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下一代

近期，又一起恶性未成年人霸凌事件引发全国关注。

3月10日下午,河北省邯郸市肥乡区13岁初中生王子耀失联。11日，王子耀的遗体在北高镇张庄村一处蔬菜大棚内被发现，涉嫌杀害他的是同班同学，三名不满14岁的少年。

媒体记者走访发现，埋尸地距离其中一名嫌疑人家不过100米，三名嫌疑人为防止被害者被认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其头部砸平。整个过程有严密的分工，有人负责放哨、有人负责挖坑....

毛骨悚然的暴行令家长们感到恐惧，据知情者透露，事件中的四人均为留守儿童。三名嫌疑犯长期欺辱和抢劫受害人，此次杀人的目的仅是为了其手机中的190元。

据警方透露，施暴者心理素质极佳，在被调查时丝毫没有慌张迹象，能坦然自若向警方撒谎。目前三人已被警方刑事拘留，但碍于年龄大概率无法判死刑。

如何让此类惨剧不再重演？我想仅仅靠一场舆论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目前的机制设计，我直白地说，对此类未成年人霸凌的吓阻作用微乎其微。

为何如此悲观？首先我们可以从此次案例中看出，被杀少年是长期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在记者采访受害人家属时，其父表示关注到孩子不想上学，并询问过是否有人欺负他，而孩子居然表示没有。

这说明什么问题？孩子压根没指望父亲能帮他解决问题，对于没权没势在外打工的农民父亲，孩子已经失去了改变现状的希望，只能一再退让底线，最后等到悲剧发生。

除了父亲，孩子还能找到其他渠道解决问题吗？我们不妨反推一下。如果孩子找到老师，在学校负责任的情况下，能做得最多也就是将打人者开除，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找对方监护人，还是无解。管教是家长的责任，但这三个混球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只管生不管教，家里的老人更不可能有能力担负起这个责任，最多骂几句不痛不痒。

我看有些家长说，可以效仿国外，起诉对方家长。逻辑上看似乎没问题，在奥地利，如果小孩被校园霸凌，家长可以直接起诉要求对方民事赔偿，而且如果鉴定出精神问题，对方被判刑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这种保护模式依然不适用于大部分农村地区：一是这里人的法制意识低、司法部门的资源和专业能力差，二是当事人庭条件并不宽裕，根本承担不起诉讼的时间和费用成本。

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就来自邯郸，那边的情况我非常了解，作为人口近千万的城市（是的你没听错，全欧洲也就两个千万级城市），其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紧缺程度可想而知，司法系统很难保护到未成年人。

所以这个事件里真正缺位的司法部门和学校的法制意识，中国早就下调了刑事责任年龄，可是真落到地方，警方有没有对校园暴力事件做出及时的处理？学校有没有及时和学生沟通和反馈给司法部门？我可以保证没有。

对于校园霸凌者，最有效的处理方法，就是在其刚实施犯罪时就让他受到惩罚而不敢犯罪。所以我的建议是国家应该给留守儿童多的地方建立更多少年监狱，警方和校方应该定期排查校园霸凌问题，才能从根本上解决。

说完了机制本身的问题，我们再说另一个问题：司法的公正性。

有朋友提供了这样一种观点：如果学校、老师、家长和司法部门都没法保护你的时候，你应该学会自保，甚至在必要时带上防身工具，进行自卫。

这也是很多人为案件中的孩子感到惋惜的地方，他太懂事、太听话，据同学和家长说，他从小老实内向，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欺负，年轻人应该有点血性。

好，那我们假设他有血性，也假设他赢了，能成功自卫，等待他的结局是什么呢？答：十五年的刑期和几十万人民币的赔偿，以及他这个家庭永远走不出来的苦难。

你以为我在胡说？那请看看下面这个案例：

2014年10月11日凌晨，在北京首钢工学院学生公寓内。20岁的在校生刘振智，被同学林某和王某在睡梦中拽出宿舍暴打。在被殴打的过程中，刘振智手持折叠水果刀反抗，将林某和王某扎死。

事件的起因据死亡者的同学表示，是因王某在操场上因琐事对刘振智不满，双方此前并不认识。当天晚上王某和林某双双醉酒，并约定好一同前去“教训”刘振智。

面对酒后失智的施暴者，刘振智没有选择冒着被打残疾的风险忍让，而是选择了和对方“硬碰硬”。在同学和老师眼里，刘振智性格内向、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喜欢去图书馆看书。

在铁的事实下，对方父母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管教不当的过错，当庭表示拒绝“和解”，并要求法院对刘振智判处死刑，并赔偿双方家属一共500万人民币补偿。

在法庭上，刘振智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受害者而理直气壮，反而是低声下气寻求原谅。当问及为什么反击时？刘振智带着哭腔告诉法官：太疼了....

这样的案例，按罗翔老师讲话，大家用朴素的人类情感评判，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判决结果？我觉得大多数人甚至都无法接受“防卫过当”，面对暴行，我们难道应该默默忍受？

可是您猜怎么着？判决结果是：刘振智故意杀人、情节恶劣，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并赔偿“受害者”家属。

如果在那个邯郸村庄里，无权无势的男孩奋起反击施暴者，他不会成为英雄，而是罪犯。因为在16年的那个判例中，已经告诉了世人“正当防卫”在校园霸凌中并不存在。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糟糕的判罚彻底堵死了自我保护的最后一条路。有位教授说的很好，有四类孩子不会被欺负，一是身体好的、二是学习好的、三是朋友多的、四是家里条件好的，而对于那些数量更多的“普通孩子”，他们的命运又有谁来关注？

总结一下，要保护好我们的下一代，一是机制上要改变，增加更多落后地区的执法和管教资源；二是要在司法上，对校园霸凌案的自卫问题给予更严谨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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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报人刘亚东A

如果河北被埋尸的学生选择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