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塞斯没说过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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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亮叔
最近,托名米塞斯的一段话火遍了全网:
“经济学家米塞斯说,当某段历史正处于违背经济规律、个人又无力改变、且必然走向失败的阶段,表现出曾经辉煌的坍塌、谎言的爆雷和各种神话的破灭……这就是‘历史的垃圾时间’。”
其实,米塞斯从来没说过这段话。
“历史的垃圾时间”这一概念的原创作者,是胡文辉。他写了一首诗自嘲:
垃圾时间知不知,以之论史耐寻思。
流传天下何关我,出处今归米塞斯。
为了推广米塞斯著作,我和朋友们写过很多文章,录过很多视频,举办过很多读书会和讲座。
所有的这一切,都比不上这段伪造的米塞斯言论的传播力。
通过很多博主的复制,至少让数百万人知道了米塞斯的名字。
有意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也是经济学知识的一次体现:人类行动的非意图后果。
博主们只想追求流量,什么内容火就复制什么,无意中却传播了米塞斯的名字,给整个社会带来了一次重要的知识增量。
有些名字,就是打开真相大门的一把钥匙。
米塞斯的名字能广为流传,是好事。
也许一千个短视频观众里,会有一个人对他产生兴趣,去找他的书来学习。
我们对任何一个大师的兴趣,不都是因缘巧合吗。很多深受米塞斯影响的经济学家,当年也不过是无意中闯入了米塞斯的研讨会。
然而,伪造的米塞斯名言爆火,也有让人不安的一面:
在这个流量高于一切的时代,造假和复制,似乎无处不在。
一个文案火了,就有成百上千的博主进行复制;这个文案的内容本身,往往还是伪造的。
看不到对真实的丝毫尊重,只看到对流量的疯狂攫取。
我们在一片虚假的喧嚣中,互相欺骗,自欺欺人。
这让我想起一段历史:
1057年,苏轼在汴京参加考试,在议论文中,他伪造了一个关于尧的历史事件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
——苏轼《省试刑赏忠厚之至论》
考官欧阳修、梅尧臣等人从未在历史书中见过这一典故,询问苏轼时,苏轼来了一句“想当然耳,何须出处!”
(电视剧《清平乐》截图)
在宋人笔记中,听到苏轼的这句话后,考官们有不同反应。有的是“几位考官大笑。”有的是“欧阳修欣赏其豪迈”,有的是“梅尧臣大骇”。
其实,“大骇”才是正常的,如此重要的一场考试,竟然在议论文中学术造假,而且是用“尧”这样一位众所周知的历史名人来进行造假,事后解释起来还理直气壮,这当然会让考官“惊呆了”。
在现代的一些苏东坡传记和影视剧里,这件事得到了进一步演绎,竟然变成了欧阳修击节叫好,称赞苏轼胡编乱造是不拘一格、敢于创新,“设身处地替古人着想”。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
因为他是苏东坡,所以学术造假也变成了人们眼中的才华横溢;就像现代人为了让学生们考试作文拿高分,所以胡编乱造和拿范文洗稿也变成了应试技巧;为了得到流量,自媒体更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以伪造米塞斯的名言,可以各种造谣传谣。
活在虚假中,让我们得到了热闹,但我们失去了什么?
也许我们只是在疯狂的生产和消费垃圾讯息。
最后回到米塞斯,米塞斯一生,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经历了奥匈帝国的灭亡,还上了纳粹的黑名单。
和他一样才华横溢的知识人,许多被关进了集中营,许多在纳粹的暴政下陷入了绝望,在“历史的垃圾时间”里郁郁而终。
但米塞斯的人生,没有垃圾时间。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主要是米塞斯善于“迁徙”,且战斗力强。
当奥地利变得不安全,他就去了瑞士教书;当瑞士也不安全,他就去了美国。当一个地方即将陷入垃圾时间时,他就事先离开了这个地方。树挪死,人挪活。
当奥地利政府不聘请他当财政部长(他很想得到这个职位),他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影响政治,为内阁大臣和政党领袖提供建议;当美国的大学不聘请他当教授,他就自己组织各种研讨班和研讨会,照样桃李满天下;当主流学界不重视他,他就跟商会合作,到处去演讲,把经济学思想传播给大众。他不是那种怀才不遇的文人,而是此路不通,就换一条路。
当同时代的无数人被困在历史的垃圾时间里郁郁寡欢,米塞斯却凭借着自己的积极乐观和“迁徙力”,在自己的身上,挣脱了时代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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