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汽车第一狂人：曾经放牛娃，现在造卫星

提到“一手造车、一手造星”的企业家，大部分人想到的可能是掌握着特斯拉与SpaceX的埃隆·马斯克。

其实，中国也有这样一号人物。

他叫李书福，与马斯克相比，他实在太低调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但他造的车你一定见过，那就是吉利。

● 李书福

除了造汽车，李书福也造卫星。

2024年1月16日，吉利旗下“时空道宇卫星超级工厂”首次对媒体开放，它位于浙江台州，是中国第一个深度融合“航天制造与汽车制造”的卫星量产工厂。

马斯克“星链”的价值全球有目共睹，面对几乎被马斯克“霸占”的地球低轨道资源，很多人心里着急，而李书福早已付诸了行动。

他的卫星工厂于2021年成立，目前已有9颗卫星在轨运行，并计划于2025年完成一期72颗卫星组网。

李书福也由此成为继马斯克之后，全球第二个拥有联合太空业务的大型车企掌门人。

● 时空道宇卫星超级工厂

从一榔头一榔头敲出民企第一辆汽车，到全资收购豪车品牌沃尔沃，到入股奔驰母公司戴姆勒成最大股东，再到如今参与全球卫星轨位争夺，李书福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却从未退却。

他的创业史，充满着中国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顽强与较劲，同时也是中国汽车工业由弱到强、逆风崛起的缩影。

照相馆，一部二手相机起家

1963年，李书福出生于浙江台州的一个农民家庭，一家人土里刨食，生活过得十分清苦。

李书福原本的名字是“李胥福”，上小学的时候，他觉得“胥福”太拗口了，于是给自己改成了“书福”。

他喜欢读书，认为读书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情。

● 少年李书福

那个年代，上学是免学费的，但要交1块2毛钱的书本费，为了赚钱，李书福一到暑假就去给人家放牛，一天1毛5，一个暑假下来能赚6、7块钱。

交完书本费还有结余，所以虽然家里穷，但李书福在同学中却是最有钱的一个。

这也让他建立了优越感，比同龄人更有赚钱的意识和思维。

临近高中毕业，李书福和同学们一起去照相馆拍毕业照。

那时正规的照相馆都是国营，一个县城才有一两家，一路上，不少同学抱怨路途太远。

李书福就想，自己为什么不开一家照相馆呢？

一没钱，二没技术，一般人可能在心里念叨两遍就放弃了。

但李书福没有，他认真研究了一番，想出了个主意。

他以打工的名义，到照相馆当了一名学徒。

工资少得可怜，他干活儿却非常积极，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周围同事笑他傻，却不知道他已经悄悄把照相洗相、构图打光都学了个遍。

两个月后，李书福果断辞职，跟父母要了120块钱，买了一部二手相机。

没钱开门面，他就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逛公园，看到游客或情侣模样的人，就主动上前询问需不需要照相。

那时照相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很多人有照相留念的需求，却懒得专门跑照相馆。

李书福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群人的痛点。

他现场拍照，服务态度好，收费便宜，一年下来，就赚到了2000块钱。

当时城镇职工年薪不过700元，李书福几乎达到了他们的3倍，收入已经相当可观。

● 少年李书福

凭着这笔宝贵的积蓄，李书福开了一家照相馆。

这笔钱开店并不宽裕，房租就占去了大半，为了省钱，很多设备李书福都自己制作。

一个反光罩市场售价几百块，他研究了原理，就自己画了图样，找五金店师傅用铁皮敲了一个，只花了几块钱，装上灯后效果一点也不差。

其他道具也都自己组装，成本只有市场售价的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

照相馆开起来之后，李书福走得仍是“服务好、价格低”的路线，生意非常红火。

他就此完成了自己的第一笔原始资本积累。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那个年代，照相馆属于特种营业，需要专门的执照，而李书福没门路，搞不来执照，所以三天两头被查。

罚款交了不少，并且随时面临着关停的风险。

李书福渐渐意识到，开照相馆不是长久之计，他开始寻找新的商机。

炼金银，成为“万元户”

