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尔根悠久历史,是挪威第二大城市,每一年的卑尔根国际艺术节(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挪威语称作Festspillene i Bergen)在5月底至6月初举办,为期十五天。
今年5月22日-6月5日,第72届卑尔根国际艺术节如期举行。在开幕式致辞中,挪威首相约纳斯·加尔·斯特勒(Jonas Gahr Støre)如此介绍卑尔根:“这是一座面朝大海、背靠群山的城市,是挪威的海滨首都。环绕着长长的码头和港口,迎接着通常从海上远道而来的人、货物、新思想和新印象。”艺术节创办于1953年。挪威在1905年重获独立,在1940-1945年经历纳粹德国占领,二战后,挪威亟需恢复和重建。卑尔根市决定通过举办艺术节为挪威艺术家提供展示平台。艺术节最初只关注古典乐和戏剧,后来慢慢囊括了爵士乐、歌剧、芭蕾、当代舞蹈、当代艺术等多种艺术形式。
图片来源: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Thor Brødreskift
如今,卑尔根国际艺术节是北欧地区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艺术节之一。2023年,共计7.7万观众参与了当年艺术节的各项活动。今年,有74%的艺术节观众为卑尔根本地市民,17%来自挪威其他地区,9%来自海外。
城市之声中的历史回响:
从培尔·金特到“修法者”马格努斯
卑尔根是“挪威音乐之父”爱德华·格里格(Edvard Grieg)的故乡。格里格一生致力于创作富有挪威民族特色的音乐作品,代表作包括为易卜生(Henrik Ibsen)的戏剧《培尔·金特》(Peer Gynt)所写的两部管弦乐组曲。本届艺术节开幕式由《培尔·金特组曲》中的两首名曲《在多弗里山王的大厅》(In the Hall of the Dovre Mountain King)和《索尔维格之歌》(Solveig's Song)拉开序幕。150年前,剧作家易卜生致信格里格,委托对方给自己的最新作品《培尔·金特》创作配乐。1867年,易卜生创作了这一五幕诗体剧,讲述浪荡子培尔·金特的冒险故事。他踏上了一段奇幻的全球之旅,最终在与自己自私和不负责任行为的后果斗争中寻求救赎,重拾自我。故事灵感取材自挪威童话故事《培尔·金特》,易卜生在剧中融入了他自己的家庭和童年回忆,曾承认以父母为原型创造了培尔·金特的父母。挪威作家卡尔·奥韦·克瑙斯高(karl Ove Knausgård)认为,培尔·金特是“一种结晶”,折射出易卜生本人,“但不是他眼中的自己,而是他通过他人的眼睛,从外面看到的自己。”在位于卑尔根近郊托罗尔哈根的爱德华·格里格博物馆——这里是格里格的故居和墓地所在地——博物馆工作人员告诉了界面文化记者,最初,格里格并不愿意接受委托,认为《培尔·金特》是他看过的最缺乏音乐性的剧本,但由于他当时手头正在创作的另一个项目难以推进,在经济压力下还是接受了易卜生的委托。格里格此举严重冒犯了另一个项目的委托者,即作家、诗人、剧作家比昂斯滕·比昂松(Bjørnstjerne Bjørnson),后者于1903年成为史上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挪威作家。二人因此断交多年,直到格里格60岁生日当天,比昂松在凌晨五点敲响了他的家门,送上一尊自己的半身像,才重修旧好,这尊半身像至今仍安放在格里格故居的起居室里。格里格的60岁生日,比昂松(左)与格里格(右)重修旧好图片来源:Bergen Public Library Norway单独来看,格里格的音乐和易卜生的文字已成为标志性作品;共同来看,它们构成了两位挪威文化巨匠的联合杰作。然而二人的文字和音乐却很少放在同一个舞台上演出。在本届艺术节首演的《培尔·金特》的最大亮点正在于此:该剧严格遵照易卜生原著,以诗体台词足本演绎剧情的同时,由卑尔根爱乐交响乐团(格里格曾于1880-1882年担任该乐团的艺术总监)演奏配乐,辅以合唱团演唱。
编剧还在故事中揉入了当代性,演员们身着现代服饰上台,培尔·金特的北非冒险被改为了美国之旅,载着培尔·金特漂洋过海并在第五幕的剧情高潮处折戟的不是帆船,而是飞机。当代化的改编放大了原作奇幻与现实、浪漫抒情与社会讽刺并置的奇特感。
图片来源: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Thor Brødreskift《培尔·金特》是易卜生最常被搬上戏剧舞台的作品之一,它也被认为反映了挪威人的国民心态。比昂松就曾称赞《培尔·金特》是“对挪威的自我主义、狭隘和自我满足的绝妙讽刺”。培尔·金特的远行、回归和最终的自我发现似乎依然能在一些当代挪威人的经历中找到对应,并在这个很容易迷失自我的剧变时代引起更广泛的共鸣。克瑙斯高在挪威南部长大,他在散文集《在春天》中反思自己对生活在安逸北欧小城的看法:
