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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3800个孩子的心跳

为了3800个孩子的心跳

6月前

       

文 | 魏芙蓉

编辑 王珊瑚

图、视频 吕萌


庇护之所

从外表上看,107和普通民居没什么区别。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齐全,随处可见童趣元素——阳台用蓝色的泡沫板打造成“海洋主题乐园”,角落里堆着成箱的布偶,还有挂在墙壁上的画板。

但是稍微留心就能发现,出入这里的孩子有些特殊。虚弱是显而易见的。孩子们的嘴唇发紫,眉头有点暗青色,遇上寒冷天气连手脚也会呈现紫白色。他们容易呼吸急促、感冒,甚至反复感染肺炎。

紧邻北京阜外医院——国内知名的心血管病专科医院,107是一个承载了悲伤和希望的地方,这其实是一个专门提供给先心病孩子求医、康复的场所。

每间卧室都住着一个先心病家庭,每扇房门后都有一个伤心故事:农村夫妻结婚24年未孕,试管手术圆梦,孩子却查出先心病;孩子确诊先心病,被爸爸放弃,妈妈来京独自待产;父母无力医治,姐姐不顾阻扰为先心病妹妹治病……来到107之前,有人睡过天桥,有人住过地下室,还有的在医院楼梯口“打游击”般睡过一个月。

2019年,陈璐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第一次住进107时,已经为治病奔波了大半年。她的女儿刚满月就发现异常,哭声突然“不亮了”,频繁呛奶,有一次甚至在陈璐的怀里晕厥过去。紧急送往医院,检查出复杂先心病,是先心病中十分棘手的那类,治疗难度极大。

这其实是夫妻俩领养的孩子。陈璐和丈夫结婚7年,一直没法生育,这几年陈璐费尽心思、到处求医问药,直到在医院遇到这个被遗弃的女孩。陈璐还记得那天,她小心翼翼掀开毯子,笑容一下子在那张小脸上荡开来,她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因为先心病,女孩几乎被身边所有人放弃。在陈璐老家的妇幼医院,从主治医师、副主任医生到ICU主任,个个都告诉她希望渺茫。丈夫的态度更加决绝:送回去吧,不治。

陈璐舍不得,“不试怎么知道,万一能治好呢”。

昂贵的医疗费是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难关。过去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靠丈夫,陈璐没有积蓄,眼看孩子的状态越来越虚弱,她急得“上蹿下跳、连哭带嚎”,最终靠兄弟姐妹借的10万,自己信用卡透支了几万,才攒到第一笔手术费。

第一次手术,他们在北京住了三个月。为了省钱,陈璐睡过各种各样的隔断间,最小的房间只有五六平米,放下床后就只剩下一条缝,房门薄薄一片像块板似的。

那一趟来北京花费20万,但医生告诉陈璐,这次手术只能暂时保住生命,彻底根治还需要两次手术。明年的二期手术,出院前对方给陈璐伸了两根手指,“还得这个数(20万)”。

丈夫彻底没耐心了,给陈璐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继续给孩子治,就离婚。陈璐性子泼辣,一点不认输,这个女儿她铁了心要救。夫妻俩为了这事成天吵,后来陈璐索性带着孩子搬回娘家。

那是陈璐最绝望的时候。没法筹到更多钱了,七十多岁的父母卖了玉米和羊,凑了三千块,仍是杯水车薪。

早在2012年,搜狐焦点公益基金就针对0-18岁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孤困儿童设立了专项救助基金。考虑到先心病患儿及其家属的住宿难题,2018年,搜狐焦点公益基金再度联合顺丰公益基金会发起“暖心小家”项目,在北京阜外医院附近租下包括107在内的四套房屋、共计八间卧室提供给这些家庭入住。

几套房屋都是电梯房,距离医院步行仅需十几分钟。为了减少对周边邻居的打扰,一些房屋还贴上了隔音棉。家属们不仅可以在这里做饭、洗澡和休息,还会有志愿者和助医社工不定时探望。

住在小家的父子。吕萌 摄

关注到陈璐的经历后,基金工作人员主动跟她取得了联系。几个月后,陈璐带孩子去北京复查,北京火车站,“暖心小家”的管理员大斌接上了她们。

大斌帮助陈璐和女儿在107办理了入住。那次复查她们在这里住了5天,白天小屋里的人各奔医院,到了饭点又聚到一张饭桌前来,话题总围绕孩子,“你孩子病情怎么样?”“谁家今天转小监护室了?”