李书福照相的同时，每天都要洗相，也就是把胶卷上的影像冲洗出来。

他从资料里得知，洗相用的显影液中含有一种卤化银，可以提炼出银子。

他便找到自己的高中化学老师，跟老师请教了提炼方法。

他买来需要的化学试剂，把自己关进洗相片的暗室，按照实验方法，果然从废旧显影液中提取出了银。

数量不多，但他看到了背后更大的商机。

他关了照相馆，开始走街串巷收购废旧电器，拆解出里面的电器元件，再从中提炼金银等贵金属，偷偷卖掉。

这个生意，比开照相馆赚钱多了，李书福很快成了当地的“万元户”。

由于提炼金银并没有太高的技术门槛，很多人见能赚大钱，就一窝蜂地涌进了这个行业。

竞争变得激烈起来，同行们相互竞价，废旧电器价格直接翻倍，原本利润丰厚的行业，一下子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李书福无奈，只好退出了这一行。

这次经历让李书福明白，一定要做门槛高的行业，否则很容易在劣性竞争中被淘汰。

造冰箱，差点“蹲大狱”

有一次，李书福到附近的鞋厂买皮鞋，他注意到，里边有几个工人正在敲打一批异形铁片。

他问这些铁片是什么，工人们告诉他，这是给冰箱厂加工的配件。

李书福心思一动，他觉得这东西自己应该也能做，再一打听价格，发现冰箱厂给的收购价竟然挺高。

回去之后，李书福立即着手，用提炼金银赚来的钱作为本钱，联合几个兄弟，租下了生产队废弃的厂房，建起了一个冰箱配件厂。

● 李书福的冰箱配件厂

起初只加工销售异形铁片，后来为了提高技术含量，李书福开始研究冰箱的核心部件蒸发器。

他专门跑到上海请教专家，经过一年多没日没夜地研究试验，终于攻克难关，把蒸发器造了出来。

后来，他又造出了冰箱冷凝器、过滤器等部件，业务铺得越来越广，为国内许多冰箱企业供货。

再后来他想，自己造出了这么多冰箱部件，干嘛不直接生产冰箱呢？

于是，1986年，李书福组建了黄岩县北极花电冰箱厂，专门生产销售“北极花”牌冰箱。

当时，冰箱是最热门的大家电之一，市场供不应求，李书福的冰箱卖得非常火爆，还承揽了许多冰箱企业的贴牌生产订单。

到1988年，李书福的冰箱厂已成为台州最大的民营企业，年产值突破千万。

而这一年，李书福只有25岁。

年少有为，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冰箱厂遭遇了灭顶之灾。

80年代末，为了整顿民营资本乱象，国家对电器实行定点生产，将没有列入定点生产名录的厂家，全部关停。

李书福的冰箱厂，不幸没能进入名录。

更糟糕的是，当时社会上充斥着“姓社姓资”的论调，李书福作为民营企业老板，“资本家”的身份变得极为敏感。

李书福至今记得，父亲曾严厉地告诫他：“靠办企业赚钱那叫资本家，国家的政策一旦改变，你就得蹲大狱！”

李书福害怕了，他老老实实关了工厂大门，将企业上缴了乡政府。

然后，他带着这些年赚下的千万资产，离开了家乡台州。

若干年后，当被问到是否因当年的决定而后悔时，李书福的回答很坦诚：后悔。

因为他后来才知道，当年还有许多像北极花冰箱厂一样的企业，它们不在定点名录上，却通过各种方式活了下来，有的后来还成了全国家电巨头。

李书福叹息，如果那时自己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今天已是全国冰箱大王。

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往往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李书福虽然无缘“冰箱大王”，但在另一条赛道，依然风生水起。

做装潢，中国第一张镁铝曲板

多年的创业，让李书福深刻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所以在离开台州后，他前往深圳大学进修，攻读经济管理专业。

在深圳大学，李书福见学校宿舍破旧，就想给学校做点贡献，装修一番。

他跑到建材市场买材料，发现一种镁铝曲板很不错。

● 镁铝曲板（网络图）

询问后得知，这种材料国内没有生产，都是进口来的，价格非常贵。

李书福顿时来了兴趣，他觉得这东西难度不大，为什么非要给外国人送钱呢？

于是，他中断学业返回台州，开始了自己的第4次创业，成立黄岩市吉利装潢材料厂。

不得不说，生活处处有商机，而李书福不仅擅于发现商机，更有超越常人的执行力。

经过一年多的艰苦研发，中国第一张镁铝曲板研制成功，一经推向市场，便在建材领域引起了巨大反响。

1991年仅用一个季度，销售额就达到了800多万元，1992年飙升至7000万，到了1993年，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5亿。

