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与军事观察者,独立评论员
美国真的决心走入也门战场“无底洞”?
本周,围绕持续发酵的红海海运危机,在美军和胡塞武装互相发动以对方为目标的军事打击行动之后既没有见到缓和的动向,也没有破局的希望;但作为在军事力量上占据优势的美国却继续调兵遣将,显示出可能要在红海“再干一场”的倾向;与此同时,台湾海军的“新一代主战舰”研制悄然露出不少消息,让外界再次关注起了“震海计划”失败之后的台海军水面舰建造计划。
是“大打”还是“小结”?
自1月12日美英两国军舰对胡塞武装发动巡航导弹攻击和空袭以来,原本由胡塞武装攻击以色列港口城市和红海上与以色列相关船只所引发的红海航运危机,进一步向着失控方向加速。
美国最早只是作为以色列的一个盟友,在红海上拦截一系列胡塞武装的无人机和巡飞弹,顺便标榜自己“维护国际航行自由”,却不知不觉成为对胡塞武装实施持续军事打击的领头人和主力军。胡塞也从开始时作为“抵抗之弧”一端,以对以色列港口的低强度袭击和有选择的袭船来给巴以冲突“敲边鼓”,结果现在却成了西方媒体口中“红海危机”的反派大魔头。
红海航运危机原本只是影响埃拉特港的“以色列南部港口航运危机”,如今却俨然影响了整个欧亚大陆,成了某种形式的又一次“苏伊士运河危机”。
只不过在如今的环境下,“美军动武”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这种危机的不断上升,自然与美国与胡塞武装之间围绕海运的“互不相让”与“交替升级”有关。美国从1月12日发动对胡塞的首轮大规模打击行动以来,至少在1月13日、16日、17日、18日、19日、20日、22日对胡塞武装进行了导弹打击和空袭,攻击目标则从胡塞武装的机场、雷达站、指挥中心、防空系统、弹药库,到暴露的胡赛武装反舰导弹和弹道导弹发射阵地,不一而足。参与打击的美军则来自包括航空母舰“艾森豪威尔”号上的舰载机部队,“菲律宾海”导弹巡洋舰、“格雷夫利”和“马森”号导弹驱逐舰,“佛罗里达”号巡航导弹核潜艇以及4架英国皇家空军的“台风”多用途战斗机。
胡塞武装则在美英发动空袭后,不仅继续对英美两国的作战舰船展开攻击,还公开对袭击商船范围的扩大化,即从之前袭击与以色列相关的商船扩大到袭击所有与英美相关的船只。考虑到后者的涉及范围要大得多,对国际海运市场的影响也更现实,对于美英船东而言,两国政府声援以色列的军事打击行动多少有点越帮越忙的意味。
既然美英已经选择对胡塞控制地区进行打击,且胡塞没有如同预期的一样偃旗息鼓,那么在双方重新达成某种停火协议前,美英在红海的军事力量自然必须在继续维持对过往商船(规模大幅扩大)进行防空护航的同时,持续对胡塞武装的反舰力量进行打击。
尽管对于美军一般的军事打击而言,一个航母打击大队的兵力并不算少,但美军想靠这点兵力又守又攻,而且“守”要守到万无一失,“攻”要攻到胡塞失去打击能力。考虑到胡塞武装的实际控制地盘甚至远大于大韩民国,胡塞武装拥有的弹道导弹和反舰导弹数量虽然不可能多到无边无际,但对外界也是一个没有准数的黑箱,显然参兵力规模和作战目标都出了问题。
更何况胡塞导弹的实战命中案例还在不断增加,外界的紧张情绪自然不会消退
在经典海军理论、马汉的《海军战略》里,曾经有“军舰无法与要塞相较量”的论断。由于胡塞武装的反舰导弹和弹道导弹的射程相对红海的狭窄水域可谓绰绰有余,这些发射装置往往不需要真的如同“岸防武器”字面上描述的那样部署在海岸边的阵地上,这甚至将胡塞武装控制地区变成了一个特大号的岸防要塞。
攻击这个要塞的美军遇到的问题与一战时期达达尼尔海峡口的英法联合舰队几乎一致:要塞方是以面攻点,各种反舰手段只要有一次奏效,就能对海上的舰队造成沉重的打击;而舰队方则是以点攻面,不仅在要塞里寻找那些关键节点并加以精准打击是一项困难的任务,而且只要要塞里还残存能够进行打击的火力,那么对于舰队而言,这个任务就无法成功完成。
