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长久地发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登录进亮见的后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半个月,说长不长,但后台读者朋友的留言,因为超时太久,很多我都已经无法回复了。
不能再回顾原因了,否则那将是下一次悲剧的开始。而且这样的悲剧,已经在我的另一个号“魏春亮说”上验证过了。
学着把话说得更隐讳些,可能是我今后的重要功课。
而不能发文,对一个自媒体作者,是双重的打击。
一个作者没有账号,就相当于乐手登台没带乐器,士兵上场没带武器,这让人不知所措。
失去发声渠道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它会让你越来越对发声失去信心。
这半个月,面对洞庭湖的水患,面对油罐车的乱象,想说几句,却欲言又止。且不说自己的发声能不能改变什么,就连尺度,也不好把握。
有些话,你说了,别人不一定能理解,还可能群起而攻之,就是能不能说,说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费了半天劲,里外不讨好,环境就是这样,且越来越不好说,说不好就会动辄得咎,还是不说好吧。
然而最直接、最致命的打击,还是失去了收入来源。
在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世界,以长文为主的微信公众号,早就成了古典自媒体,辉煌不再。
而我在公众号日薄西山之时入场,且是全职,一是因为相对自由,刚好满足我这个躺平之人的懒惰;二是因为读书长大的我,始终无法与短视频水乳交融,还是更喜欢有结构、有逻辑、有起承转合、可回味的文章。
我清楚地知道潮流涌往哪个方向,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未来,但还是没想到,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也并不能月月都能保证。更何况还要被关小黑屋,更是雪上加霜。
不接广告没法活,接了广告,又被冷嘲热讽,或者谩骂取关。仿佛你赚了点钱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仿佛你就该为不公发声,但你必须家徒四壁、衣衫褴褛,否则就罪该万死。
网红、明星赚再多都没啥问题,但你做的事情有意义,你就活该穷着,这样的脑回路让人惊奇。
不要说站着把钱赚了,就是跪着赚点小钱养活自己,也是困难重重。
一提到钱,就显得自己狭促而市侩,可近读张宏杰的《曾国藩传》,便觉得释然了。
“圣人”曾国藩做京官时,都曾经做梦,梦到朋友发了几十两银子的财,梦中都羡慕得不得了;还曾想借祖父大寿之机,摆几桌,收回一点贺礼。圣人加京官都为钱发愁,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又何必自惭形秽呢?
有时候想想,这么吃力不讨好,又勉强糊口的事情,干嘛还要坚持呢?
你们说我清高也好,固执也好,短视也好,但我要说,我对有些事情,有一种“忍不住的关怀”。
出身底层,又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体会到了底层的艰难与不易,又掌握了一定程度的表达能力,我总是忍不住就某些话题想说上两句。
少时读书,不太明白为啥鲁迅总写“看客”和吃人的社会,老舍总写北京小人物,海子总写麦田和村庄,他们就没有别的选择吗?后来读了大学,读了文学专业,才明白,他们不是选择了那些“主题”,而是那些“主题”选择了他们。
他们的出身、教育和经历,一起决定了他们必定会写那些“主题”。或者说,是那些“主题”通过他们,展示了自己的存在。
我也曾羡慕过那些书香世家出身的作家和学者,就比如钱钟书,他们身上有一种为艺术而艺术的气质,能够把学术和创作当成一种有趣的游戏而全身心投入,他们能就某个字在诗文里读什么,某个历史时期的断代问题,旁征博引,说理论证,做出一番空对空的论述。
但我不行,我对这样空泛的学问兴趣缺缺,反而是对现实的民瘼,底层的不幸,表现出忍不住的关怀。
可能也正因如此,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局限,那是出身和经历所加诸于我的极限,别人轻松就能够到的底线,可能是我努力几十年才能到达的顶点。我想高飞,可现实总有一根绳子,将我拉回地面。我知道,我这辈子就只能飞那么高了,可我也并不为此懊恼和焦虑。
让那些更智慧更有闲的大脑,去处理宏大的、终极的主题,而这些更实际更世俗的人间问题,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一部分。
那些正确而不讨好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所以,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们的力量虽小,可日拱一卒,汇聚在一起,总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好那么一点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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