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打工人不想去阿勒泰

内容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市界

作者 | 张继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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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后，被许多打工人视为“赛博乌托邦”的迷你剧《我的阿勒泰》，冲上了豆瓣今年国产剧集的评分头名，也让新疆再度成为应许之地。近年来文旅消费供需两旺，一部剧集带火一座城的故事已不鲜见。但对于资方来说，投拍《我的阿勒泰》这样的风光迷你剧，仍是一场要做好“赔钱”准备的商业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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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愈假期综合征 

五一假期后，打工人连上六天的一身“班味儿”，在枕着风光旖旎的阿勒泰BGM入睡时，变得可以接受了。

近日，电视剧《我的阿勒泰》热播，凭借着北疆地区纯粹、天然的牧场风光以及自由、蓬勃的生活意境，让无数都市打工人把阿勒泰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故乡。

这部改编自作家李娟同名散文集的电视剧，只有短短8集，每一集的时长只有40分钟，如果充了播放平台爱奇艺的会员，四天就能快速追完。

就是这样一部迷你剧，爆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好评与热度。截至发稿，《我的阿勒泰》在豆瓣的评分已经飙升到8.7分，成为今年评分最高的国产电视剧集。

治愈、质朴，是观众们在欣赏《我的阿勒泰》时最常提到的词。随便截图都能做壁纸的电影质感，舒适恬淡的牧场生活，以及围绕主人公李文秀展开的细腻情感描写，都让观众看到了一个与钢筋水泥的都市生活截然相反的世界。

“自己好像潮湿的腐木，晒到了阳光”，有豆瓣网友评价道。

▲（图源/官方剧照）

许多书友们对于《我的阿勒泰》热播并不感到特别意外。作为同名散文集，李娟创作的《我的阿勒泰》首次出版于2010年7月，获得了2017年“中国好书奖”、2018年“鲁迅文学奖”等不少重量级奖项肯定，多年来收获了广泛的读者基本盘。

在散文集中，李娟用清新的文字、幽默的风格，还原了自己在阿勒泰生活的成长经历，因此一度被誉为“新一代人的三毛”。在她的笔下，生活与诗意在阿勒泰的一草一木间流淌，在贫瘠的生活中也能看到人们顽强的生命力。

因此，《我的阿勒泰》作为李娟被影视化的第一部作品，也早早便让读者心生期待。同时，有了原著作为底蕴基础，结合其间丰富的人文思考，《我的阿勒泰》在剧集中展开的画卷，也不仅停留于一部单纯的自然风光片；更有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

在无边的旷野风光下，阿勒泰的主人公们困于各自的“囚笼”。女主角李文秀一心追求大都市的文学梦；母亲张凤侠在不靠谱、粗野的行为下藏着对去世丈夫的执念；哈萨克族媳妇托肯则在婚姻中丧失话语权，酗酒的丈夫永远买不来一块搓衣板。

即便如此，在与颠簸生活的抗争中，剧集中的人物角色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显露出了闪光的特质。李文秀坚持写作，最后得偿所愿收到了稿费，一步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思念丈夫的张凤侠找到了新的恋人，再度失恋后与过去的感情和解。托肯寻到了心上人，勇敢地带着孩子改嫁。

在饱受原著粉丝的质疑中，李文秀与男主巴太的感情线，也没有遵守传统的逻辑，而是迎来了《边城》式的开放结局。

“在城市生活乏力的环境下，女作家和女导演的共同创作，提供了很多安抚治愈的力量”，请了一天年假调休，躺在家里看《我的阿勒泰》的笑笑对记者表示。

“如果未来是AI占领世界，情绪就将变成最珍贵的价值。如今整个时代都面临着从宏大叙事转向关注附近、关注生活、关注具体的人的转变，‘具体’的力量和增长期的‘抽象’力量形成对比，让我深受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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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剧带火一座城摇 

一部好的电视剧堪比一个制作精良的文旅片，这句话放在《我的阿勒泰》上最恰当不过，就连导演滕丛丛都打趣自己的作品是“文旅限定”。

“更多影视剧已经关注到了将拍摄地、取景地的自然美景和人文风情，深度融入故事主线中。随着剧的热播，一部热播影视剧可能会产生‘一部剧带火一座城’的效果”，劲旅网创始人魏长仁对记者表示。

“这部剧很会挑选上线时间，五月剧播完后，先让大家都对阿勒泰产生向往。留一个月的时间制定旅行计划，正好六七月去阿勒泰——这正是阿勒泰地区一年中最好看的时候”，来自新疆的马亮称。

去哪儿数据显示，自《我的阿勒泰》宣发以来，阿勒泰地区在全平台搜索热度上涨超一倍。途家民宿数据显示，近一周阿勒泰民宿搜索量环比增长200%。四月中旬以来，阿勒泰民宿预订量也出现了波动上升。五一假期过后，平台阿勒泰民宿预订量持续走高，与五一期间仍然基本持平。

魏长仁认为，近期《我的阿勒泰》以及影视剧对当地旅游的成功带动，“与影视剧对取景地的人文自然的深度植入、拍摄地取景地对文旅的重视程度、对影视剧效应的二次传播、对新媒体和传统媒体的综合使用都有关系。”

2023年的《中国影视综取景地报告》显示，90后、00后正成为取景地旅游的消费主力，占比超57%——一线、新一线城市居民更爱追逐着影视、综艺打卡。

近期最经典的一个例子要数《去有风的地方》。2023年初，《去有风的地方》播出，刘亦菲饰演的女主角在工作中遇挫后选择辞职去云南旅居，剧中自然抒发的慢节奏、温暖的风格，让大理再度成为了都市人的“赛博乌托邦”。