和其他家属一样,陈璐习惯称呼这里“小家”,虽然第一次入住已经是五年前,她仍清楚记得房间里的木地板、大斌给她做的第一顿饭黄豆炒猪皮。用她的话来说,正是它们让她在遥远异乡有了家一般的安稳。

陈璐和女儿芯悦。讲述者供图


从求助者到救助者

在小家,大斌是管理员,也是离家属最近的人。平时他就住在小家的客厅,客厅一角的书桌是他的工作台,到了晚上,伸缩沙发拉直就成了他的床铺。小家的物资购买、卫生清理包括日常秩序维护都由他负责,他每天都要往返于几套房子,手机24小时开机,以应付各种各样的“状况”。
小家经常出现的一幕,年幼的孩子术后出院,该换尿布了,爸妈却手忙脚乱,生怕触及孩子伤口,不得不请大斌出手;有时候,大斌还要教新手父母如何拍嗝,如何抱孩子让他们睡得舒服。
大斌今年35岁,个头不高,性格温和,说话不急不缓。孩子们都喊他“大斌叔叔”,吃饭时个个要坐在他身边。
很少有住客知道大斌的故事。大斌是广西人,成为小家管理员之前,他在广东的工厂上班,2015年,两岁的女儿查出了复杂先心病。
这个变故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难以负担巨额的医疗费,孩子妈妈在确诊半年后就离开了他们。
大斌家境不算好,工厂月薪三千元,女儿生病前家里因为建房已经欠下不少外债,到给孩子筹手术费时,他几乎拿不出一点积蓄。病情紧急,2016年大斌和母亲带着女儿先来北京,孩子爷爷在老家筹钱。医院附近100块一天的小隔间里,大斌和母亲分睡一张上下铺。
迷茫和无助时刻,通过病友他得知了搜狐焦点公益基金的救助项目,第一次手术花费10万元,提交申请后他拿到了2万元救助金,配合医疗报销,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一家人的负担。
从女儿第一次上手术台开始,大斌就做好准备打一场漫长的仗。2018年,他来到北京找工作,提前筹备女儿接下来的几期手术。恰逢“暖心小家”项目成立,需要招聘一个管理员,他应聘成为团队一员。