搞地产，血本无归

如此迅猛发展，让李书福非常得意，此时他又发现，海南岛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兴起了一股投资热潮，房地产快速升温。

李书福认为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他果断带着几千万资金奔赴海南，一头扎入到房地产中。

● 海南房地产泡沫后三亚的一栋烂尾楼

没想到，国家出台的调控政策，让海南的房地产泡沫迅速破裂，李书福亏了个血本无归。

这是李书福生平遭遇的最大一次失败，他认识到，自己并不是搞投资的料子。

从此之后，他再没触碰过房地产，只老老实实做实业。

造摩托，大陆第一台四冲程踏板摩托车

折戟海南让李书福备受打击，但也激发了他更大的斗志，他希望自己能在更复杂的领域有所建树。

靠着装潢材料厂的盈利，李书福于1992年成立了浙江吉利摩托车厂。

在他看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必定不再仅仅满足于自行车，摩托车的发展潜力巨大。

两年后，由吉利研制生产的大陆第一台四冲程踏板摩托车面世，它小巧轻便、骑行简单，受到了消费者的普遍喜爱。

● 大陆第一款四冲程踏板摩托车

此后，吉利的各种摩托车车型层出不穷，到1998年，吉利的摩托车产量已达35万量，出口全球20多个国家，跻身全国民营企业前四强。

但李书福的野心绝不止此，他一直琢磨着玩更大的，那就是造汽车。

造汽车，民营车企第一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的汽车市场几乎完全被外国品牌垄断。

在国外一两万美元能买到的汽车，在中国却卖到了天价，高达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普通工薪阶层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辆。

李书福觉得很不公平，那时他就在想，自己一定要造一台老百姓买得起的好车。

“不就是四个轮子、加两排沙发吗？”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李书福一头扎进了汽车行业。

然而，这件事的难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资金上，造车的准入门槛非常高，动辄几十亿，而李书福把手里的资金都加了一遍，勉强能到1个亿。

技术上，欧美日车企有着几十年上百年的技术积累，而国内很多人连汽车都没碰过，李书福也只有几年造摩托车的经验。

更难的是政策上，国家禁止民营企业造车，不对民营企业发放造车资质。

也就是说，摆在李书福面前的是一条被堵死的路。

没有人支持他，公司内部也激烈反对，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书福力排众议，还是开始了造车。

他的理念很简单，“先上车、后买票”，哪怕自己造的车不能卖，但先造出来再说。

李书福在台州临海拿下了一大片荒地，达800多亩，对外宣称要打造摩托车工业园，实际上内部却被他划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生产摩托车，另一部分悄悄研发汽车，第三部分则用来开办一所汽车技术学校。

他深知人才培养的重要性，也预料到国内汽车工业日后必定人才紧缺。

李书福的前瞻性，不仅在多年后造福了吉利，也为中国汽车工业培养了坚实的后备力量。

工厂建成后，李书福让工人们把自己的奔驰车大卸八块，每一个部件都仔细拆分研究，即使装不回来也不生气，还鼓励大家干得好。

后来，李书福又买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车型和配件，内地买不到，就托人到香港去买，供工人们学习研究。

1996年，吉利历史上第一台汽车——“吉利一号”——成功问世。

这辆车做工粗糙，从里到外都是模仿的痕迹，钣金是一榔头一榔头敲出来的，表面用油漆一遍遍刷到光滑，一些部件之间的衔接也有问题。

但这是中国民营企业造出的第一辆车，从无到有，积累了非常多宝贵的经验。

李书福非常高兴，他开着“吉利一号”绕台州市区一圈，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 吉利一号