▲（图源：《去有风的地方》官方微博）

电视剧的拍摄地凤阳邑村在该剧播出后，游客直接翻了十倍。2023年底，大理州文旅局表示将对《去有风的地方》给予200万元奖励，以肯定这部剧给当地旅游业带来的推动作用。

与《去有风的地方》同期播放的《狂飙》，也让拍摄地广东江门成为了热门的旅游景点。有数据显示，2023年，江门接待游客近2280万人次，旅游收入超250亿元，同比分别增长85%和164%。直到现在，在江门的三十三墟街上，还开着很多家被张颂文饰演的高启强带火的“强哥猪脚面”。

哪怕是已经出名的旅游城市，也能在影视剧作品下得到重新的翻红机会。2024年初，取景于上海的电视剧《繁花》直接带火了和平饭店。和平饭店为此特地推出了1700元的“宝总泡饭套餐”。每天仅售卖20套，天天处于售罄状态。

4月22日起，李现、周雨彤主演的电视剧《春色寄情人》在央视上线，也让在2023年翻红成为旅游热门城市的取景地泉州再度火出圈。五一期间，不少游客跟随剧中主人公的脚步，来到大坪山、西湖公园、清源山、镇抚巷等热门景点打卡；泉州官方也借势推出了“《春色寄情人》一起泉Walk”等同款活动路线。

观众对赛博精神故乡的期待，推动着“影视+文旅”的形式变得愈发火热，但并非所有的电视剧取景地都能复刻这一套成功的流程。打着某某剧同款取景地，结果电视剧哑火、取景地遇冷的情况也不少见。

比如今年3月底上线的电视剧《乘风踏浪》，曾打出了“东北文艺复兴”的卖点，但在4月的市占率中只有1.9%。剧集中力推的取景地葫芦岛，在文旅市场中也没能爆火成下一个“大理”。

03

 迷你剧“赔钱”仍是大概率 

除了带火当地旅游业，《我的阿勒泰》作为近年来少有的8集长度、短小精悍的热播剧集，也将“迷你剧”这一形式重新拉回到观众的视野中。

《我的阿勒泰》由爱奇艺的微尘剧场推出，与迷雾剧场类似，微尘剧场也属于爱奇艺的厂牌剧场：迷雾剧场侧重悬疑，微尘剧场则主打用迷你剧的篇幅书写普通人的故事。据爱奇艺方面的介绍，目前微尘剧场还有一部《在人间》正在拍摄。

“像《我的阿勒泰》这种不到十集的迷你剧在国内还处于一个新的业态”，有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类似的作品还有2023年初在爱奇艺上线的6集剧集《平原上的摩西》。”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部迷你剧背后有同一个制片人的身影——爱奇艺“灿然工作室”的负责人齐康。

在制作《平原上的摩西》时，齐康就表示，迷你剧有很大发展的空间。一方面，国外的迷你剧产业已有试水，英剧的时长通常在4-6集；另一方面，观众的时间越来越有限，让观众用6个小时左右去消化一个故事，或许将打开新的创新空间。

在国外，近年来不仅各大知名的国际电影节纷纷开设了“剧集单元”；在Netflix等制作平台上，不超过10集的迷你剧也成为大势所趋，诞生出了像《雷普利》《鱿鱼游戏》等口碑作品。前不久在媒体上被热议的Netflix改编版的《三体》，体量也只有8集。

相比于传统电视剧，迷你剧更像是一部有质感的长电影。在今年4月份举办的北影节上，《我的阿勒泰》的前三集也出现在了展映片单中——电视剧参展，这在国内历届的电影节中都算罕见。不仅如此，北影节卖出的第一张电影票，也来自《我的阿勒泰》。

但在众多迷你剧积极试水的同时，“叫好不叫座”也在成为困住迷你剧的问题。

2023年初上线的《平原上的摩西》虽然在业内备受好评，不久前还入围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剧集单元，并成为了该单元创立九年来首部入围的华语作品。但其市场收益并不理想，收视和市占率上双双扑街，观众基本盘口碑也形成曲高和寡的两极分化。

和那些炙手可热、动辄就分账千万的短剧，或者体量在三四十集的长剧相比，处于中间地带的迷你剧位置有些尴尬。

一方面，迷你剧的制作成本并不低。以《我的阿勒泰》为例，光是在北疆地区的实景拍摄成本就与普通棚拍天差地别。但从投资回报来看，迷你剧既不能登上电影院线获得票房收入，也不能通过长剧的体量来摊薄成本，是投资方眼中“极低性价比”的选择。

滕丛丛曾透露，在资方看来，这种文艺作品就像一个“赔钱货”。

“不过长视频平台对于迷你剧的探索还是有意义的”，影视行业从业者泽利格对记者表示。“平台对于创新品类赛道的探索，从短时间来看虽不会有很好的商业化表现，但在工业化探索方面，将会显示出很好的长尾效应。就像《流浪地球》之于国产科幻作品的探索意义。”

对于“爱优腾”等长视频平台来说，随着影视工业化流程的逐步成熟，对内容方面的降本增效，也会有利于孵化出优质的短剧内容。

以爱奇艺来说，2023年，爱奇艺交出的财报可圈可点，总营收达到了318.73亿，同比增长近10%，归母净利润则达到了19.3亿元，同比大涨1513.58%，在连续亏损十余年后首次真正实现盈利。

在财报中，爱奇艺提到：“近3年剧集整体内容成本率逐年改善，剧集的内容成本率较2022年下降了12%，这直接推动了利润增长”。

“能够让国内观众看到更丰富的表现形式，平台的力量是很重要的”，泽利格表示。（笑笑、马亮、泽利格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