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荒诞啊
喜剧元素是《火锅》不可或缺的底料。
如果说,电影前三分之一的叙事,多由人物性格、语言层面的讥讽性营造喜剧效果,那么片中最大的一个喜剧向转折,则是田雨饰演的付主任出场后。
它让电影的喜剧性营造,转为人物身份、人物关系的反差和错位上。
看似毫无关联的网友面基,随着故事的发展,会发现他们各个深藏不露。前半段的他们是憨厚大叔,痞气硬汉,“事业批”或“搞钱脑”,随着故事发展,每个人的真实身份、目的、人生境遇渐渐浮出水面,恩恩怨怨都不简单。
九饼、幺鸡、发财、七万、付主任,他们色厉内荏、表里不一,人物性格与人物身份、关系上的反转和反差,都与观众预期产生错位,有戏谑式的化学反应。
此外,“聚合命运”的麻将组合需要随时“内讧-团结”切换,要临时搭台的“戏中戏”,要各自进入不同角色的“cosplay”,以应对时迁、包公、关公等“不速之客”。这就需要几位演员在有限空间内,从细节到眼神的细腻配合。5位演员既往固有的“明星”形象/银幕气质,或被放大,或彻底反转,超出预判,让人耳目一新。
连特别出演的黄小蕾,她在片中扮演的角色给出的反差处理,也很意外。
而丁晟导演的调度、剪辑和音效,配合着镜头在“笨贼们”的人物组合上的切换,制造了加料的幽默感。
俯拍和仰拍间的团体厮打,混合着戏服、脸谱与油彩与鼓点,放大了滑稽性。
七万被迫“主刀”的那场戏,砍下去的画外音响亮透彻,镜头瞬间切换到幺鸡、九饼、发财畏缩在一起的颤栗画面,笑拥了。
小人物的命,与其费尽心思的仇谋,身上兼具矛盾的一体两面——可悲又可笑。命案的发生源自小人物人性中的恶与自私,而其自以为是、作茧自缚的行为则构成黑色幽默。但一众小人物为生活而不屈不挠地争斗,其艰难处境也令人同情。
由此,犯罪/悬疑喜剧片某种程度上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精神褶皱”。
它的叙事核心往往都聚焦于财或仇之上,以映射和处理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所以这部有着离奇故事、夸张人物和笑料的电影,其实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因为悬疑片中被故意遮蔽的真相,大抵与人生的不幸、苦难相连。
《火锅》在对真相的逐步挖掘中,每个人的前史、情感、人生困境都得到了充分展现。美丽的幺鸡经历过坎坷的人生,有阅历上的沉淀,也有明显的匮乏感。幺鸡的大胆戏谑和自嘲,和她那俗气到让人“弹落眼睛”的造型,都反衬出她的伪装与内心的缺爱。
看似老实人却也大胆的九饼,他的诉求也不过是保住那戏台动辄就塌掉的老戏院,那是他的精神家园。九饼那块金表的细节处理,带出三处小转折,有幽默性,也使人物鲜活。
痞坏而充满匪气的发财,实则是个单纯脑,寻找的是情义和说法;
而对撒娇无力抵抗的外卖小哥七万,则是来寻一个仇恨和伤痛交织的答案。
强反差的形象与角色内心感受的对撞,让人物更加饱满和真实。
所有的人都爱钱,只是表象。
他们的欲望到底是什么?电影中给出了答案。
同样是封闭空间电影,昆汀的《八恶人》是通过封闭空间内人物增减来结构叙事。每进入一个人物,就会带来一个新观点和新故事,然后所有人都要做出一个选择,故事以此“结构-解构-循环”。
丁晟导演的《火锅》则迥异。
5人受困的九饼戏院后台,形成固定和封闭性。这种固定性,激发出人物的多面性,使角色间的关系更加丰富和复杂,并且挤压出场景的叙事价值。
“前台与后台”是《火锅》的一个多重套娃式“人生如戏”的隐喻结构。
戏台子搭好了,前台戏子演唱,台下观众打着麻将喝着彩,后台小屋却是四贼一官,因财际会,互相撕咬。
后台的“闯入者”正是前台上的戏曲角色,而且都是中国老百姓家喻户晓的。蚤时迁、包青天、关公等“戏中人”在关键时刻轮番“闯入”,打破了前台与后台的界限,也与后台上演的现实互文,这些有意为之的“不速之客”,更是在敲打着这群匪盗,传递电影最朴素的主题:一念之间,黑暗光明。
导演用戏院前台与后台,巧妙地调控着疯癫与现实、荒诞与真实的距离感。
火锅这一元素,同样有意味。火锅是日常的代言,它是我们日常生活俯拾即是的一种饮食文化和社交行为。
火锅的所指,就是将犯罪悬疑喜剧拉入了日常生活。
犯罪悬疑的离奇,喜剧手法夸张,戏曲/戏院的间离性,与火锅的日常性,让观众入戏又“出戏”,最后酝酿出一口长长的喟叹。
人们用玩世不恭的言行来面对哭笑不得的处境,用调侃幽默的处世态度来掩盖失望和痛苦,以维护饱受挫折的人之尊严。
前台后台的隐喻,也在提醒着观看电影的我们的某种自我暴露。
我们是在看戏,好像也是在看自己的生活。
正如网友自嘲式的真实感受:这抓马的剧情和我错乱的人生有一拼。
在这“火锅江湖”中,你不知道,一筷子下去会捞出怎样的惊喜。
但等你品味之后,却发现这些惊喜,包含了五味杂陈,其实都是在讲我们的故事。
就在五一,去影院品味沸腾的荒诞人生吧。
预定黑马,入股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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