这让美军在红海水域的作战多少有些骑虎难下:若是将这一系列打击行动视为一种打过算过的“政治表态”,那么随着胡塞对红海商船打击范围的扩大,这种表态已经体现出无效性甚至反作用。若要对胡塞武装进行有效防御和源头打击,那么一来红海水域一个航母打击大队的兵力显然不足,美国军队需要调动隶属于空军的远程长航时侦察机对胡塞的动向进行持续的侦察和监视,还需要常备不懈地保持随时可以投入作战的打击力量,以便对导弹发射车这类典型的时间敏感目标进行及时打击。
美国的航母编队在不进行补给的情况下,也很难持续开展对地打击行动,特别在这种“攻守兼具”的作战环境里,美国海军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因为需要不断消耗舰空导弹进行防空护航行动,也无法如同当年美军对叙利亚进行导弹打击那样,通过在港口里“标准换战斧”获得一次性的超强对地打击能力。
加上红海水域狭窄,在红海内对这些作战舰艇进行补给属于将自己的无防护状态暴露给胡塞武装,理论上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而离开红海到诸如巴林或地中海区域的港口进行补给,则需要让舰船离开其作战阵位至少3天以上,会导致红海区域的美军作战力量不足,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进一步向红海增兵。
“罗斯福”号航母的动向就是目前各方关注的焦点
就在本周,美国海军协会新闻网援引美国官员的消息称,美国海军“罗斯福”号航母于1月11日离开位于加州圣迭戈的北岛海军航空兵基地并开始部署,目前已进入西太美国第七舰队辖区。该编队除了航母上的第11舰载机联队外,还有1艘导弹巡洋舰和3艘导弹护卫舰伴随护航。
考虑到西太水域的“卡尔·文森”号航母去年10月才开始部署,至少能够在西太水域巡航到今年4月,对“罗斯福”号的顶班需求没那么迫切,该舰是否可能前往阿拉伯海甚至红海,对伊朗或者胡塞武装进行某种威慑甚至实际军事打击,自然是后续值得外界关注的重要作战力量。
重新构建的台军“主力舰”
本周,有台湾媒体报道,台军2023年编列的公开预算中,出现了有关台军另一种自建战舰“新一代主战舰”的相关内容。台海军编列500万新台币预算,委托船舶中心进行“6500吨级驱逐舰三种舰艏船模阻力及耐海试验与声呐罩噪音量测评估”,并在最近得出结论,认为军舰采用“斧型”船艏,声呐罩噪音最小,低航速表现也最优。
作为台军所谓“国舰国造”中最大型的作战舰项目,这一系列信息的披露,表明台军虽然在此前的导弹护卫舰研制案“震海计划”上历经彻底失败,被迫用一套明显低配的轻型护卫舰组合设计来填补兵力更替的空缺,但在这一事关未来台海军兵力核心力量的关键装备上,至少在2024年这个时间点上,台军还不想妥协。
早期台军公布的“新一代主战舰”想象图
作为依靠二战后美援装备起家构建兵力体系的台湾海军,从国民党逃台初期的四艘阳字号驱逐舰和一批山字号护卫舰开始,台军在此架构上建立了一套按照作战舰只从大到小分为一二三级的体系。无论是装备上追求先进性和数量同时平衡军费预算的高低搭配,还是人员晋升体制上从少校到上校的金字塔形所谓“升官图”,这套体系总体上都没啥大问题。
只不过在过去三十多年里,台海军装备建设经历了几度“规划建设+意外收获”相结合的水涨船高。台军一开始期望用从美国获得图纸后改进的“成功”级护卫舰作为一级舰,以从韩国获得的“蔚山”级类似的轻型护卫舰作为二级舰,靠自行设计建造的“锦江”级巡逻舰撑起三级舰,打造一个全新的自建三级舰体系。
但是,结果“蔚山”级引进案在首长意志的干预下变成了平台性能更好,但数量更少的“康定”级,也成为了一级舰;1998年为了填补阳字号驱逐舰退役又引进的美制“诺克斯”级,也因为吨位和性能被定为一级舰;2001年美国售台的四艘“纪德”级驱逐舰则因为吨位和性能的关系,在人事上看齐一级舰,在使用上则被定为某种“特级舰”。
如此一来,装备和人员金字塔上的“二级舰”及其相关在作战舰上不见踪影,使得台军的人员晋升也变得有些尴尬。由于二级舰大多是登陆舰等辅助舰只,台军的海军中校要么得到岸勤职位任职,要么就得在作战舰任职期间夹杂一段不利于其战技提升的辅助舰生涯。而在军舰使用上,很多原本二级舰来执行的任务现在要么用一级舰去“大材小用”,要么用三级舰“勉力执行”,总会遇到一系列问题。
