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希澄
剪辑 | 吴意
张琳琳两手抱在胸前，过一会儿又摊开，或者左手叠右手靠到腹部上。她穿着白大褂，找平时在医院工作的感觉，尤其是跟患者说话的肢体动作。摄影机旁边，工作人员不停调动她，给出“分身”需要的素材。屋外是2022年冬天的京郊。从医20多年，张琳琳第一次尝试留下一个自己的分身。她是北京安贞医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医师，3年前，被成都万木健康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木健康”）邀请，做相关专业的科普视频，在网上传播。那段时间，张琳琳也发现，网上主打健康科普的自媒体爆炸式增长，但其中很少有自己的同行，这些内容都没有专业认证。她常在朋友圈刷到一些错误信息，比如让高血压患者别急着吃降压药，但实际上，“拖得太久会损伤器官”。万木健康的提议让张琳琳想到，可以借机扭转这些误解，还能提高日常面诊效率。
●2022年，张琳琳的分身在制作中。讲述者提供
只能迁就医生档期，万木健康联合创始人杨笛清楚这里面的不容易。他创业前就是一名皮肤科医生。他在2021年开始做万木健康，找了全国各大医院专家医生，合作线上健康科普。那是疫情期间，他和同事一直想抓住卫生健康的热点话题，赶制视频，但让医生从繁重的本职工作中抽身出来写文案，再录像，几乎是不可能的。转机出现在2022年下半年。ChatGPT发布，让杨笛关注到人工智能。他考虑把AI引入到视频创作领域，迈过瓶颈。很快，他找到华为云在成都高新区的办公点。这不是杨笛第一次见到数字人，但华为云的展示超出了他的期待。尤其是，制作几乎没有技术门槛——3-5分钟的视频素材采集真人形象，加上30句语音的收集。这是基于华为云盘古基础大模型能力、渲染引擎和实时音视频能力而达成的技术。除了用PB级的音视频数据进行训练、构建数字人之外，只输入文本，描述希望生成的数字人模样，在10秒内就能生成模型。如果是上传图片生成数字人，只需要30秒。也是基于数字人技术，河北日报报业集团纵览传媒有了转型智能化的关键一步。今年年初，纵览传媒决定抓住数字人这一新的技术风口，和华为云合作，定制纵览传媒的数字人，开发数字人应用场景。近十年来，推动媒体融合，一直是传统媒体面临的重要课题。技术应用是关键，但过分追求技术，又容易忽略内容创作。今年上半年，纵览传媒的数字人分身站在了纵览智媒大厦的三楼大厅，原型是纵览传媒的一位女员工。数字人初步的应用落地，扮演了智媒中心讲解员的角色。只要轻点LED屏幕，就能触发和讲解员的互动，请她讲解报社历史、河北政策。数字人的存在，有效降低了人员录制成本，起到降本增效的作用。“人工智能技术肯定是未来的核心，（启用数字人）是传统媒体深化改革措施之一。”集团技术保障服务部主任肯定了数字人在融媒体改革中的潜能。
●宜昌市政务大厅的智慧柜台。讲述者供图
在数字内容产业，内容力决定了企业的竞争力，而在政务服务方面，数字化发展也成为潮流。楚天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楚天龙”）在这方面做出创新。以第二届828 B2B企业节为契机，楚天龙和华为云在2023年达成合作，研发政务服务数字人，希望能代替传统人工服务，将“数智政务”推向新阶段。在今年，楚天龙研发的数字人在宜昌市政务大厅上线，数字人技术走进日常，帮人“跑腿”，提供一对一的办理服务。该公司负责人张劲松介绍，数字人作为综窗业务员的分身，通过政务知识梳理和训练模拟后，具备业务人员同等的知识储备，借助各类自助服务终端平台，面向用户提供一对一办件、咨询服务。政务数字人既提高办理效率，也为市民提供更人性化的服务。张劲松举例，当用户想要了解个人相关的权益、或者福利待遇，数字人可结合多轮对话内容，了解当前用户信息后，精准匹配个人情况，给出答案。
