她们的行为远比我们看到的更恐怖。
因为即便是在几分钟的视频里,我也明显看到了恶性犯罪的前兆:行为升级。
结合影像判断,商丘幼师的年龄不大,入职时间应该不久。
短期内对孩子的侵害就能发展到如此肆无忌惮的程度,说明了她们受教育程度低,心态幼稚,心理扭曲,行为升级也很快速。
比如逼孩子磕头,扒孩子裤子的行为,看起来都是临时起意,但她们从中获得的快感和兴奋几乎要溢出屏幕。
这种继续体验快感的欲望就像吸毒一样,是不可能自行消失的。她们就是正在成长中的“犯罪新手”,会不断在孩子身上摸索、尝试,寻找更能让她们满足的“手法”。
这是变态,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我敢说,如果这一次没有暴露,她们的恶行一定还会继续升级。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犯罪心理侧写师。虽然理想没能实现,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很多案例。
跟大家分享一个我印象比较深刻的。
案件发生在社会制度和价值体系跟中国近似的前苏联。
齐卡提洛有着不幸的童年,悲惨的经历使得他患有性功能障碍,受人歧视。
几经波折他终于进入新沙赫京斯克的一所学校,成为一名“人类灵魂工程师”。
而他的教学生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灾难。
在校园中,面对一群孩子,他的变态欲望开始凸显。
一开始,他偷偷潜入女生宿舍,或站在女厕外面偷窥。
很快,偷窥对他而言,已经有些“无趣”了,他开始利用职务之便,猥亵男生并强迫男生为他口交。
而当这些男孩也无法满足他的欲望时,齐卡提洛把目光转向了女童。
他盯上了一名女生,性侵了对方。
在对方的反抗当中,他竟然可以勃起了。
而且齐卡提洛发现,女孩越反抗,自己就越兴奋,这种兴奋让他欲罢不能。
几个月后,他再次下手,性侵了另一个女孩。
但这两名受害者都选择了缄默,齐卡提洛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随后他的罪行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在侵犯行为中,齐卡提洛成为了掌控一切的人,除了生理满足,他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控制权和力量感。
直到在侵犯一名9岁女孩时,他再次无法勃起,气急败坏的他用刀子刺死了女孩,却意外发现,捅刺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高潮体验。
于是他的犯罪行为从性侵升级为杀人,并伴随虐待、奸尸、食人等令人发指的残暴手段。
截止到他被捕,被他残害的受害者超过53人,其中至少41人是未成年,最小的仅7岁,其他也多为智障患者、性工作者等弱势边缘群体。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罗斯托夫开膛手”,他的案件也多次被改编成影视作品。
虽然商丘幼师虐童和齐卡提洛的犯罪程度远不在一个量级,但是“凌弱”“享受”和“行为升级”的共性非常明显。
这种恶行如果没有被制止、惩罚,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将会怎样呢?
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一定还会继续遭到伤害,这一次没有被扒下的裤子,下一次可能就会被扒下来,而当扒裤子也无法满足她们变态的欲望时,她们还会做出什么?当在这一个孩子身上得不到新鲜感了,她们又会把手伸向谁?
随着她们经验的累积,她们又会不会升级施暴手法,不再像这一次嚣张又愚蠢地拍摄、传播,而变得学会隐藏?
现在的幼儿园、学校里面,又有多少已经经历过粗糙的初级阶段,变得更恶劣也更隐秘、我们难以发现或无法证明的魔爪正在摧残着孩子们?
多次被打,被多人打
这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被选中的?
有一个问题问出来很像受害者有罪论,但在犯罪心理学中往往不得不问,那就是:这些“倒霉”的孩子是怎么被施暴者选中的?
商丘幼师虐童也好,邯郸少年杀人也好,受害者都是留守儿童。
但与其说施暴者选中了留守儿童,不如说,他们选中的是留守儿童身上的某些特质:自身弱小,无力反抗,父母不在身边,与其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又没有意识或没有能力给予妥善的照顾和保护。
我看了一段对商丘受害儿童父亲的视频采访。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
被问到视频中的男孩是你的孩子吗,他回了句,是,是我儿子。便不知说什么了。
他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痛哭流涕。
从他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人生,或许已经习惯了不公和欺凌,习惯了委屈,习惯了屈服。
但这不代表他不难过不爱孩子,他在村民群里看到孩子被打的视频,连夜打顺风车赶回家,他的心情我们难以想象。
而跟受害男孩一起生活的奶奶也在视频中说,孩子曾跟她提过被老师打的事,但她没当回事。
提多了之后,奶奶也找这个打人的老师问过情况,老师表示“以后不会了”,奶奶就没再说什么。
所以,这个小男孩在一次次向奶奶求助无果后,他每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进幼儿园?每天又是带着怎样的惶恐入睡?施暴者敷衍过奶奶之后,又是怎样的得意和变本加厉?