患儿手术前,大斌、助医社工陪伴孩子父母。吕萌 摄

对大斌来说,这原本只是一个方便女儿看病的决定,后来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自己。过去几年他一直忙于打工,孩子出生以来,包括第一次住院都是父母在照顾。成为小家管理员后,每天跟不同患病家庭接触,大斌越来越了解先心病,也开始系统地学习照料经验,既为了照顾患者,也为了日后更好地照顾女儿。
按照计划,大斌女儿应该在2020年进行第二次手术。他筹够了费用,提前申请了小家的房间,一边照顾小家,一边照顾女儿。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孩子住进了病房、就差打麻药推进手术室了,术前检查却出了问题——肺动脉高压过高,当前不具备手术条件,只能暂时出院静养。
陈璐记得那个女孩,她第一次入住暖心小家时,大斌的女儿和孩子奶奶就住在楼上,她们经常一起吃饭。陈璐印象中小女孩胖乎乎的,那其实是房室瓣返流引起的浮肿。失去手术条件后,女孩只能通过吃药调节身体,从而争取其他的治疗机会。
但先心病的残酷之处在于,长期与心衰、缺氧为伴,有些孩子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2020年末,女孩跟着奶奶回老家过春节,前一天晚上还在电话里跟爸爸哈哈大笑,第二天清晨就因病情突发离开了人世。
现在回忆送别女儿的时刻,大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眼眶发红。事实上,当初医生就跟家属暗示过这个结局。女孩似乎也清楚自己的病情,生命的最后关头,她曾问奶奶:“奶奶,我这次是不是没救了,奶奶不要哭。”那年她只有7岁。
大斌没有见到女儿最后一面。未能挽救女儿的遗憾,他希望能通过帮助其他家庭得到弥补。替孩子办完后事,仅仅一个月后,他重新回到“暖心小家”。
刚开始那阵子确实有些难熬,看到同龄的孩子们在小家玩闹、身体一点点变好,总让他想到自己的女儿。后来,他尝试将更多的情感转移到眼前的孩子身上。
刚出院的孩子饮食要严格控量,女儿曾经因为控量不当引发胸腔积液住院,所以大斌不厌其烦地跟每个家长强调注意事项。这些孩子也不能吃得过油、过咸,大斌会为他们买一些鸡胸肉、虾和西兰花,提前把虾剥好。女儿在小家时,他也是这样为她准备饭菜的。
到现在,女儿离开三年了,大斌也在小家的客厅里睡了六年。如果不被问起,他不会和患病家庭主动提自己的经历,不希望给他们徒增压力,“毕竟我这是治疗失败的情况。”
他的手机里保存着女儿的照片和影像,女儿的脸上总是挂着两朵红晕,笑起来眼睛挤成一条缝。每次想她了,大斌就翻出来看看,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嘿嘿地笑。

管理员大斌和先心患儿互动。吕萌 摄


陪伴和喘息

很多时候,先心病的治疗是一段漫长的路。尤其对于一部分危重的复杂先心患儿,手术不能一次到位,常需分期进行。救助案例中,病情最复杂的一例,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进行了六次手术,并且还将进行第七次。对家属来说,难以逾越的不仅有经济问题,还有心理上的难关。
在小家,每天都有一个时刻让家属陷入焦虑——下午四点,重症监护室的电话会在这时准时打来汇报孩子病情。很多家属从早上一睁眼就在等待这个电话,又担心听到坏消息,当手机铃声响起,一些人甚至会紧张到全身发颤。
重压之下,家庭矛盾一触即发。大斌印象最深的一次,一位妈妈拉着箱子突然冲出小家,他和志愿者连忙追出去。他事后了解到,这个家庭里,爸爸在外工作,妈妈作为孩子主要的照顾者,疲倦和焦虑情绪长期没有得到理解,在孩子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夫妻俩爆发了冲突。
刚到小家的时候,张天莹习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那时妻子刚生产完在老家住院、孩子在重症监护室观察,除了回复医院的电话,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昏睡,极少外出,也鲜少与其他家属交流。
他的孩子是复杂先心病,33周早产,体重过小,肾脏发育不全,去年底刚出生就由医护团队一路坐火车护送到北京阜外医院。医生告诉他,手术或许能挽救孩子,但风险大,费用高,很可能“人财两失”。
要不要救这个孩子?事实上早在孩子产检查出先心病时,张天莹就纠结过。一直以来,孩子妈妈的态度非常坚决:“花多少钱都救!”张天莹跟随了妻子的选择,但其实“整个人都是懵的。很慌,很迷茫。”
考虑到家属在经济和心理上的双重难题,这些年来,基金对家属的救助工作强调全程陪伴,患者在就医上的任何难题,都可以求助助医社工。闫力允是一位有十多年陪护经验的助医社工,她说,“虽然疾病面前,很多安慰的话会显得无力,但是如果有人陪伴,家属就会觉得困难不是他自己一个人面对。”