在刚接触数字人的2022年，万木创始人杨笛记得制作数字人所需素材的要求还比较高，比如视频要有4K画质，对画面构图、光圈都有具体要求，音频也要高保真，所以医生们都要专程到摄影棚录。在一些偏远地区，就要由专业团队到当地统一录制。但现在，制作的门槛不断降低，对普通人更友好，医生完全可以自己拿起手机录素材，上传到华为云后台，生成分身。在近半年里，张琳琳听到越来越多患者说，是看了她的视频过来面诊的。直到这个月，她的自媒体已经更新84条视频，都是她的分身出马。话题涵盖冠心病患者的心理护理、科普冠心病支架的安装，搭建起了有关冠心病的知识树。有科普视频打基础，她发觉和患者的沟通也更顺畅了。这样，张琳琳把更多精力放在更擅长的专业领域。以前录科普视频，她要花半天到一天确定文案。日常工作忙，她就在手术前、午休时挤时间。现在她不需要再琢磨文稿里的语气词或过渡句，“时间分配也变得更自由。”近两年来，杨笛团队已经给上千位医生做了分身，包括一些县城的基层大夫。它虽然不能面诊、开刀，但能替医生完成重复性劳动，杨笛形容，这就像个小助理。“我们想用数字人创造医生的第25个小时。”2022年11月，万木健康和华为云合作，成为了国内首个医生AI数字人运营服务商。在向医生推广数字人时，杨笛发现多数人在意的是信息、数据安全问题，尤其一些医疗界专家会担心自己的数字人形象被滥用。杨笛告诉他们，华为云的制作有一系列规范要求——制作前要上传本人身份证和授权书，做好的数字人形象存放在华为云后台，要密码才能登陆。
●资料图。讲述者提供
去年7月，在东莞举办的华为开发者大会上，公布了华为云MetaStudio的全新升级，推出了数字人模型生成服务和模型驱动服务，希望通过数字人服务和技术赋能，使中小企业甚至普通个体实现数字人自由，改变传统交互方式，重塑内容生产。据楚天龙负责人张劲松介绍，公司产品研发初期依托自有机房实体服务器的方式，虽可完成基础层面支撑，但在系统稳定性、数据安全性及扩展能力方面均存在不足。合作后，云服务器的运维由华为云提供，技术团队专业实力强，7*24小时响应，并提供SLA服务保障，这让楚天龙能将更多精力放在业务开发和运营上。华为云的云服务器还具有高度的灵活性和扩展性，企业可以根据实际需求，随时调整服务器资源的规模和配置。如果一位市民前来办理车辆年审，传统的机器人只能笼统讲述办理流程，但数字人则会主动提问和市民对话，不仅能识别和理解用户语义，还能通过对话内容推理出用户办件意图，提供精准的办件指引。在人工柜台耗时30分钟的办理流程，这样只要10分钟左右，从而创造出业务人员的“第25个小时”。 
●楚天龙研发的数字人上线。讲述者提供
接触数字人两年来，杨笛明显感受到数字人技术的迭代升级。首先是训练的速度变快了。最初，建模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现在只需要24小时。其次，数字人声音和口型的匹配度也在提升，高达95%。生成视频的速度也在变快，用时基本和视频时长一致。这些技术发展，也解放了杨笛的团队。他说，现在能更专心地投入到产品研发和创新上——正在计划打造一个结构化的知识库，类似百科全书矩阵，针对某一疾病全面罗列知识点，或把医学专家出版的书籍内容编排成脚本，生成由数字人出镜的科普短视频。除了在医疗短视频创作领域，数字人技术还陆续落地各行各业。在电商领域，华为云和贵州电子商务云合作，制作农户的数字人形象，代替农户直播带货，打开了农产品的销路。数字人还能很好地“翻译政策”——将政府的各项政策进行分析整理后，用普通办理者能听懂的方式来进行解读，举例说明方便大家理解。对于企业，也可以通过咨询数字人了解特定行业领域、经营范围，政府出台的监管条款、扶持政策等。在华为云的协助下，楚天龙将继续探索数字人的应用场景，如政务服务、民生改善和基层智治。负责人张劲松说，武汉本土的数字建设现阶段仍存在一些短板，比如新老城区数智发展不平衡等。“希望能够把数字人服务拓展到交通、教育、文旅等其他领域，进一步发挥数字人的优势。”
●宜昌市政务大厅的智慧柜台。讲述者供图
在媒体行业，数字人技术也在继续深入传统媒体的改革。纵览传媒正计划将数字人接入到“纵览新闻”的App内，让数字人作为智能客服和用户沟通，替用户推送、朗读当日新闻，提高App的智能数字化水平，推进融媒体改革。这项研发的任务落在了纵览传媒的前端工程师刘先生身上。他从业十多年，但刚开始着手数字人项目，对于手上的上百页开发文档，提出了疑问：该从哪里看起？模型和模型之间的区别是什么？五六个解决方案专家立即和刘先生开了一场电话会议，用半小时的时间捋顺了开发思路和流程。他很快找到了方向，花了两三周完成开发。在不久的以后，纵览新闻客户端的读者可以直接通过和数字人的沟通，精准获取端内的新闻资讯。在AIGC时代，人工智能正在越来越多行业场景中发挥作用，触发产业变革。作为在AI大模型基础土壤上生长起来的技术，数字人逐渐在成为3D互联网时代各类应用的核心入口，深入各行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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