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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洞见ciyu
他们镜中一看,只见头皮,不见发量;低头一瞅,只见小肚子,不见脚丫子。少年气被磨没了,理想被碾碎了,他们只顾在人情世故里打转,变得圆滑油腻,惹人厌。另外一些中年人,却在时间的打磨下,越发风度与稳重。我们扮大款,砸大钱添一身行头,掷重金买一款高级轿车,只为出去应酬有排场。每一次聚餐结束时,你大手一挥,你今天不让我买单,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们装文人,肚里墨水没多少,天文地理却能唠嗑几句,国内外大事指点江山一番。说俄乌战争、聊房产政策,你大谈特谈背后的弯弯绕绕,那种种智珠在握的神情,那种笃定的语气,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我们充高人,别人奉承一句,大哥,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你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拍着胸脯打包票,必须安排得妥妥帖帖。你门面儿是支棱起来了,但暗地里掐指一算,孩子的教育费、老人的医疗费,一笔笔账单像五指山压得你喘不过气。穷藏不住,贫掩不了,中年人与其咬一咬后槽牙,只为了逞面子,不如勒一勒裤腰带,踏踏实实地生活。你几斤几两,别人心里都有个算盘,你硬是猪鼻子里插葱,只会惹人笑话、让人看轻。这大概就是如郑渊洁说的:要面子的结果,大都是没面子。悟透这点的中年人,渐渐地往回收,他们变得务实、变得从容。他们与人相处时,不会再打肿脸充胖子,力不到处就认怂、智不及时就认输,没什么好丢脸的。他们也不会再高喊,雪花不飘我不飘,青岛不倒我就不倒,而是直接举手投降说酒量不行。我们与其琢磨着让别人看着风光,不如想着自己如何把日子过顺心。在人物访谈节目《财约你》中,主持人问冯唐:你最惧怕的事情是什么?每一个中年人都怕油腻,但在社会的揉搓下,我们终究变得油腻起来。领导吆喝一声,我们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毕恭毕敬地听着。他夸你,你谄媚地说,是您领导得好;他骂你,你低头哈腰地说,骂得对。每逢过节时,我们摩挲着下巴,盘算着如何送礼;饭桌酒局上,我们赔着笑脸搜肠刮肚地讲奉承的好话。你勾着他的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一些所谓的职场潜规则。一面是媚上,一面是欺下,两种面孔的中年人世故且势利。几个中年人围坐一桌,一边燃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一边装模作样地在品酒。你也跟着假装忆往昔一番,其实是在点明你在何时何地喝过多少年份的茅台。分不出胜负后,几个人话锋一转,又谈到饮食男女那点事。这次一群顶着地中海的发型的中年人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起兴致勃勃地评头论足,互相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把庸俗当成熟,拿欲望当谈资,自以为这是高端局,但在别人看来是油腻局。从小就憧憬着成为金庸、古龙里白衣如雪、剑气如霜的翩翩少年郎,谁知到了四十这个坎儿,就摇身一变为市侩、猥琐的中年人。说到底,中年人的油腻不在肚子上的几斤赘肉,而在于思想上。我们可以弯腰但不能趴地,可以食色性也但不能放逐欲望。世界很苦很难很浑浊,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留几分骨气、几分净气、几分正气。把自己的内心收拾得干净优雅了,你身上沉淀下来的就是成熟的韵味。一招乾坤大挪移用得炉火纯青,苦差使劲甩给别人,肥差就自告奋勇,有功就第一个站出来抢,有过就往别人身上推。同事三六九等,没有真朋友,只有假交情,他们表面上称兄道弟哥俩好,背地里暗箭戳你千百次。每一个中年人都像是修炼千年的人精,一句话伏笔千里,一个眼神心领神会,要么润雨无声地抬自己,要么草蛇灰线地坑别人。工作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本事不见多几分,心眼倒多了好几个;薪资不见涨,算计人的本领却涨了不少。在职场这个大染缸待久了,他们越来越信奉:忠厚胜不过奸诈,良善敌不过阴险。你嫌他们城府深,他们笑你愣头青,真诚二字不过是一抔泥土。你为了评优升职,给别人使了多少绊子,别人下次就会为你挖多少坑。你做些蝇营狗苟的事,以为是天知、地知,谁都不知,别人心里早已心知肚明。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秤,谁真诚,谁算计,心里都很清楚。人在江湖飘,耍手段只能挣来一时利益,靠真诚才能把路越走越宽。多与人为善,少与人为敌;多花精力提升自己,少起歪心思,这就是中年人要走的大道。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觉得这两种选择都不对,因为无方难立人,无圆难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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