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怕见小县城的老同学和老同事?
每次,自驾旅行,开车路过或进入家乡的小县城,我就会陷入纠结之中。
那里,有着很多二三十年未曾见过面的同学和曾经的同事。
要不要和他们联系一下,约出来,聚一聚,聊一聊呢?
每一次,我最后都把从心底冒出来这个念头悄悄压下去。
在这个思维越来越二极管化,价值观越来越撕裂的自媒体时代,不同的人群之间,在认知上渐行渐远,彼此存在的交集越来越少,可以聊的话题越来越少,可以心平气和地对话的空间越来越小......
小县城处在中国社会层级结构的中下层,人的平均文化程度偏低,见识有限。
除了少数留下来当官和体制内就业这些利益在那里的人,真正有本事和有见识的精英,早都跑到更大的城市去发展和生活了。
由于(相对体面)的工作机会奇缺,除非考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否则,大学毕业生普遍不会愿意回到小县城体制外就业。
优秀精英多以出走,新鲜血液又无法补充进来,久而久之,小县城逐渐沦为一个人们在认知和价值观上严重凝固的洼地。
暂且不说县城普通居民,就是在当地“文化最高”的中学教师群体中,相当多的人认知水平非常低。
大半辈子,多数县城居民深陷“小县城思维”这片洼地,自己又无法破茧突围,加上从应试教育一路走过来,在他们的脑子里,凡事只习惯标准答案。
认知和价值观越是凝固,人的思维就越是封闭,封闭到滴水不进,只能不断自我循环的境地,以至于在小县城,尽管人们的外貌体型千差万别,但是,精神长相却高度一致。能够主动破茧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数量极少。
任何不从主流、特立独行的人,在小县城都很难拥有宽松的生存空间,好奇异样的眼光和敌视“异端”的口水,都足以把你淹死。
无论是五十岁主动放弃高校教师事业编,还是五十岁仍然笃定不移地抗拒世俗婚姻,在小县城居民的眼里,我这两个选择都是离经叛道的行为。
站在我这个维度上,可以理解他们的认知困境,但是,他们却很难理解我的人生选择,而且,再怎么解释,那些思维已经严重僵死的人,多数是无法接受和真正理解的。
倘若这些被小县城思维裹挟的人,有钱有时间了,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思维能改变和提升吗?
我觉得,非常非常困难。
在这个信息井喷的时代,无处不在的思维病人们,真正的病因,已经不再是信息短缺。他们真正的病灶在于大脑的接收装置。
这套接收装置,就是由他们脑子里的标准答案凝固和拼凑而成的、他们认识世界的铁打的唯一框架。
这套接收装置,只能接受与它们原有的认知相容的信息。即使涌入的信息,与他们的原有认知不大相容,这套接受装置也会自动削足适履,让它们变得相容。
要治愈这些思维病人,唯有改变应试教育模式,砸烂他们脑子里的接收装置,重新安装一套系统。
然而,这个工程实在浩大,你我皆无能为力。
干脆相见不如怀念吧。
所以,高中毕业三十年了,同学聚会我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下岗二十多年了,曾经的同事,我一个都不曾主动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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