芯悦手术后,助医社工进入病区探访。 讲述者供图

张天莹最初就是由闫力允介绍来到小家,那之前他已经在医院躺椅上睡了三天。入住小家后,闫力允找到孩子的主治医生,跟踪治疗进展,后来孩子被推进手术室,也是闫力允陪同张天莹在手术室外等候。
时不时地,闫力允还会邀请张天莹参加小家聚会,这是由助医社工、小家管理员和家属们每周定期举办的交流会,大家交流孩子病情,共享医疗资讯。当时张天莹的孩子除了心脏问题,肝功能和甲状腺功能都不理想,有家长便建议他带着孩子去儿研所做针对性检查。
渐渐地,张天莹打开了话匣子。“人就怕看不到希望”,张天莹说,助医社工的陪伴和安慰、其他家庭相似的救治经验,都让他重拾了信心。
春节过后,他的孩子终于出院了,小小的婴儿身体呈青黑色、只有两个巴掌大。张天莹跟妻子守在卧室小心翼翼照顾,不敢有一点马虎,在闫力允的提醒下,夫妻俩给卧室窗户装上了防风网,灯罩也蒙上黑色袋子防晃眼。如果一个月后的复查顺利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相似的经历和共同的生活空间,让不少家属自行结成了一种互助式生活。2022年,陈璐因为孩子进行二期手术,第二次入住小家。同屋另一间卧室的爸爸主动提出帮忙。家里寄来一箱甜瓜,他捎上两颗给陈璐带到医院;听陈璐说没有体温计了,他二话不说,“我下楼给你买一个”;住院期间许多繁琐的文件材料,也一直是他帮忙打印和寄送。
小家几套房子离得近,孩子出院后,陈璐和大家伙约定一起吃饭,每家轮流做饭,他们饭桌上出现过各种地方菜:山东的煎饼,甘肃的拉面,还有陈璐上网现学的酸辣粉……做好了在群里喊一声,周围的病友都来了。
不同于大部分人谈起治病经历时痛苦压抑的语调,陈璐说自己的记忆里“全是温暖”,小家某种程度上成了她喘息之地,“我在哭的时候有人看着我,我在医院陪护时有人帮我拿东西,回来(小家)有人跟我说说话。”
几年来,为了密切监测孩子心脏的情况,陈璐没少来北京。去年她带孩子来京做第三次手术时,小家住客已满,她便自己另找了住处,特意挑在离小家隔条马路的地方,不为别的,“就觉得离得近,安心。”