为了解决造车中遇到的问题，李书福跑遍全国各地，到处去请专家，又高薪挖来一批汽车技术人员，组建正规团队，正式开启了漫长的研发之路。

终于，在团队日以继夜地努力下，1998年8月8日，吉利量产的第一批100辆“豪情”轿车正式下线。

然而，结果却如晴空霹雳：这批汽车没能通过淋雨试验。

没能通过淋雨试验，意味着汽车的密封性存在问题，质量不合格。

面对这种结果，李书福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

他找来一台压路机，将100辆“豪情”汽车全部碾碎。

价值几百万的车子，就这样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没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李书福站在废墟前，他告诉员工们，不能让用户觉得吉利不值！

● 第一批吉利“豪情”下线

继续造车的同时，李书福也在为吉利汽车的“准生证”四处奔走。

1999年底，时任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的曾培炎到台州考察，李书福争取到了5分钟的汇报机会，他诚恳地说：

“请国家给我们一次失败的机会吧！如果我们成功了，可以为国家探索一条汽车发展的道路；如果我们失败了，也不要国家的钱。”

李书福的话打动了领导，在我国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前夕，吉利终于登上了国家经贸委发布的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获得了轿车生产资格。

吉利也由此成为中国第一家获得轿车生产资格的民营企业。

“中国农民娶了北欧公主”

吉利“豪情”被成功推向市场，5.8万元的超低价格，一经上市，就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短短2个月，1600辆全部售空。

要知道，当年的桑塔纳每辆售价20多万元，而便宜一些的夏利也要13万元。

李书福直接将人们的购车门槛砍下了一多半。

至今回忆起这段经历，李书福仍非常自豪：“我们生产汽车，把国内汽车的价格降了一大截，给用户带来了实惠。”

靠着低价策略，吉利迅速占领着市场，2004年卖了10万辆，2005年卖了15万辆，2006年又卖了20万辆，销量一路高歌猛进。

不过，李书福并不满足于只在国内市场销售，他说，“吉利应该与中国所有的汽车品牌一起，让中国汽车走向世界，而不是让全世界的汽车跑遍中国。”

于是，他将低价策略转变为“造最安全、最环保、最节能的好车”，开始向国际市场布局。

2010年，吉利以18亿美元，收购了瑞典豪车品牌沃尔沃100%的股权，这场“蛇吞象”式的收购，在全球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媒体笑称，这是“中国农民娶了北欧公主”。

李书福对外界的评论不置可否，他只是努力经营，向世界证明着中国车企的能力：沃尔沃从收购时的年亏损100多亿，到如今年盈利100多亿，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2018年，吉利又以90亿美元，收购了奔驰母公司戴姆勒9.69%的股份，成为戴姆勒公司的最大股东。

百年车企的加持，给吉利带来了更好的品牌形象和技术提升。

如今，吉利已经发展成为一家资产总值超6400亿元的巨头公司，位居世界500强第225位，在全球拥有4000多家销售网点，遍布美国、英国、瑞典、比利时等100多个国家，掌握着沃尔沃、领克、宝腾、路特斯、smart等众多国际知名汽车品牌。

据最新发布的《胡润全球富豪榜》，李书福以1500亿元人民币财富，位列榜单第63位。

从民企造车第一人，到中国车企造星第一人，当年那个照野相起家的穷小子，在经历长达40年的商海浮沉后，已成为无可争议的世界级汽车大佬。

而李书福当年创办的吉利第一所学校——吉利工商学校，如今也已升格为浙江汽车职业技术学院，并孵化出浙江吉利技师学院和临海市豪情汽车工业学校，为中国汽车产业链输送了23000余名人才。

● 浙江汽车职业技术学院

2023年11月13日，IATF（国际汽车标准合作组织）举行授牌仪式，吉利正式成为IATF第10家汽车集团成员，也是有史以来第1个亚洲会员。

这意味着，吉利将作为全球汽车产业“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与大众、宝马、通用、福特等9家车企巨头分庭抗礼。

为中国车企发声，为中国制造在国际舞台树立更高威望，这是李书福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过去的2023年，中国汽车出口522.1万辆（数据来源：中国海关总署），力压欧美日韩，居全球第一。

以李书福为代表的中国车企人，正在全球的范围内掀起一场变革，带领中国汽车产业强势崛起、享誉全球。

●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