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这样评价朝鲜住房、教育和医疗现状

作者 / 安智男

在刚刚结束的朝鲜第十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十次全体会议上，金正恩发表了施政演说，其中提到了朝鲜住房、教育和医疗的一些现状，可以从中了解一些真实情况。让我们看看怹是怎么说的——

第一，住宅。

金正恩在施政报告中说，在五年计划剩下的两年中，平壤五万套住宅建设计划还有很多房子要盖，“要做好思想准备，继续开展猛烈的进攻战，一定要报答人民的期待”；农村建设长久以来处于落后状态，要进一步推进，今年仍然要展现各地农业劳动者“喜乔迁”的场景；同时，也拟定了各道首府“旧貌换新颜”的规划。

这些话是在前三年大力推进平壤、各道市郡及农村住宅建设的基础上说的。这件事情要上溯到2020年夏季，那时候朝鲜遭受9号台风及暴雨袭击，受灾情况较为严重，尤其咸镜北道、咸镜南道、黄海北道一带。当时，金正恩赶赴受灾地区指导救灾重建工作，除了受灾情况之外，更让他痛心的是地方城市、矿区、农村的房子，那些免费的房子不仅很多建于半个世纪之前，而且拥挤不堪、情况堪忧，完全抵不住风雨的袭击。在黄海北道银波郡大青里，金正恩要求按“一栋一户”、抗风挡雨为标准新建农村住宅，动用“国务委员长战略储备物资”作为建设保障，并派遣人民军建设部队负责施工。在咸镜南道检德地区，金正恩对检德矿区“令人不可思议的环境和住宅中辛苦的人民生活情况”极为震惊，称自己没有想到作为“国家长子”、为国家创造巨大财富的“检德工人阶级”竟然住着这样落后、陈旧的房子里，指示人民军建设部队全力以赴重建检德，并提出在五年计划期间在检德建设25000套住宅的计划。那一次，大致是金正恩执政以来首次看到人民住房真实情况。

那一年的10月10日，在建党75周年阅兵式上，金正恩在讲话时泪洒当场，原因之一就是人民面临的住房困难。所以，2021年1月劳动党八大之后，朝鲜才推开了大规模城乡住宅建设计划，从平壤五万套到检德两万五，再到各地农村的数百上千。从落成住宅的外观看，都很光鲜亮丽，但这些施工周期短则一月、长不过一年的房子究竟怎么样，谁住谁知道。顺带提一句，朝鲜中央电视台当家主播李春姬住的那种复式高级住宅，在朝鲜甚至在平壤也不是常态，一般人想都不用想，而李春姬女士也是到了快八十岁才住上这样的房子，不容易。

第二、教育。

朝鲜实施义务教育制度，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免费，这没错。平壤一切都好，学校都很像样儿，尤其是万景台、康盘石这样的革命学院，那更是没得说。但平壤之外呢？金正恩在此次施政演说中坦承，“地方的教育水平和环境仍未显著摆脱极其恶劣的状态”。平壤人口最多只占朝鲜总人口的一成五，也就是说，在更为广大的朝鲜其他地区，处于“极其恶劣状态”的教育，虽则免费，但实际上不过尔尔，这还没有将城乡教育水平的差距计算在内。

国家负担学生校服和其他学习用品是朝鲜一贯政策，但同样质量堪忧，而且不是全部。直到2021年底八届四中全会，才提出“一个不漏”地给所有学生提供新款优质校服和书包的任务指标，并且采取了“党中央重大措施”；这在朝鲜语境中意味着，国家财政无力完全负担，要由“党财政”来帮忙解决。自那以后，朝鲜各道在“党财政”支持下建起了书包工厂。但在去年底的八届九中全会上，金正恩带着校服、书包和学生鞋上了主席台，“严厉总结”了它们的质量问题，并决定把根本性解决学生校服、书包和鞋子质量问题作为今年工作中的一项“特别改进”任务。而在此次施政演说中，金正恩要求各道在已建书包工厂的基础上，再新建专门的校服工厂和鞋类工厂以供应道内需求。免费当然好，但免费拿到的校服一扯就破、书包带子一扥就断、鞋子穿几天就烂，即便免费得到了也闹心。

第三，医疗。

朝鲜医疗免费，不过，免费看病是一回事儿，治疗则是另一回事儿。医院、药品、医疗设备均十分匮乏，病可以免费看，药嘛，出门左转去药店。而医生开出的处方，药店不一定有货，或者只有高价货。至于住院治疗，则要看造化。

金正恩在此次施政演说中讲，2024年平壤综合医院要完工并开业；这医院是重点项目，2020年3月开工，要求2020年10月10日建党75周年完工。四年过去了，这楼的主体倒是盖起来了，但仍然没有完工；当然，朝鲜面临“建国以来最困难时期”，慢一点儿可以理解，但有一点是需要搞清楚的，这家医院在平壤，但却是全国人民各种“支援工作”的结果。金正恩当时曾经批评这家医院鼓励各种“支援工作加重了人民负担”。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实际就是朝鲜民众要交“奉献金”，欲要免费，先需“支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平壤综合医院这种重点项目尚且如此，那么，地方呢？金正恩在施政演说中要求，今后要在各道兴建现代化综合医院，并且要在各市、郡也要“修建像样的医院”，以满足人民的医疗需求。也就是说，一两年内，现代化、“像样的”医院还不会大规模出现，还要继续在现有的不像样的医院里求医问药。

药品呢？可谓奇缺。两年前金正恩带头捐药的情形，还记得吧？那不仅仅是个姿态，而是因为真的短缺。一年多前，中朝铁路货运恢复后，前面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加挂医药品专门车厢，丹东人民每天是看得到的。朝鲜自己没有药品生产能力？这个还真没怎么有。金正恩在此次施政演说中，要求“加快推进制药厂和医疗器具厂现代化项目和中央一级高丽药厂建设工程”，其实从侧面说明了这个问题。需要注意的是，这一要求实际在两年前朝鲜面临“史上最大国难”的时候就一再要求过，但两年过去了，现在还在要求“加快推进”，你说有没有能力？药品是不是能够满足需求？

朝鲜有免费医疗制度，这没错。但这还要受到保健保险基金、劳动保险制度的制约。早在1958年，金日成就批评过保健省，嫌他们“对可以工作的人也胡乱给予劳动保险待遇”，要求“重新检查这些人的健康状况”。当然，几十年过去了，情况在变，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施政演说中，金正恩的要求与他爷爷当年的要求异曲同工，即“利用正在向全国不断扩大的保健保险基金毫无偏差地正确实行医疗保障制”；想沾“免费”便宜的，恐怕就要被“毫无偏差地正确实行”掉了。

虽然朝鲜一再强调，住房、教育、医疗“免费”确实显示了朝鲜制度的优越性，但实际情况与“羡慕”的人想象中有相当差距，这也是需要承认的现实。苦乐自知，虽然朝鲜人唱《世上无所羡慕》，虽然我们吃不到免费的丹东草莓，但他们其实也羡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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