“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你可能最开始并没有什么抱负和志向,但等你到了十几岁突然有了理想,那它便代表了世界上所有的错误集合,成了你想要摆脱的一切,因为它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狭隘。年轻的时候你心里百感交集,渴望着能结束这里的生活,离开小地方,去往真实的大世界。在那里,你关注的全是些宏大事件,心中满怀着开放的新式理念……后来我老了,又有了孩子,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我成长的环境中……我喜欢这里的小,喜欢这里的拥挤,喜欢坐在花园里,远离世界所有的重心和核心地区。”
斯特勒在开幕式致辞中还提到了卑尔根的“黄金时代”。在13世纪,它曾是拥有7000多名居民的北欧地区最大城市,以及挪威的首都。首相邀请观众一同想象一下1250年,年轻的马格努斯王子上学的情景,“王子可能不是独自一人,但他的上学路途一定展示了各种声音、语言、船只、气味、鱼市、富人和穷人的多样性。这些与穷人、病人和边缘人群的接触深深影响了未来的国王,并激发了他强烈的改善他们生活条件的承诺。”日后这位王子意外继承了王位,成为挪威史上最伟大的国王之一,史称马格努斯六世·哈康松(King Magnus VI Håkonsson)。他最显著的成就是于1274年颁布了《国土法》,统一了挪威的法律制度,由此建立了欧洲最早的全国性法律体系之一。今年恰逢《国土法》颁布750周年,在卑尔根——马格努斯六世统治全国、修撰颁布《国土法》的所在地——这一重要的挪威历史事件被融入了艺术节叙事。
布吕根博物馆《国土法》颁布750周年主题展览现场
(摄影:林子人)
历史一直是卑尔根城市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为了马格努斯六世在1261年举办婚礼建设的新宴会厅依然屹立至今,哈康厅(Håkonshallen)也是艺术节的演出场馆之一。格里格故居旁的音乐厅顺着山坡地形向下延展,舞台后方的落地玻璃窗正对海岸边格里格的工作室。据说这位喜静的作曲家就是在这个工作室的立式钢琴上创作出诸多传世名作的。当小提琴家Sascha Maisky和钢琴家Lily Maisky在这座音乐厅里演奏格里格的《第三小提琴奏鸣曲,作品45号》时,与作曲家跨越时空相会的感动从心底油然而生。
大提琴家Sheku Kanneh-Mason和钢琴家Isata Kanneh-Mason在哈康厅举办音乐会(摄影:林子人)
格里格故居旁的音乐厅不仅是艺术节的演出场馆之一,平日也定期举办音乐会(摄影:林子人)
1953年起,卑尔根市立美术馆(Bergen Kunsthall)于每年夏天举办“艺术节主展览”(Festival Exhibition)。每年,卑尔根市立美术馆馆长与艺术节主展览策展人一起挑选一位挪威艺术家,为其举办个展。今年的艺术节主展览参展艺术家是托瑞尔·约翰内森(Toril Johannessen)。她是一位从事版画、信息图和装置艺术创作的多媒体艺术家,其作品的核心主题是对知识结构和框架的探索——从民间智慧到科学方法,她研究具有不同传统和条件的知识领域,发掘它们之间的多样关系。
约翰内森在接受界面文化采访时表示,早年从事摄影的工作经历深刻影响了她的艺术理念,“摄影领域中有很多关于客观性和主观性的争论,比如当摄影师记录见闻时,TA能如何介入和改变环境?我们如何通过图像创造现实?这也是我投身艺术的原因,因为艺术是探讨这些问题的富矿。虽然如今我的艺术创作已经远离摄影,但摄影仍然在理论层面影响着我。”
艺术家托瑞尔·约翰内森(Toril Johannessen)
图片来源:Bergen Kunsthall/Kobie Nel
新闻摄影的工作经历特别影响了约翰内森的艺术创作,她在很多作品中展现了一种类似记者或纪录片导演的工作方式。这种跨学科的创作方式最显著体现在她对视觉化处理信息的探索,这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当下媒体的“数据可视化”潮流。但约翰内森认为,她的创作并不是单纯的“信息图”,她采用这种形式来质疑信息的权威性,揭示信息的不确定性。“众所周知,数据能够以不同的方式视觉化,尽管使用的数据相同,不同的视觉化方式能够讲述截然不同的故事。我感兴趣的是这个。”本次展览基于近年来约翰内森对军事存在和高北地区(High North)地缘政治局势的兴趣。约翰内森告诉界面文化,她虽然一直认为所有的艺术作品在本质上都是“政治性的”,但在本次展览中展出的作品中,她的确是第一次直接探讨当下的政治议题。近年来,安全局势在挪威乃至整个北欧地区发生了显著变化。克瑙斯高在散文集《在秋天》中写道,2015年左右俄罗斯升级军备、增加边界活动的行为,引发了瑞典国内对国防支出缩减的争论。约翰内森则在一项被迫中止的公共艺术项目中直接感受到了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导致的地缘政治冲突。