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行记（下）：当出海开始内卷，长坡厚雪的创业投资机会何处寻觅？

1月前

在我落地雅加达机场开始办理入境手续之前，我已经做好被海关要小费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被问了很多刁钻的问题，甚至要求我补齐全部的酒店预订单。当我解释自己有十年美签和十年加签，根本没有任何动机黑在印尼时，居然被这样回答：“I never trust you Chinese.”

这种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如果不是隔着玻璃，我差点就想照他脑门来上一拳。

在入境印尼后我才发现，这并非个例。虽然当地居民对中国人普遍友好，但是在军队、警察等政府系统，对中国乃至华人的抵触和排挤是颇为普遍的。当然，这对于中国人出海创业的营商环境，自然也是个不小的减分项。

个中原因，还是要从印尼独立以来的国策说起。

在取得独立后，印尼政府加强国家统一稳定性最主要的手段有三个：

第一，宗教。

印尼官方认可的有六大宗教，其中最主要的宗教是伊斯兰教，86%的人口都是穆斯林，此外印度教、新教、天主教、佛教、孔教（儒家）也都占据一席之地，比如巴厘岛就是以印度教为主，开斋节当天街边摊还摆满了沙嗲猪肉串。

奇葩的是，印尼的宪法规定所有国民必须有宗教信仰，否则，就会被视为Communist。而在这个国家里，Communist居然是违法的。从1965年印尼共产党人发动政变失败开始，共产主义便成为印尼政府的禁区，尤其是60年代针对共产主义者的大屠杀，据说导致上百万人遇难。至今在印尼，从政府到媒体，共产党相关的话题依旧是禁区。

第二，王国。

在印尼这样一个民主政体，很多地区却仍有封建王国制度的些许存在。在印尼经济特区日惹，我来到已经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日惹王宫，这里仍然生活着日惹王十三世，这位年轻的国王有3000名仆人，他们平时有着自己的工作，但每当重大庆典仪式时就会前来为国王服务；而在巴厘岛，5700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有8个王国，至今孟格威、乌布等国的王室还享受着特殊地位。

很多王室其实都已经延续数百年，不仅曾经独据一方，而且在荷兰和日本殖民期间还成为了殖民者的傀儡。放在中国，显然是封建殖民余孽应当予以铲除，但在印尼，由于他们已经世代统治数百年，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因此也作为社会的“粘合剂”得以被政府认可。

第三，排华。

印尼的开国总统是苏加诺，但是对这个国家影响最为深远的总统却是苏哈托。1965年，时任陆军司令的苏哈托发动政变推翻苏加诺，随后执政这个国家长达32年。其上台后，最主要的打击对象是两个群体，一个是上文提及过的共产党，另一个就是华人。

苏哈托排华的原因和当年希特勒反犹如出一辙：华人在印尼人口占比少，但经济占比却相当高，3%的人口掌握着80%的经济命脉，所以也最容易被“拉仇恨”。

举个例子，在印尼你只要待超过一天时间，一定会看到Indomaret和AlfaMart这两家便利店的招牌。在印尼这个国土面积和人口都只有中国不足1/4的国家，这两家便利店连锁的门店数量居然分别超过2万家，超过了国内的7-11和全家。而且在印尼这个城市面貌比较陈旧的国家，这些便利店却极其标准化，干净的招牌、免费的洗手间、永远开足的冷气，让你哪怕没有想买的东西也忍不住进去停留。当然，物价也不便宜，堪比北上广深的7-11。

几乎不用想，我也能猜到这两家连锁的背后都是华人。Indomaret的大股东是印尼第三富豪、三林集团董事长林逢生，他的旗下不仅有印尼最大的零售连锁，还有世界上最大的方便面生产商之一的Indofood以及印尼最大的汽车制造商Indomobil。而AlfaMart的大股东、祖籍广东大埔的郭桂和，同样名列印尼十大富豪之中。事实上，印尼富豪榜的前十名里，有八位都是华人企业家。

而印尼又是一个奉行“大爪哇主义”的国家，顾名思义，就是在政治经济上倾向于人口占比45%的爪哇族人。政变上台的苏哈托为了保证自己执政的合法性，自然要制造事端来转移民众注意力。1965年和1998年的两次排华事件，一次发生于其执政之初，一次发生在其下台之前，总计有数十万的华人遭到残酷屠杀。当我与一些长居当地的老华侨聊起此事，他们至今还对当时的遭遇感到心有余悸。

几年前，我和一位国内企业家探讨中国人如何做互联网出海时，就曾经举过东南亚华商们的成功案例来证明中国人有机会做好海外市场。如今，在华人下南洋浪潮100多年后，又一群中国创业者开启了出海淘金之旅。

相当比例的中国人将印尼作为出海创业的第一站：这里人口多、市场大，并且离中国相对较近，文化和民族差异上的鸿沟相对而言并没有那么大。但我们回顾这段往事，也是为了提醒如今远赴印尼的中国创业者，这里并不适合作为中国创业者的“新手村”，一旦你的生意动了本地人的蛋糕，从政府到民众，没有人会善罢甘休。

而中国人在包括印尼在内的整个东南亚出海创业的共同问题，恰恰就是在于：同质化实在太严重了，甚至仿佛我在雅加达一个贫民窟旁边周末市场看到的连片香蕉摊位，没有丝毫差异化可言。

举个最直接的例子，在2018-2019年，随着国内网贷政策的收紧，大量中国互金创业者纷纷选择出海，并且集中将印尼作为第一站。短短几个月时间，上百家中国现金贷企业在印尼遍地开花，招揽了大量还款能力不足的客户，同时也引起了印尼金融服务管理局(OJK)的关注。不久后，OJK就出台政策，收紧牌照，很多现金贷企业在当地投入了大量本金和市场费用，但却因为牌照原因无法正常催收，最后只能看着大量的坏账留在印尼，无奈撤出市场。

仅有的赢家，除了第一批吃到红利的公司，便只有撸到“口子”的当地人。

最近两年的Tiktok电商等同样如此，印尼市场消费能力有限，而且物流成本不低，大部分玩家都是投入了不小的人力物力，赚到钱的却少之又少。

印尼市场有什么竞争少而又空间大的行业？在印尼的十天时间，我至少看到了以下四个机会，在这里和大家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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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孔庆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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