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我开始对假发妥协了
文|李洁
头发每天不知不觉就洋洋洒洒地脱落了,加上家里人头发都不怎么多,我知道自己头顶稀薄也是必然的结局。
村上春树的《奇鸟行状录》里,两位主人公拧发条鸟和笠原May在闹市给假发公司做秃顶人群调研,假发公司有规定,不能用“秃”这个字眼儿。为了表达对秃的尊重,比如设代号,既可以在调研过程中记录不同等级的秃顶情况,同时又不直呼秃顶。公司把秃顶者分为几个等级:梅——看上去头发约略稀疏者;竹——相当稀疏者;松——彻底光秃。在调研的过程中,笠原May对着满大街的秃顶男人喊着——梅、竹、松、松、竹、梅,拧发条鸟就在一旁迅速记录。
想起自己,我感觉自己目前是“梅”。但两天不洗头,整个头的形状宛如以前那种绑绳子的拖把,上秃,下丰满。遇上下雨,就绵绵密密,似乎有雨打芭蕉之感。
从网上找了一家用真发做假发的店家,看了一阵直播,对款式众多的假发有点不知所措,干脆直接搜索方圆脸适合的假发。网上给推荐个了半发,就是从头顶罩下来,可以盖住头顶,头发垂到耳根以下,可以与自己的中长发融为一体,又不至于像戴了一顶长发飘逸的帽子。另外还徒增了刘海儿,看店家的直播,既能梳成偏分,又能梳成中分,还能梳成三七分,只要200多块钱。听我舅妈说,她用的老年全头烫花发,都得1000多块钱。
假发到了,发质摸起来就是真人发,头顶和发缝还露着健康的头皮,像真的一样。不过我对头发材质了解得少,只感觉顺滑又有随性的质感,就是真发。
在我的想象中,戴上假发的那一瞬间,应该就像在万里无云的初秋出门,伴着清爽的秋风,嘴里含着一块柠檬薄荷糖,张开鼻孔,深吸一口空气,真是一个崭新的自我。
但实际情况,假发是崭新的,但我不是。戴上假发,心略微一沉,原来果然是我想多了,对于我们平常人来说,只能依靠假发遮挡的功能,它并没有美容塑形的功效。
我一度以为,由于自己是新人,还没有掌握调整假发角度的技巧,于是一遍遍梳理自己的真发,调整假发内部的夹子,耐心地把它沿着头发走向顺到头发上,但是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就感觉本来自己的英气颓了。往前一点,就感觉像只穿了内衣出门,虽然不至于裸体,但是总有人会斜眼看你;往后一点,就感觉你可能有两层刘海儿。如果刘海儿一层层叠上去,能叠出一个圣诞树,大家盯着圣诞树,想摘下上面的小礼物。
连试几天,差强人意。出门吃饭前,用了一个小时来回折腾,最终在临出门的一刹那果断摘了下来。只因为老公和孩子盯着我琢磨了一会儿,说:“挺好的,就是有点怪。”
《小舍得》剧照
这玩意不久就沦为我女儿拍视频的道具。在视频里,她并不让它熨帖地安装在自己蓬松厚重的头发上,而是像个帽子一样披在头上,或让其直接不分前后横亘在头顶,刘海儿遮住半张脸。以此为道具,她扮演的都是丐帮人士或者人到中年歇斯底里教训孩子的妈妈。
由于疏于保养,假发上的很多头发已经刺啦出来,好像在跟我们置气,女儿彻底把它束之高阁了。
排版:布雷克 / 审核: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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