比约尔内尔瓦战俘营(Bjørnelva Prison Camp)位于挪威北兰郡(Nordland),是二战期间由德军设立的强制劳动系统的一部分,以推进高北地区战略性大型基础设施的建设。仅在1943-1945年间,北兰郡就设立了57个劳动营,约有2.6万名战俘在类似奴隶的条件下工作,超过2000人因虐待、营养不良和疲劳而死亡。在整个挪威,约有10万名战俘(主要来自前苏联)被囚禁,其中约1.37万人在营中死亡。二战结束后,比约尔内尔瓦的幸存者为缅怀亡故者,在离开前自发树立了一个纪念碑,但在冷战期间,这段历史被挪威社会刻意遗忘。1980年代末,挪威与俄罗斯开始为保护这一历史遗产进行合作。2020年,约翰内森与建筑师Tatjana Gorbachewskaja受邀参与其中一项公共艺术项目。俄乌冲突爆发后,该项目难以为继。约翰内森在此次展览中以装置艺术的形式讲述了这项未完成项目的原委。对她而言,该项目的意外中止进一步凸显了记忆和遗忘的政治性。
约翰内森在此次展览中以装置艺术的形式讲述了这项未完成项目的原委。对她而言,该项目的意外中止进一步凸显了记忆和遗忘的政治性。(摄影:林子人)
同样在2020年,约翰内森接受挪威公共艺术机构KORO的委托,为埃韦内斯空军基地(Evenes Air Station)的公共空间创作数个丝网印刷系列版画,这些作品也是本次展览的主要内容。对约翰内森来说,创作始于她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顿悟时刻”:约翰内森的家乡位于挪威北部的一个小镇,小镇附近有一座山,山顶有一座海岸雷达基站,当地人一直称它为“北约山”(NATO-fjellet)。约翰内森突然意识到,没有人知道那座山本来的名字,而且山顶的雷达基站也与北约毫无关系,人们用这个联想命名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
通过采访和查阅资料,她发现这个现象在挪威很多地方都存在——充满军事联想的名称成为诸多地点的非正式地名,有的指向人们对二战残存的记忆,有的则指向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战争与冲突,甚至有一个地点被当地人称为“朝鲜”。在《与军事活动相关的口语地名》(Colloquial Place Names Linked to Military Activity)系列版画中,约翰内森在地图上标注出了她收集到的非正式地名,“这个现象反映了一种平民的方法、平民的观察,他们感知到了军事存在留下的痕迹。”
在《与军事活动相关的口语地名》系列版画中,约翰内森在地图上标注出了她收集到的非正式地名(摄影:林子人)
1970年代以来,挪威外交政策术语中频繁出现“nordområdene”即“高北地区”这一术语。高北地区通常被认为是指北极圈以北、欧洲一侧的地理限定区域,但作为一个由外交话语建构的概念,高北地区所指涉的地理区域亦随着地缘政治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在《定位高北地区》(Locating the High North)系列版画中,约翰内森用一系列北极地区的环形地图展示了1970年-2020年“高北地区”所指的地理区域变化。
在《定位高北地区》系列版画中,约翰内森用一系列北极地区的环形地图展示了1970年-2020年“高北地区”所指的地理区域变化。图片来源:Bergen Kunsthall/Toril Johannessen
这些涉及地图的作品促使约翰内森思考军事存在——无论在物理意义上还是语言意义上——如何与日常生活构成张力。“我们通常不会在日常生活中见到军队,特别是在和平时期,我们无需思考、反思它的存在。我感兴趣的是,军队如何既给我们带来安全感,又带来某种焦虑,而且每个人会因为与军事存在关系的远近而对它产生不同的观感。”这一思考构成了她为本次展览创作的最新作品《威慑与安抚》(Deterrence and Reassurance)的核心,这个取自挪威外交政策概念框架的名称也是本次展览的主标题。《威慑与安抚》是一系列拼布地毯——它们铺满了第一展厅巨大的长方形空间,创造出一种近乎于家的私密氛围。约翰内森花了一年时间与团队一起用旧军服和军用纺织品(比如帐篷和睡袋)编织这些地毯。观众被邀请脱鞋走进展厅、坐在地毯上观察其细节、标签、军徽、纽扣或其他初始用途的遗留物。这些地毯采用北欧国家常见的编织技术,即通过纺织品的回收和再利用来编织地毯。与之前那些包含了大量信息的版画作品相比,这件作品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调动观众的触感与联想,以一种更隐晦微妙的方式激发思考。
《威慑与安抚》是一系列拼布地毯——它们铺满了第一展厅巨大的长方形空间,创造出一种近乎于家的私密氛围。(摄影:林子人)