小家一角有专门为孩子们准备的游戏区域。讲述者供图


离开的,留下的

稍感欣慰的是,当前医疗条件下,大部分先心病孩子经过手术都能根治,或者得到很大缓解。但有时候,也要面临残酷的生死离别。
很多工作人员都记得那个叫佳玥的孩子。接受救助时她不到两岁,因为病情发展曲折,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年,她的父母也因此成了小家停留时间最长的住客。
那是一对来自安徽的年轻夫妻,住进小家时,佳玥刚做完一期手术,负责接待他们的助医社工记得,那原本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手术,但孩子在术后出现大量胸腔积液,迟迟未能脱离重症监护室。
不能探视,夫妻俩起初都指望着重症监护室每天下午四点的电话,希望从中听到好消息。但后来它变成一种折磨,孩子病情持续不见好转,电话里听到的消息反反复复都是,“你家孩子情况跟昨天一样。”
工作人员过往经验中,很多家庭都会撑不住而半途放弃治疗。但佳玥父母坚持下来,为了填补金钱缺口,他们把老家房子做了贷款抵押,爸爸也去超市的冷冻仓库应聘拣货员,只留妈妈守在小家照应孩子的需求。
自从住进小家,助医社工就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个家庭。那一年,他们遭受的打击不断,孩子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孩子医疗费攀升到180多万。助医社工多次到小家探望,孩子妈妈神情恍惚,爸爸下班回来手上不离二锅头,这个男人平时话很少,有一次濒临崩溃,因为孩子治疗长期不见效,治疗费用却急剧增加。
为了安抚父母,佳玥两岁生日时,工作人员特意准备了蛋糕送到医院,并协调院内医护人员拍摄了一段视频——那之前,父母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孩子——女孩坐在病床上,几乎瘦成皮包骨头,眼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助,护士为她带上生日皇冠,将奶油轻轻抹到她的脸上。
佳玥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年才出院,那时她的状态仍然虚弱,不能脱离制氧机,需要妈妈24小时看护。他们在小家短暂停留过一阵后便回了家,几个月后,就传来佳玥离世的消息。
离别总是无法回避。一些时候,助医社工会接到家属们从医院抢救室或太平间打来的电话。孩子离世,悲痛的父母无力处理后事,只能求助他们帮忙联系火化和丧葬事宜。
有人离开,也有人回来。4月初,7岁的莉姿由妈妈领着,一路踩着滑板车住进了小家。这是莉姿第四次来小家,进行术后复查。像很多先心病的孩子那样,为了防止出现心衰、缺氧,莉姿需要尽量避免跑和跳,过去走到哪里都由妈妈抱着,现在长大了,抱不动了,所以给她准备了这辆小车,走不动了就踩上去,由妈妈推着。
大斌感慨,“莉姿变成大姑娘了”,去年见到她时,小姑娘活泼好动,爱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再见时不仅个头蹿高了,性格也变得沉静很多,端坐在沙发一角。她身旁,妈妈望向女儿的神情忧虑,疾病影响下,过去几年莉姿没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正常上学,幼儿园只上了三个月,今年上一年级,不好再频繁请假。
现在莉姿每天要吃五种药,她问过妈妈很多次,“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药啊?”“等你好了就不吃了”,妈妈不忍心告诉女儿,虽然手术已经解决了心脏大部分问题,但她需要终身吃药控制肺动脉高压。“不知道她能挺到什么时候,她的病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妈妈说,家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复查她们在小家住了三天,临走前,妈妈带莉姿去后海公园拍了古装写真,尽量不让女儿留下遗憾。

离开北京前,妈妈带莉姿去公园拍了写真。吕萌 摄

小家的住客来来往往。据统计,截止去年年底,搜狐焦点公益基金共计救助了超过3800名孤困先心病患儿,其中 375个家庭在小家停留过。
每次有家庭离开,大斌都会把房间打扫干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有时间再来北京玩”,每送走一个家庭,大斌都跟他们叮嘱,他强调,“是玩不是治疗,能玩就说明孩子彻底康复了”,带着这样的心情,他期盼着和每个孩子的下一次见面。
800多公里外,四年来的三次手术,陈璐女儿芯悦的心脏病已经彻底根治。女孩今年6岁,上次来小家还是两年前,短短几个月的生活显然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她经常抱着妈妈手机,小手对着相册里的照片比划,“这是温姨(志愿者),那是大斌叔叔”。
孩子对疾病有认识吗?过去陈璐以为孩子不懂,作为妈妈,她仍试图减少疾病带给女儿的困扰。手术在孩子身上留下一道五六厘米的刀疤,从锁骨蔓延至胸口,她平时会用半高领的衣服遮住。前不久她准备送孩子上幼儿园,孩子满脸不情愿,“妈妈,我有心脏病”,陈璐才意识到,“小人儿啥都清楚呢”,她心疼得忙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好了,啥事没了,以后跟谁也别说。”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陈璐为女儿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虽然花光了全部积蓄,还欠下十几万债务,银行的催款电话也没个消停。陈璐表现得很乐观,“债可以慢慢还,关键是孩子治好了,心情就好了。”

大斌送康复的患儿离开小家。讲述者供图


对于先心病患儿来说,“对抗疾病”是铭刻在童年时光中的印记,也成为了亲子间的共同回忆,这一过程曲折漫长,充满挑战却也不失温暖。在六一儿童节来临之际,搜狐焦点公益基金携手搜狐新闻·追光计划将共同举办关爱先心病儿童公益演出“我们的童年”, 希望用音乐唤起大众对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关注、传递战胜病痛的勇气,一起享受节日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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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极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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