我不忍去想。
至此,我们也基本了解为什么“老师”们如此肆无忌惮了。
不是施暴者太强大,凌虐孩子的幼师,甚至都不够力量抢夺五岁孩子手里的东西,只能用牙咬。
她们的弱和她们的坏一样显而易见。
可是坏人抱团了,钻空子了,她们对外互相打掩护,对内,在凌虐孩子的过程中共享,狂欢,但却没有人去保护这个小男孩。
但凡是父母在身边的,或者哪怕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是泼辣难惹的,她们都不敢。
同理,即使父母在身边,如果没有给予孩子足够的关注和支持,她们也一样敢下手。
即便是像罗斯托夫开膛手那样壮年的男性,让全世界都胆寒的恐怖恶魔,他也会挑弱小缺乏保护的受害者下手,他也不止一次因为被家长发现而逃离。
所以,任何欺负小孩的人,同龄人也好,老师也罢,本质上都是欺软怕硬者,是loser,只要遇到孩子父母家人的反抗,他们都会害怕,收敛。
我们不怕人性不善良,不管是法律、规则,还是个体的反击,都是强制制约,是为了提升作恶成本,让有施暴意图者惧怕的他律。
恶人可以处在道德洼地,但只要ta惧怕后果不敢去作恶,就可以了。文明是下一个level的上层建筑,安全和秩序才是社会运作的底层基础。
明哲保身还是以暴制暴?
我们该怎么教育孩子?
“如果有人这样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弄死他!”
“遇到霸凌者我要让我的孩子反抗,把对方打死都没事!”
“宁愿去监狱探视,也不想去坟前祭奠。”
这是我们在未成年人遭受侵害事件中最常看到的评论。
话糙理不糙,人之常情。
但是这样就够了吗?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这一生都遇不到那种程度的侵害。
但我们很可能会遇到程度较轻的,或是发生在别的孩子身上的欺凌。
比如,歧视,孤立,抢夺,所谓的“恶作剧”。
这个时候,如果是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可能很多家长会跟孩子说,别理他们,你好好学习就行了。或者随随便便过问一下,但又怕给老师添麻烦,或者激化矛盾,不愿太过计较,只能不痛不痒。
如果发生在孩子的同学身上,有的家长则可能会说,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甚至是让自己的孩子远离受欺凌的孩子,以免惹祸上身。
可霸凌,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滋长起来的吗?
旁观者又真的能自保吗?
商丘幼师虐童的视频中,全班小朋友眼睁睁看着她们凌虐小男孩的全过程,这些坐在小板凳上一动都不敢动的孩子,真的在暴行中幸免了吗?
昨天,小v放学回家跟我说,老师在班上教他们不许霸凌。
为了让一年级小朋友更好理解,老师还细化地规定了,不许打架,不许骂人,不许起外号。
小v告诉我,他们班还是有人会给同学起外号,比如有一个同学,两只耳朵长得不一样,有一只耳朵很小,有一些小朋友就喊他“小耳朵”。
我说,那你喊了吗?
小v说,没有。
我又问,那你制止那些起外号的小朋友了吗?
小v说,制止了,可是他们不听。
我告诉他,就算不听,你也要制止,下一次,要更严肃地制止。
小v想了一下说,但是那个被叫小耳朵的小朋友自己都没有制止,他也没有生气啊。
我让小v在合影中指出被起外号的小朋友,是一个头发偏长,经常被认成女孩的男孩。
如果不是小v说起这件事,我根本不会去想为什么这个男孩子要留长头发。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为了遮住耳朵。
所以,被叫“小耳朵”,他真的不在意吗?
我们没有机会驱散商丘被虐待的小男孩心里的阴霾,也没有机会挽救邯郸被害少年的生命,但我们还有机会防止其他欺凌行为滋长,不让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发展成下一个悲剧。
只有在别的孩子身上都不会发生,才能保证自己的孩子也不会遭遇。
而眼下,我们一方面希望,提高学前教育从业者的准入门槛和待遇,制定更完善更规范的行业规则,保障幼儿安全和健康,同时也保障辛勤耕耘的普通幼师的合法权益;另一方面,也希望施暴者受到严惩,无论是刑事和民事,都依法从重判罚,希望未成年人保护法能在这起案件中发挥积极的作用,真正起到保护未成年受害者的作用。
毕竟,真想提高生育率,给孩子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让伤害孩子的人付出沉重代价,比发奖金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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