“是什么创造了安全感,为什么暴力被展现为确保安全感的唯一手段?为什么人类总是陷入冲突?这虽然很荒谬,但这就是如今的现实。对我而言,和平一直都是理想。”她说。
2000年,卑尔根被欧盟评选为“欧洲文化之都”(European Capital of Culture),这构成了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约翰内森回忆道,卑尔根市从那时起加大了扶持文化发展的力度,许多此前流失的艺术家渐渐回流,她也是那段时期来到卑尔根的——她进入卑尔根国立艺术与设计学院(Bergen Academy of Art and Design)学习,毕业后在这里工作生活至今。她告诉界面文化,这虽然是座小城,但为艺术家提供了职业发展所需的一切“基础设施”:教育质量上乘的艺术院校、卑尔根市立美术馆等一流的艺术机构、创作和展示艺术的工作坊和画廊、活跃友善的艺术家社群。对她来说,卑尔根的一个额外优点是它接近自然。爬山、在森林中采蘑菇让她得以摆脱社交媒体的信息轰炸,获得片刻安宁。数十年来,格里格学院(Grieg Academy)培养了大量音乐人才,他们在卑尔根国际艺术节崭露头角,成长为卑尔根乃至挪威音乐界的中坚力量。男高音演员Stian Økland在卑尔根出生长大,如今既是一位歌剧演员,也是一位摇滚乐队主唱、吉他手兼作曲。Økland告诉界面文化,近年来歌剧界为吸引年轻观众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卑尔根国家歌剧院与当地学校合作开展公教活动,邀请学生来格里格音乐厅参观歌剧排练,Økland和他的同事会向孩子们介绍歌剧的相关知识。
男高音演员Stian Økland在弗洛伊恩山山顶观景台表演
图片来源: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Monika Kolstad
作为一年一度的文化盛事,你既能在座无虚席的格里格音乐厅正襟危坐,欣赏王羽佳的钢琴独奏,也能在街头与艺术不期而遇。连续第三年,卑尔根国际艺术节将位于市中心的市集广场(Torgallmenningen)改造成节日广场。舞蹈、合唱、乐队演出、互动艺术装置等项目免费对所有人开放。在11天的时间里,共有27场免费演出在这里上演。2023年,节日广场吸引了2.5万观众。
连续第三年,卑尔根国际艺术节将位于市中心的市集广场(Torgallmenningen)改造成节日广场。舞蹈、合唱、乐队演出、互动艺术装置等项目免费对所有人开放。图片来源: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Thor Brødreskift
艺术节还为探讨新理念、形成新共识提供了契机。2014年卑尔根国际艺术节期间,路人被邀请走进一个谈话间,分享自己的生活故事。这些收集到的叙述构成了话剧《曾经有一个人类》(Once upon a Human Being)的基础。2024年,这个已经发展为卑尔根公民剧院(Bergen Borgerscene)的话剧制作项目已进入了第十年,制作了十部剧目。在今年艺术节期间,路人再次被邀请走进谈话间进行非正式聊天。“我们必须创造新的梦想,新的价值观,新的思维方式。我们需要告诉彼此我们是一个更大整体的一部分,这是一件好事,”艺术总监Vibeke Flesland Havre表示。
智利剧团La Re-Sentida以其表演艺术中的强烈政治性著称,他们在艺术节期间首次来到挪威,带来了一部由青春期男孩为主角的戏剧作品。在话剧《温柔的可能性》(The Possibility of Tenderness)中,一群男孩分享了自己对男性气概以及成为男人的意义的看法。这部作品是协作创作的成果,剧团邀请13-17岁的青少年参加工作坊,分享观点。“在全球社会的背景下,男人依然发动战争并负责系统性暴力,”创作这部作品的La Re-Sentida写道,“实践温柔因此具有革命性的力量。它能引领其他形式的、远离野蛮和残暴的男性气概出现。”《温柔的可能性》剧照
图片来源:Bergen International Festival/Synne Sofi Bårdsdatter Bønes
卑尔根几乎没有无风的日子,任何生活在海边的人都明白,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也蕴藏着风暴与危险。风暴正在酝酿,种种全球性的挑战也在影响着卑尔根人:地缘政治冲突的加剧、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气候危机、人工智能正在掀起的变革、文化多样性与社会公平面临的挑战……但卑尔根人也相信对话的力量,相信能以艺术为舟,驶过社会分歧的风浪,这正是卑尔根国际艺术节创立之初的愿景。艺术节已走过了72个年头,它邀请参与其中的人们分享新的经历、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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