这种搭配不管合不合理,作为台军现役水面舰艇的架子,在台军眼下筹划所谓“国舰国造”的更新案中,也基本采取了萧随曹归的对等替换:“新一代主战舰”用来替换纪德级;“新一代飞弹巡防舰”用来替换各种一级舰;“沱江”级替换锦江级。
结果在执行中,“沱江”级替换锦江级基本顺利进行,“新一代飞弹巡防舰”也就是“震海计划”的研制却出了问题,作为2016年就公布启动的项目,在研制上“中科院”进度拖延,决策上海军摇摆不定,朝令夕改又不肯结合实际,最终项目无法按计划在2020年开工后,海军直接把项目搁置,将“新一代导弹巡防舰”降级成“新一代轻型巡防舰”,性能和吨位全面缩水,并且分成“防空型”和“反潜型”,在2023年12月和2024年1月相继开工原型舰。
从“震海计划”到“新一代轻型巡防舰”,性能配置的缩水是肉眼可见
按照原计划,“震海计划”要搭载“迅联舰用战斗系统”,配备主动相控阵雷达,同时搭载海弓三舰空导弹,而“新一代主战舰”吨位更大、雷达性能更好、导弹基数更多。某种程度上,二者的关系与对岸解放军的052D和055两型导弹驱逐舰的关系类似,是一种处于应对高强度空中威胁的体系设计。但现在“新一代轻型巡防舰”不仅防空舰数量只剩规划一半,而且搭载的舰载雷达和防空导弹的配置也相比“震海计划”大幅降低,结果自然是对“新一代主战舰”的防空性能需求更高,也更容不得这个项目在研制上有半点失败。
从这个角度看,“新一代主战舰”目前研讨的什么使用“斧型”船艏之类的内容根本不是主要矛盾,而考虑到“斧型”船艏在设计上的多样化,最终如果开工的该型舰甚至不一定会如台媒所想拥有一个垂直艏柱的“斧型”船艏。
该舰的关键设备依然是作战系统和雷达以及防空导弹的配套。由于“中科院”至今也没有研制出可供这些作战舰使用的有源相控阵雷达系统,即使“新一代主战舰”继续进行研制,很可能也只能依靠外购最为关键的作战系统来解决问题。按照台媒此前的报道,台军之前在“震海计划”里询问了五家外国防务承包商类似作战系统的规格与需求,结果只有美国回复并提出了AN/SPY-7雷达作为作战系统的回应。姑且不管可行性如何,作为一种“有源SPY-1”雷达方案,它毫无疑问就是台湾目前最想要获得的作战系统核心产品。
当然,将AN/SPY-7雷达与台湾的作战系统、海弓三舰空导弹以及其他武器装备整合起来依然是一件费时、费事还费钱的差事。而且由于输出美国自产的作战系统和武器,美方即使有意提供雷达,大概率也会加上一个捆绑销售美制作战系统乃至美制导弹武器的霸王条款,以最大化美国承包商在其中的利益。
这时候,不光整套作战系统的价格会迅速上涨,并吃掉预留给该舰的预算的大头,其性价比也会迅速掉到一个不合理的地步——台湾要设计建造一款7000吨左右,配备美国相控阵雷达和作战系统,甚至还有美制导弹的作战舰,那为什么不留下来一起采购现成的“星座”级护卫舰呢?
毕竟后者配置稳定的情况下,目前工期只比预计的推迟了一年,造价也还有“首舰11亿美元,后续舰9亿美元”的“预售钓鱼价”优惠在,对于防务经费捉襟见肘的台军而言,“造不如买”在这类装备上也可能是一个难以越过的难题。
当然,当话题变成卖船之后,“美国卖不卖”又变成一个大问题
当然,既然作为眼下这个坎上的台军核心主战舰,在技术和成本之外,另外一个必然逃不掉的问题就是时间。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时间点还在决定用什么舰艏的设计进度,即使后面的总体设计和详细设计再顺利,想要在2027年这个大家盛传的时间节点之前建成这款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对于台军来说,既然它们从根儿上就否认这个时间是它们的“命运终点”,那么必然会继续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人力物力,去做“以武拒统”的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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